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第二天上午吃過早飯, 杜燁和盛耀去拍了兩個小時的平麵宣傳照。
阿偉大早上就帶著人上了島,連著昨天視頻裡的那位董事也趕了過來。
他們在晨光下拍了一組照片,換了七八套衣服, 直至太陽升上頭頂, 足足忙了三個小時才忙完。
回到酒店吃過午飯,和大部隊彙合, 所有人往回趕。
來時的輕鬆愜意消失不見,每個人臉上都多了一抹麵對即將到來挑戰的堅毅。
氣氛安靜的甚至有點壓抑,眼神都生出了莫名的變化。
杜爸爸杜媽媽感覺到氣氛變化,低聲問杜燁, “你們昨晚上吵架了?”
杜燁搖頭:“你沒有啊。”
杜媽媽困惑:“大家都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杜燁□□兩秒, 說:“是因為他們都意識到了自己的命運和責任啊。”
杜爸爸or杜媽媽:“……”
突然就很高大上了。
在港口的停車場裡, 大家約好明天集合的時間,便分道揚鑣。
阿偉安排杜爸爸和杜媽媽坐上了他開過來的保姆車,杜燁也陪父母上了車, 他自己則和盛耀坐在一輛車裡,顯然有話要說。
一天一夜的海島度假讓杜燁玩的忘乎所以, 如今看著阿偉和盛耀麵色嚴肅地說著話, 那個被替換的大幅廣告就突然出現了杜燁的眼前。
顯然盛耀在娛樂圈那邊的事業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輕鬆,在杜燁看不見的地方,盛耀還要打一場“戰役”。
希望所有的困難都能夠如願解決。
杜燁在車上睡了個午覺, 再醒過來的時候,保姆車已經下了高速, 穿行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走走停停,將他往父母入住的賓館帶去。
杜燁撐起身子,醒了醒神, 看著窗外的景色,隱約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
是什麼?
不過既然已經忘記了,應該不是很重要吧。
保姆車將他們送到賓館就離開了,杜燁陪著父母回到房間,聊聊天,順便約了晚上吃飯的地點。
盛耀的電話這個時候才打過來。
盛耀說:“下來吧,我在樓下了。”
杜燁說:“上來休息一會兒,晚上去吃涮羊肉怎麼樣。”
盛耀輕笑:“你是忘記什麼了嗎?還是不想想起?逃避可不是辦法,杜小燁,你今天說什麼都要和我回家。”
杜燁:“……”
不要!
不要想起!
隻要不想起,它就不存在!
啊啊啊啊!
杜燁無奈,找到父母道歉,說自己還有些工作上的事情,告彆父母,下了樓。
盛耀的車就停在電梯外不遠,看見他出來,按了一下喇叭,玻璃窗打開,露出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杜燁:“……”
垂死掙紮,“時間這麼緊張,要不晚點?等過年再去?”
盛耀也不說話,就這麼安靜地看著他。
杜燁認命地坐上了副駕。
一隻手臂伸過來,將安全帶係在杜燁的身上,這一瞬間,杜燁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捆住了一樣,喘不過氣來。
男人的臉近在咫尺,停下動作,細細地打量著他,溫柔地問道:“真的很害怕嗎?”
杜燁垂眸思考了兩秒,然後點頭:“害怕。”
杜燁真的很緊張。
這一刻的緊張度,比他第一次登上世界賽場還要緊張。
他不是不願意去麵對盛耀的父母,他也從未想過會和除了盛耀外的第二個人走到這一步。但是這種恐懼感很複雜,像是激起了他全部的“社交恐懼症”一樣,讓他畏懼到不願意想起來的程度。
盛耀歎了一口氣,似乎有點生氣一樣地捏了捏杜燁的臉,然後又釋然笑道:“行吧,我知道了,我給他們打個電話,我們不回去了。”
杜燁一瞬間的驚喜,繼而繃著臉,愧疚地看了盛耀一眼。
盛耀被杜燁的小眼神逗笑,調笑道:“那麼作為謝罪的禮物,今天你就是我的了,我說什麼你都要乖乖聽話,ok?”
杜燁仔細想了一下,無論是對他做什麼,還是對他做什麼,亦或者是對他做什麼,自己都不吃虧啊,當然點頭。
盛耀意味深長地笑著,開車離開了地下停車場,一路開回了家。
電梯往上開,杜燁感覺到好幾次盛耀灼熱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看的他渾身發軟,耳廓微紅。
腦海裡遐想連篇,呼吸都變得灼熱了幾分。
房門打開,杜燁進了屋裡,赧然地說道:“昨天早上我換過床單被套,不用再換了。”
盛耀將鞋脫下,擺放整齊,同時好整以暇地站在門邊上,深深地看著杜燁說:“那麼就先把外套脫了吧。”
杜燁心花怒放。
要從玄關開始嗎?
哇!好激烈!
抓住衣擺,往上一翻,露出一大截線條收束,柔韌有力的腰肢……
沒等脫下來,盛耀說:“等等。”
杜燁的頭還罩在衣服裡,茫然地轉身,目光試圖穿過厚厚的衣服,看清楚盛耀臉上的表情。
盛耀忍笑說:“我隻說脫外套,說了脫裡麵的嗎?這就不聽話了?”
