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悶熱的溫度像是凝固了空氣,因為缺氧而帶來的症狀讓心跳加速。
汗如雨下。
杜燁臉上像是在發光。
汗水遍布，順著額頭往下流淌，然而年輕人的容貌和白皙的皮膚,渲染的仿佛霞雲般的臉龐,卻讓這一幕變得格外誘人，真的仿佛能掐出水來似的。
滑動的喉結因為乾渴而起伏,盛耀清楚看見有汗珠從其上滑落，在這細膩平滑的肌膚上，一路蜿蜒而下。
自己也像渴的厲害。
想要吮去那滴汗珠，在舌尖上翻卷,任由甘冽的滋味在口腔裡蔓延。
盛耀閉眼轉頭,不敢再看,這汗蒸房裡不是隻有他們兩個人，旁邊巫一俊和鄧曉丹還在大吹特吹，藍卿也在和龍龍聊著曾經參加世界大賽的經驗。
杜燁不是個愛說話的人,靠坐在木椅上閉著眼，潤濕的頭發軟軟地垂在額頭,讓人有點擔心他是不是難受的受不了了。
但盛耀知道,這裡所有人的體力都沒有杜燁的好，包括自己。
他在舞蹈上，永遠是精力最充沛的那一個。
門這時被推開,季元彬提著個小籃子走了進來，籃子裡裝著冰凍後的礦泉水,依次遞到每個人的麵前，然後在盛耀麵前站定。
“盛老師。”季元彬將水遞到了盛耀手邊。
盛耀接過來，為了將注意力從杜燁身上轉移，便百無聊賴的和季元彬聊了起來：“你這次回去,恐怕就瞞不住了。”
季元彬很意外，沒想到向來無視他的盛耀會和他閒聊，瞬間激動到臉紅，緊張地說：“是的。我一直聽您的話，沒敢和公司的人說，身邊的人誰也不知道我加入了“fivelong”。我知道這是您對我的考驗，如果我發揮不好，您不會承認我是“fivelong”的成員。其實我也在檢討，這次比賽也有失誤的地方，但希望您能夠繼續給我機會，我肯定會繼續努力，什麼苦都可以吃，絕不會放棄。”
盛耀心裡瞬間尷尬。
什麼考驗。
純粹就是對你的第一感官太糟糕，實在沒辦法給你好臉色。
不過盛耀臉上不動聲色，反而沉默幾秒後，點了一下頭。
杜燁這時已經睜開了眼睛，看著在旁邊裝得老謀深算的盛耀，嘴角一掀，忍不住笑了。
醋缸子！
但季元彬完全不這麼想，從他的角度來看，自己哪敢覬覦杜燁啊，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會去做這件事。
最關鍵的是……他喜歡女孩兒啊。
所以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想自己為什麼始終遊離在這個團隊外，被盛耀無視，幾乎從來沒有交談過。
思來想去，就隻能是自己水平不夠，加入這個團隊太勉強，盛耀覺得自己還不夠格，所以才會在考察期間，看自己的表現再定。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盛老師果然是在考驗他。
每天比當練習生的時候強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訓練量他扛下來了。
後背貼著膏藥不叫苦不叫累的當一個合格的“工具人”，他也扛下來了。
甚至參加他從來沒有參加過的世界級的比賽，也勉強達到了標準。
正是因為他做到了，通過考驗，才會有現在的談話。
盛老師開口就提到自己未來的事情。
這是要認真考慮自己的去留了嗎？
自己可以真正加入“fivelong”了嗎？
心臟砰砰地亂跳，興奮到甚至有點頭暈目眩。
他真的可以加入這個“天選舞團”了！
幸福的感覺衝擊過來，讓他喜上眉梢，滿臉發光。
想到這裡，季元彬猛地朝著盛耀鞠躬，“盛老師，謝謝您給我的機會，我一定會珍惜這個機會，絕對不會讓您失望！”
盛耀拿著手裡的水平，目光有瞬間呆滯。
這個……怎麼節奏有點快？
我不過就是說了一句話，你為什麼會腦補出那麼多內容啊喂！
杜燁把頭扭到一邊，肩膀微不可查地抖。
笑死了。
知道一切的他，很清楚這裡麵究竟有多少個誤會。
盛耀估計現在是一口氣吞不下去，吐不出來的難受吧。
活該。
人家一個好好的，朝著陽光奔跑的年輕人，你非得給人家強套各種人設，還心機boy呢。
看見沒有，這是多麼純粹質樸的靈魂啊。
杜燁樂不可支，雖然不看，但立著耳朵繼續偷聽。
果然盛耀現在騎虎難下，隻能硬著頭皮說道：“鼎世和我說過，想和舞跡合作，安排幾個練習生進來。我一直在考慮，畢竟跳舞需要天分，不是長得帥會扭兩下就可以參加比賽。不過現在不用考慮了，回去後我會讓鼎世、舞跡和你簽一個三方合約。”
