第九十九章
男人跳爵士不一定要像加加那麼妖嬈。
季元彬的爵士更像盛耀在《街酷》的“街頭快閃”時,飛機場跳的舞。
扭腰擺胯,帥招起不斷,沒有女性化的部分,更像是男性的騷動,荷爾蒙肆意的揮灑,仿佛求愛之舞。
季元彬年紀看起來不算大,大學應該隻是職高,麵相大概二十一二歲的模樣,但眼睛裡卻比這個年紀的男孩多了很多東西。
是一種燃燒的野心,一種想要成功的執著,讓他的眼神有些過於的成熟。
但這些還不夠。
季元彬還撐不起這個風格的爵士。
他還是太年輕,有種脫不去的稚氣,因而這個舞很難像盛耀那樣跳出性感到女人尖叫的程度。
隻能說他的搔首弄姿是真的騷,卻沒有姿色,因而缺少了精髓,過於浮於表麵。
所以在季元彬又是眨眼,又是扭腰甩胯的舞蹈裡,杜燁忍不住地生出尷尬。
第一次在季元彬跳舞的時候將目光移開,看了一眼左邊的盆栽,嗯,陽光充足,草真綠。繼而目光又季元彬的身上滑過,轉眸看向另外一側。
然後就看見了站在路口,血管都要爆掉的盛耀。
盛耀站在陽光下,明明萬裡無雲,一身淺色的衣服竟讓他暗沉的麵孔染的仿佛有血色升騰。
他冷著臉看杜燁,又看扭腰甩胯跳的正風騷的季元彬,眼眸微眯,臉上的冷厲還是杜燁第一次看見。
杜燁唰一下站起來了。
好,好特麼心虛!
聽我解釋!
“……”杜燁牽著嘴角笑。
盛耀站在原處沉默地看著他,又看看停下跳舞,不知所措的季元彬,最後一步步地走到了杜燁麵前。
他走進樹蔭下,斑駁的陰影落在他的臉上,將那張好看的臉染上陰翳,也變得扭曲猙獰了幾分。
然後對視中,盛耀緊繃的麵容突然舒展開來,牽著嘴角,笑的溫潤:“這是,在乾什麼呢?”
杜燁卻感覺到了對方不爽到了極點的氣息,喉結滑動了一下,說:“那個,跳舞。”
盛耀繼續笑:“這麼大的太陽,怎麼不在屋裡跳,這裡太熱了。”
微笑。
溫柔。
好脾氣。
套上一層娛樂圈的虛偽麵具,盛耀又深深地看著季元彬說:“作為藝人,曬黑了可是很麻煩的。”
季元彬抹了一把汗,莫名的不敢開口說話。
很恐怖。
好像自己得罪狠了盛老師。
盛耀又對杜燁說:“還有多久跳完,我可以等你。”
杜燁乾脆利落地說:“現在就可以走了,我們先走了。”
後麵的話是對季元彬說的。
季元彬氣喘籲籲,急切地張開嘴還想說話。杜燁蹙了一下眉,季元彬馬上意識到現在不是能說話挽留的時候,隻能對杜燁鞠躬:“謝謝老師指點,老師再見,還有盛老師慢走。”
盛耀微笑著點了一下頭,然後垂眸看向杜燁,說:“走吧,想吃什麼?我們先打電話定位置。”
杜燁說:“降火的。”
盛耀愣了一下,繼而又笑了。隻是這次的笑沒有了虛偽的麵具感,是真正的笑容,他看了杜燁一眼,點頭:“好。”
杜燁和盛耀一起走了,由始至終都沒有回頭去看季元彬。
說實話不值得同情啊!
竟然在這個時候跳爵士,你想死還拖上我。
不理了,不理了。
你被刷掉關我屁事,既然都選擇了當練習生這條路,就要有失敗的覺悟。
進了大樓裡,燥熱瞬間消失,涼風出現,緩緩安撫著燙熱的皮膚。
盛耀進了大樓後就沒有再說話,他按下電梯,等待電梯的時候也始終沉默。
杜燁舔了舔嘴唇,解釋說:“隻是指點一下。”
盛耀“嗯”了一聲,電梯來了,他走進了電梯裡。
杜燁抿了抿嘴,跟在後麵進了電梯。
電梯裡不是談話的好地方,半路上陸陸續續的進進出出了很多人,幾乎每個人都在對盛耀打招呼,盛耀便虛偽地回應。
杜燁安靜了一路,一直到車裡。
盛耀坐進車裡,轉頭看了杜燁兩秒。
然後嘴角一勾,捏著杜燁的下巴迎了上去,蜻蜓點水的一個吻。
力度很輕,卻瞬間觸碰到了杜燁的心臟。
他清楚感覺到了盛耀對他的任性,還有那份濃情。
這無緣無故出現的一個人,還不足以破壞他們的感情。
盛耀親完杜燁,目光繾綣地笑著,然後又揉了揉他的腦袋,這才點燃引擎。
說道:“公司想插手舞團的事,被我拒絕了。”
聊到正經事,杜燁注意力被轉移。
盛耀繼續說:“公司想推薦兩個練習生入團,我其實無所謂,畢竟咱們舞團確實有點缺人。這次比賽都看出了問題。”
說完,盛耀又看了杜燁一眼,在踩下油門,將車開出去的同時說道:“如果那小子實力可以,你可以考慮,我隻是不喜歡被公司安排,如果是我們自己挑選的人,則沒問題。”
杜燁斂眸想了好一會兒,搖頭:“現在的人夠了。”
盛耀說:“十人團的優勢還是很強的。”
杜燁自信地說:“五人不也拿了冠軍。”
盛耀有點遲疑:“boty的選手實力更強。”
“再強我們也會贏。”
“可是……”
說話間,車開出了地下停車場,兩人都被外麵的陽光晃了一下眼,不約而同的決定暫停這個話題。
這個舞團是他們的,但也不僅僅是他們的,增加團員這件事必須從長計議。
盛耀軟下聲音,說:“去吃什麼?”