杜燁茫然的將舉起的手臂放下來,困惑地看著盛耀。
盛耀嘴角的笑意漸濃,貼近杜燁垂眸看他,眸色漆黑一片,微涼的手掌已經攬上了他的腰。
杜燁顫抖了一下,繼而將下巴揚高,在被吻上的下一秒,身軀裡誕生的火焰就驅逐了那一絲冷意。
隨後,將那雙手焐熱,染上了和自己一樣的溫度。
杜燁抓著衣角的手緩緩鬆開,掛在了男人的脖子上,身體貼靠上去,閉上了眼睛。
來吧來吧。
就說嘛,還能是什麼懲罰。
男人,嘖!
腦袋裡除了這些東西還能有什麼?
杜燁被吻的迷迷糊糊,感覺自己被一點點從玄關帶進了屋裡,就在來到臥室門口的時候,吻嘴上的唇突然離開。
杜燁睜開眼睛迷蒙地看過去,“?”
盛耀近在咫尺的臉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說:“外套還沒脫呢。”
杜燁揚眉,再次抓著衣角,要把外套和裡衣一起拖下。
抬起的手臂再次被壓住,盛耀認真地重複:“隻脫外套。”
杜燁:“……”什麼毛病。
杜燁脫了外套,想直接丟在地上,猶豫了一下,丟在了盛耀的懷裡。
盛耀的強迫症瞬間爆發,乖乖地跑去掛衣服。
杜燁一邊脫衣服一邊往床上去。
才走到床邊,盛耀說:“我讓你脫衣服了嗎?”
杜燁:“?”深呼吸,有點生氣了,我告訴你啊,適可而止。
盛耀麵色正經地說:“把衣服穿好,來客廳。”
杜燁眸色暗沉地看了一眼大床,抿了抿嘴角,重新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盛耀正蹲在客廳的音響前麵連藍牙,見他出來,說道:“開個小灶吧,帶我走一遍breaking的舞步。”
杜燁揚眉:“?”
瓦特!?
我衣服都脫了,你竟然要練舞?
杜燁整個人都不好了。
隨後就看見了端著一張臉,卻明顯在忍笑的盛耀。
真是惡劣。
誰怕誰!
看誰先忍不住!
杜燁繃著一張臉站在客廳中間,帶著一點火星地念道:“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配合著嘴裡的唱拍,腳下是放慢了速度的breaking舞步,盛耀站在身邊,跟著他一步步地學習。
速度逐漸加快,“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於是兩人的步伐完全重疊在了一起,身體扭動,杜燁跳的汗水慢慢湧出,身體裡的熱量似乎也隨之消散,徹底忘記了前一刻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張大床。
跳舞,讓人靈魂升華!
大半個小時後,簡單的舞步走了一遍,盛耀已經能夠勉強合上節拍。
兩人跳的大汗淋漓,喉嚨乾咳,叫了一聲休息後,盛耀去倒了一杯水,一邊喝著一邊來到了杜燁麵前。
杜燁左右看了一眼,不可置信:“我的呢?”
盛耀笑:“想喝?這裡。”說完一口氣將水含進了嘴裡。
杜燁看見他的挑釁,眼眸眯了起來。
這是與前一刻完全不同的心態。
如果說那個時候杜燁還有點愧疚,表現的稍微弱勢。
那麼跳舞的杜燁,就完全恢複了有著可怕進攻性的狀態。
沒等盛耀做出更多的表現,杜燁一把扣住盛耀的後腦勺,仰著頭就咬了上去。從嘴角蔓延出來的水蜿蜒而下,混著渾濁的汗水,流淌到了地上。
滴滴答答。
灑落一地。
盛耀被杜燁吻的喘不過氣,一步慢,步步慢,氣勢再也沒有,被推得一步步往後退走,直到腳後跟碰到了沙發。
盛耀回過神來,正要說話。
下一秒。
更強悍的力量推上肩膀,盛耀的身體無法控製地朝後仰倒。
“嗚嗚嗚!”
重重地摔在了沙發上。
杜燁不依不撓起欺上去,盛耀被吻的瞳孔收縮,渾身肌肉逐漸繃緊,之前勉強壓下的情緒,洶湧地翻滾上來。
燥熱。
興奮。
盛耀想要將杜燁推倒,反客為主。
杜燁肩膀晃了一下,然後用著更大的力量彈了回去,他用雙手抓住盛耀的頭發,限製他的反抗。
盛耀頭皮刺痛,發出痛呼的聲音,被激起了血性,眼神也逐漸凶狠。
就像是野獸打架,混合著血液和汗水,凶猛地攻擊。
沙發搖晃著,撞在了牆壁上,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音。
茶幾不知道被誰踢了一腳,發出“哐當當”的聲響。花瓶歪倒在了桌麵上,水噴湧而出,花瓶慢慢地朝著桌沿滾去,終於在某一刻“砰”一聲,落在了地上。
鮮花的枝乾從瓶頸處脫離出來,橫躺在透明的液體中,沾濕,掉落了一片花瓣。
這是一個比跳舞還要累的過程。
汗水洶湧而下,彌漫出喚醒野性的氣味。
嘶吼著,伸出鋒利的爪子,用出了全部的力量去爭鬥。
鮮血和毛發飛舞。
許久不歇。
……
…………
一個小時後。
杜燁窩在沙發上刷著網購網站,收拾了房間的盛耀洗了手走過來,緊貼著杜燁坐下,問他:“找到了嗎?”