季元彬呼吸都在顫，激動的眼睛裡血絲都冒了出來。
忙不迭地點頭，感激的眼眶濕潤。
盛耀繼續又說道：“所以，今天想要問你，確定是來舞跡嗎？如果你留在鼎世，可能也會因為這次的比賽，被公司重視給與一定的資源，你也就可以出道了。”
季元彬忙不迭搖頭。
當他傻嗎？
鼎世一年簽那麼多藝人，一人分到手裡的資源能有多少，成百上千個藝人才能走出一個稍微有點名氣的藝人，更不要說走到盛老師這個程度，成為頂流……這可是十多億人中走出來的一個啊。
或許，在“fivelong”，他也隻能當個後排，承擔一些托舉的任務，或許根本沒有機會成為自己一開始期待的大明星。
但這裡始終是不一樣的，與娛樂圈完全不一樣的規則，更加辛苦，但也更單純。
就像乘上了高速列車，就此前往全世界，競爭獎牌，收獲榮耀。
看過了不一樣的風景，他還怎麼回得去。
季元彬堅定地說：“盛老師，我會留在舞跡。如果什麼時候您覺得我不需要留在鼎世了，我會來舞跡再不走了，等我跳不動不能參加比賽，我還可以在舞跡當一個舞蹈老師，這就是我對自己人生的規劃。”
盛耀沉默地看著他，就像看見了他的靈魂深處，然後在季元彬的忐忑中，盛耀緩緩點了一下頭。
“好。”
季元彬臉上笑容霎時間綻放。
明媚到可以吹走冬日的寒風，雨天的陰霾。
整個人都變得鮮活，明亮了起來。
“嗚嗚嗚，太感人了。”鄧曉丹跑過來抱住季元彬，“歡迎加入fivelong，以後大家就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們一起去闖世界大賽！我們一起在後排當基石！當人梯！當支架！嗚嗚嗚，兄弟啊！”
杜燁：……
你要不說後麵的話，我還信了你的赤子天真呢。
感情是找到了難兄難弟了是吧。
不對！
托舉我怎麼了？
我很重嗎？
還是我給你們踩疼了？
至於這麼委屈嗎？
杜燁看了高興的鄧曉丹一眼，然後問盛耀：“那這合同怎麼簽？季元彬的工資誰給開？還有以後鼎世給季元彬安排通告，我們這邊怎麼安排？fivelong是一個整體，如果單獨接資源，恐怕會影響發展。”
盛耀說：“放心，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公司那邊會有詳細的流程，包括商業上的分成，這種事讓阿偉去想就好了，咱們隻需要簽字就行。”
杜燁點頭。他本來也不是很在意這件事，也就是好奇聊一下，對於他這種隻喜歡跳舞和比賽，其他事情都覺得麻煩的人，讓他操心這種事，簡直難受。
盛耀又隨意聊了一下怎麼分潤商業價值的收益。
大家聽著，又問了不少，畢竟關係到錢，大家都很好奇。
你一言我一語，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很久，直到大家都覺得氣悶，再待不住，這才離開。
從燥熱的汗蒸房裡走出來，外麵空氣清新的簡直有種要立地飛升的錯覺。
大家結伴去了淋浴房，杜燁隨意找到一個淋浴位就要開水，盛耀卻推著他，將他一路推到了最深處，然後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其他人的目光。
杜燁：……
盛耀的占有欲是不是強的過分了？
住了好些年宿舍，當眾換過褲子，去過大澡堂的杜燁徹底無語。
難怪這種會流汗，需要洗澡的運動項目裡，最受不了的就是出現一個同性戀，你這樣明顯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好在淋浴房也做了一個簡單的格擋，倒三角形的牆壁擋開左右的目光，除非在斜對麵的位置。
隻不過盛耀往這裡一站，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在對麵衝澡。
就連鄧曉丹也不明覺厲，一邊衝澡一邊說：“咱們這是洗了一排啊，連洗澡都開始講究隊形了嗎？”
巫一俊翻了個白眼兒，什麼隊形？難道是葫蘆娃嗎？
嘔。
不行，畫麵太惡心，不能想。
巫一俊轉身，背對著鄧曉丹，三兩下衝完就跑了。
不過巫一俊離開後，很快又回來，手裡拿著一個乾爽的浴衣，隔著遠遠的就喊：“哥，給你拿個乾。”
盛耀回頭，給了巫一俊一個讚賞的目光。
小夥子，很不錯嘛。
鄧曉丹光禿禿的跟在巫一俊後麵往外走，調侃道：“馬屁精！你怎麼不給我拿一個呢？就知道抱大腿，你學壞了！”
巫一俊轉頭給了鄧曉丹一個鄙視的目光。