午飯很簡單,中餐米飯,吃飽就行。
飽暖思內啥……內啥?
當然是“玩心”。
盛耀放下筷子,說:“難得放假兩天,我們去旅行吧。”
提議說出來,兩人一拍即合。
連回家收拾行李都不用,直接下樓上車,一腳油門,往城外開去。<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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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近郊遊,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京城出發,三個小時,抵達壩上。
京北的第一天路。
從高速公路上下來,還沒抵達預訂的賓館,杜燁就已經興奮了起來。
駛入進山的鄉道,城市的大樓和喧囂逐漸遠離,入眼一望無際的山丘上,綠草成蔭,古樹矗立,牛群在草地上悠閒地吃草漫步,夕陽掛在山尖上,紅豔豔的好似煮熟的蛋黃。
杜燁將車窗按下來,深呼吸一口氣。
富含草木芬芳的氣息迎麵撲來,在肺裡打了一個旋兒,再吐出來的時候,卷走了他從早上起來就無緣無故出現的賽後焦慮。
比賽的勝利,並沒有讓杜燁輕鬆下來。
人生如一次次攀登高峰。
結束了這次的比賽,等在前麵的是更高的山峰,更難的挑戰。
杜燁隻要想到“boty”,就有種無形的壓力湧來。
如今在這青丘之上,秀美的景色瞬間時間衝走了他心裡的重擔,笑了起來。
“盛耀,牛!”
“盛耀,快看小牛!”
“盛耀,羊群!”
“盛耀……”
“盛耀……”
杜燁將頭從車窗探出去,眼睛被風吹的眯了起來,額頭的發絲飛揚。
突然車停下來,杜燁轉頭看向盛耀。
盛耀對他笑著說:“下車休息一會。”
杜燁開了車門,小心邁過路邊的排水溝,一腳踏上草地。
觸感柔軟。
初秋的草地已經不是那麼嫩綠,但勃勃生機依舊,從綠黃的草地中間依稀冒出些稚嫩的枝葉,還有小花在風中綻放。
風已經有點冷了。
站在山崗上,可以看見遠處的山巒如黛,山風吹過,卷著草木的香味,在杜燁的皮膚上滾了一圈。
驟然生出一層雞皮疙瘩。
身邊有人貼上來,是盛耀。
男人血氣充盈的身軀像個火爐,往身邊一立,瞬間驅趕了杜燁身上的寒意。
杜燁往盛耀身邊靠了一點。
盛耀像個孩子,雙手在嘴前合攏,朝著不遠處的牛群大喊:“哞!!”
有牛回應,“哞~~~~”
杜燁一下就笑了。
用肩膀去撞盛耀。
盛耀似得了誇獎,又大聲去喊:“哞!!!”
又有牛回應,“哞~~~~”
杜燁笑的東倒西歪,被盛耀一把摟住了腰。
他抬頭看去,就看見盛耀眸光危險地垂眸看他,眼眸漆黑,輕聲問道:“他扭的好看嗎?”
時隔那麼久,杜燁都快忘記了,但在這目光和語氣裡,福至心靈,瞬間了然。
這醋勁還挺綿長。
杜燁左右看了一眼,沒車沒人。
踮著腳,在盛耀的嘴唇上親了一下,說:“沒你好看。”
盛耀眉梢一揚,摟在杜燁腰上的手加大力量,低頭加深了這個吻。
柔軟的唇貼合在一起,彼此分享著呼吸和心跳,杜燁緩緩閉上了眼。
遠處的牛群發出“哞哞”的叫聲。
夕陽落下幾寸,掛在了山尖上,發出橙色的光。
遠處似乎有拖拉機的聲音,“突突突”地靠近。
杜燁慌亂的想要躲開,後腦勺卻被更大的力量扣住,迎來了一個讓他窒息的吻。
“突突突……”的拖拉機聲近了。
杜燁整個身體被盛耀籠罩,強勁有力的手臂將他緊緊抱住,瘋狂地掠奪他的呼吸。
害怕被發現的情緒和熱情的吻交織融合在了一起,幾乎掠奪了杜燁的全部神智和力量。
待回過神來,拖拉機的聲音已經消失不見。
杜燁緩緩放下摟在盛耀脖子上的手,就看見盛耀用大拇指,輕輕拭去了下嘴唇上的水潤痕跡,抿著嘴笑。
色.氣極了。
杜燁眨了眨眼,生氣的把嘴唇在盛耀胸口的衣服上狠狠地擦了一下,看他:“最近膽子漸長。”
盛耀隻是笑著並不說話。
杜燁又說:“剛剛那是吃醋了?”