杜燁點頭:“隻找到一些大眾化的訓練器材,針對性的器械估計要訂做,就先買這些吧。”
盛耀等著杜燁下單結束,這才親親他的額頭說:“休息夠了嗎?繼續嗎?”
杜燁點頭,將手機隨手丟在沙發上,站起了身。
他和盛耀重新來到客廳的空位上,兩人一前一後地站好,杜燁摸了摸自己破皮疼痛的下嘴唇,然後一邊跳著,一邊念道:“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breaking舞步,從頭開始訓練。
比賽正在緩緩臨近。
所有人都開始緊張了起來。
鄧曉丹用筆記本電腦看著曆屆boty的比賽視頻,眉宇緊湊,眼神認真。
巫一俊則在大學樓下的小廣場尋了一個地方,用手機尋找breaking的教學視頻,時不時地跟著跳上一段。
藍卿在工作室裡接待了趕過來的龍龍,並且讓龍龍講述了一下他參加boty的心得和經驗。
季元彬在一旁認真地聽著,在他們結束了交談後,認真地請教道:“龍老師,可以先教我一些breaking的基礎動作嗎?我不希望明天開始訓練後,我是拖後腿的那一個。”
不知不覺間,fivelong已經完成了一輪新的蛻化,開始主動積極地尋找變強的方式,並且危機感十足地知道,如果自己跟不上這個團隊的進度,哪怕關係再好,恐怕也隻能麵臨被淘汰的命運。
至少,在正式的排練開始之前,儘可能地了解這個舞種,從完全的門外漢走到初級的標準。
……
第二天,杜燁和盛耀上午就去了工作室。
人已經到齊了。
杜燁看見了龍龍。
對於這個沉默寡言的國家隊“前一哥”,沒什麼好說的。
一個特彆踏實的人,實力也很強。
而且之前也有過一段時間不算短的接觸,雙方都算是比較了解。
其實龍龍這段時間的發展,杜燁也通過藍卿了解了一下。
就是有點慘。
開工作室的夢想破產了,還因此欠了不少債。
唔。
是的。
這才符合他們舞團的畫風。
畢竟他們舞團的成員,除了鄧曉丹,就沒有一個是順順利利的。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體膚。
據說龍龍結束比賽回去後,拿著大賽獎金,還從網上貸了一些小額貸款,和人合夥開工作室。
先是租房子發生了一點事,拖拖拉拉的房子沒租下來,每個月的還款額還不少。
緊接著合夥人就卷著一部分資金跑掉了,到現在音信全無。
龍龍倒不至於像巫一俊家那麼慘,背著還不起的貸款去當漁民。
但這次打擊也讓龍龍暫時絕了自己開工作室的念頭,隻想找個工作先乾著。
因而藍卿一叫,他就過來了。
再次看見當初的對手,杜燁還依稀記得龍龍在決賽場上的凶悍,以及那絕不服輸的鬥誌,點燃了自己也點燃了他,讓他放棄自己所有的優勢,與他來了一場硬碰硬的breaking鬥舞。
在杜燁重生回來,龍龍這位大師兄可以說是給杜燁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然而今天再次看見人。
真是瘦了好多。
整個人曬得又黑還瘦,眼窩凹陷,很是憔悴。
但好在眼睛裡的光還沒有消失,安靜站著的模樣像一隻臥著的猛虎,打了一個盹後,早晚會再次醒過來。
杜燁握上龍龍的手,龍龍的眼神複雜,最後笑了一下,與杜燁虛抱在一起。
分開後,龍龍又來到盛耀麵前,握手喊了一聲:“盛隊。”
盛耀微笑著說:“歡迎你歸隊。”
和季元彬不一樣,盛耀對龍龍足夠熱情且親切。
曾經在一個隊裡共同奮鬥的日子是段美好的回憶,盛耀也很珍惜。
沒有過多的寒暄,杜燁看見時間差不多,將所有人聚在一起,拿出手機說道:“那我們就開始吧,這裡是我這幾天找的音樂,大家先聽一下,先找感覺在,再說其他,都坐下吧。”
杜燁將手機連上音響的藍牙,同時說道:“你們有合適的音樂都拿出來,今天上午把音樂定下裡就不改了。”
大家都迅速進入到排練狀態,就連才來的季元彬都挺直脊背,期待地看著。
暗地裡,龍龍輕吐一口氣,終於放鬆了下來。
他不是一個失敗了會訴苦的類型,彆人同情的目光隻會讓他覺得自己的無能。
這樣適當的距離和熱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