這邊杜燁很快衝完，接過盛耀遞過來的乾浴衣套在身上，似笑非笑地看著盛耀，說：“我去給你拿一個？”
盛耀很高興地點頭，說：“你要覺得在意，也可以幫我擋一會。”
“……”不，並不是誰都在意同性的目光，隻有你。
不過大概是占有欲強的人，也會希望對方的占有欲足夠強，希望自己在強烈索求的時候，對方也會緊緊抓著自己吧。
杜燁看著盛耀特彆高興又特彆期待的目光，默默地站在了盛耀前麵，同時頭也不回地喊：“誰給我拿個乾浴衣。”
“我來。”已經穿好衣服的鄧曉丹屁顛屁顛地過來，想說這種抱大腿的機會怎麼能夠少了我蛋哥。
然而他沒那些顧忌，杜燁又確實嬌小，難以完全擋住盛耀，結果等著浴衣遞過去後，鄧曉丹頓時開始懷疑人生。
他張嘴就說：“盛隊，你是牲口嗎？你女朋友會死的！”
盛耀：“……”
杜燁：“……”
不行，這種蠢貨還是找個機會踢出團隊吧。
杜燁和盛耀一起出去的時候，其他人已經在大廳裡找到位置坐下，隔著遠遠的還能看見鄧曉丹口沫橫飛地說著什麼。
當他們一到，瞬間安靜了下來。
氣氛很尷尬。
“咳！”藍卿張嘴想要說什麼，視線突然不受控製的在盛耀身上劃拉了一下，盛耀頓時黑了臉。
好在有些話題，說一下就好，不是能夠掛在嘴邊的東西。
更何況盛耀是他們老板，討論這個實在也不合適。
大家圍坐成一排，買了兩幅撲克，圍成一圈玩了一會，喝完一杯水，感覺身體最後的乏力消散，便起身離開了。
當然，這也和盛耀不高興有點關係。
在這件事上，盛耀其實還挺自卑的。
是的，自卑。
就像杜燁一開始想的，凡事都得有個正常的尺度，你超出太多就有點過分了，女人見了尖叫，男人見了也尖叫，根本就不存在驕傲自豪，而是覺得自己像生病一樣，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
說實話。
盛耀買褲子其實也挺麻煩的。
都得買特定的品牌，特定的款式。
總之那種鬆鬆軟軟沒有形狀的運動褲，盛耀向來不能穿，他隻能穿定製的款。
還不要說，和杜燁在一起後，因為這個原因，一個月都未必會真的親密一次。
所以從小到大獨特的經曆，讓盛耀此刻又羞又怒，彆說大家一起愉快地玩耍了，如果給盛耀機會，他估計會把眼前這群人全部拉黑。
可想而知盛耀多氣鄧曉丹嘴碎。
鄧曉丹很無辜：我是在誇你啊！拍馬屁啊！為什麼會拍到馬腿上，我也很費解……
杜燁旁觀了全程，忍不住想笑。
結果回到賓館房間，就被盛耀按著揉搓，氣鼓鼓的模樣特彆有趣。
杜燁就哄他說：好的呢，舒服的呢，喜歡著呢，你最好了，超級好，我就喜歡。
盛耀這才被安撫下來。
後來一切平息，兩人相擁而眠。
盛耀摟著杜燁，在他頭頂上挺委屈地說：“其實我知道你不太喜歡，如果真
的不喜歡，我，我，我以後可以一個季度……”咬咬牙，“不做也可以。”
杜燁聞言，把臉埋進盛耀懷裡，蹭了蹭，閉眼笑道：“你是要和我柏拉圖？那可不行。”
“但是……”
杜燁鼻尖頂了頂他的心口，說：“都說了，我在覬覦你的美色，你就彆掙紮了，你是我的，我說了算。”
心口傳來陣陣輕笑，然後杜燁感覺到自己的發頂落下一吻，環繞在身上的手臂一點點地收緊。杜燁蜷著身子，像是回到了出生之前，蜷著身體，徜徉在這溫柔的懷抱裡，閉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沉進入睡眠。
……
第二天，杜燁是在敲門聲中醒過來的。
大翻身坐起，拿著手機看了一眼，才早上七點半，天還沒亮。
走到門邊從貓眼裡看了一眼，杜燁的臉色頓時變得古怪了起來。
他拉開門，從門縫裡看著門外站著的樸金喜，男人誇張地揮舞著雙臂說：“嗨，杜！mcall！”
杜燁：“……”
杜燁想要說什麼，下一秒一隻手從他頭頂上探過去，一把扣住門板，說：“昨天不是說不需要你過來嗎？”
樸金喜說：“什麼？有嗎？我沒聽見啊！”
盛耀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現在聽見了，你可以回去了。”
樸金喜委屈地嘟嘴：“你不能這麼對我，我們可是朋友。”
“沒有朋友會搶走朋友的愛人。”說完，盛耀語氣強硬地說，“他是我的。”
樸金喜揚眉，又看看杜燁，然後真誠地說道：“我也可以……”
“嘭！”
門在樸金喜的麵前大力關上。
盛耀快氣死了。
這一個個的怎麼都不讓他省心。
隊裡的討論他**，外麵的要挖他牆角，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