盛耀依舊笑著不說話,隻是這模樣自信的欠揍,一副那貨有什麼資格和我相提並論的表情。
杜燁想了想,問:“你們公司提的人裡有他嗎?”
盛耀問:“他叫什麼名字?”
杜燁回憶了一下,搖頭:“忘記了。”
盛耀臉上的笑容更濃,滿意地揉了揉杜燁的腦袋。
從這裡到預訂的民宿,又開了二十分鐘,深入草原。
空氣清醒冷冽,比市區足足低了了七八度。
杜燁已經不敢開著窗戶再浪。
這一路駛來,身體逐漸輕鬆,情緒也跟著舒展開來,時不時看向盛耀的時候,臉上都帶著笑。
腳不安分地抖著,逐漸契合著車裡的音樂,跳出愉快的節拍。
再沒有什麼比一次緊張的比賽之後,和愛人一起出來旅行更好的了。
車最後在民宿樓下的停車場停穩,杜燁開門下車,冷的打了個顫,深深地感覺到了秋天的威力。
寒氣就要來了。
冬天也不遠了。
民宿的環境相當一般,但出門在外沒那麼多講究,兩人辦好入住手續,拿著房卡往三樓走去。
熱情的老板娘在身後招呼:“現在可以點餐,你們休息一下就下來吃飯。”
上了三樓,一間大床房,有一個不算大的陽台,站在陽台可以看見起伏不斷的山巒和那一片綠,來時的鄉路修在山脊上,像一條銀帶,延綿到視線的儘頭。
杜燁在陽台上被盛耀從身後抱住,兩人同時深呼吸一口氣。
舒服!
跟洗了肺似的。
杜燁放鬆自己靠近盛耀懷裡,問他:“晚上吃什麼?”
“你點。”盛耀摟著他,輕微的搖晃,於是兩個人就搖在一起,悠悠的格外悠閒。
“烤羊腿怎麼樣?”
“可以。”
杜燁踮著腳去親,盛耀彎下腰來加深了這個吻。
即便粗線條如杜燁
,也感受到了這一刻的浪漫氣氛。
愛情在加深,他甚至想要和盛耀這樣擁抱著到天長地久。
兩人再下樓,穿走了房間裡的浴衣,在這樣大山裡溫度正正好。
站在前台的人換成了一個長得老實巴交的男人,看見他們過來就熱情地抽出一支煙遞了過來,自稱是這家民宿的老板。
老板說:“吃烤羊啊,現在的羊正在養秋膘,正是好吃的時候,我帶你們去挑一頭,現殺現烤。”
此時太陽還掛在山巒上,天色還亮。
兩人跟著老板出了民宿,往外走出不遠,正好約三十頭的羊群從草原那邊走來,身後跟著一名戴著草帽,手拿樹枝的牧民,嘴裡發出吆喝的聲音,驅趕羊群。
老板指著這群羊,氣派地說:“看吧,看中了哪頭我們今天就吃哪頭。”
盛耀笑:“這麼一來又有點殘忍了,要不您選,選中哪頭我們吃哪頭。”
老板哈哈地笑著:“好嘞。”
說完,老板擼著袖子就迎著羊群走去。
羊群懵懂無知,毫無警惕性的被老板突破內部,下一秒,一頭黑色健壯的大黑羊就被老板套出了羊群。
老板拍拍這隻羊的後背,問:“怎麼樣?這頭好吃勒。”
杜燁吞著口水,“就它了。”
殺羊料理的過程杜燁就沒去看了,他和盛耀在草地上漫無目的地溜達,腳下不知道踩了多少羊糞,碾壓成餅,一場秋雨又會變成土地的養分,來年煥發出更濃鬱的生機。
盛耀說:“停在院子裡的拖拉機,好像就是之前路過的那輛,也不知道開車的是不是老板。”
杜燁看他:“你覺得呢?”
盛耀說:“管他的,反正我現在也不做偶像了。”
杜燁斜他一眼:“看把你狂的。”
盛耀笑著也不說話,散漫地笑著,姿態放鬆。
他們夕陽下漫步,注視著太陽緩緩沉下山巒,在最後一絲光束即將消失前,回到了民宿樓下。
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假期,民宿的客人很少。
抬頭看著樓裡亮起的三三兩兩的燈光,很難分辨這些屋裡住著的究竟是老板一家人,還是客人。
前台又換成了老板娘,看見他們回來,熱情地笑道:“在後麵,都差不多準備好了,快去吧。”
杜燁想起香噴噴的烤羊肉,口水泛濫,腳步加快。
老板娘卻跟上來笑道:“你是那個明星是吧?”
哦,被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