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好在一場比賽的結束, 也結束了這場鬨劇。
德國和米國選手是杜燁之後的第二組比賽。
米國選手作為東道主選手,在賽場上獲得的熱鬨和關注度完全不同,即便杜燁之前表現的已經非常出色, 但一些米國觀眾顯然更願意支持本國的選手。
隨便一個動作, 就能獲得大量的掌聲和尖叫,這對選手的士氣影響非常大。
德國選手並不差, 但還是在比賽拖至第三局後,因為各種原因而輸掉了比賽。
打斷他們交談的,正是米國選手獲勝的歡呼聲。
劉教急忙轉移話題,問杜燁:“這是你下一場的選手, 看過了嗎?怎麼樣?”
杜燁想了想:“沒問題。”
劉教放心地笑了一下。
不是劉能不管杜燁談戀愛的事, 尤其還是和盛耀在一起, 這對劉能的衝擊力其實挺大的。
之前他確實發現杜燁和盛耀不對勁兒,隻是一直沒往那個方向想。
但現在顯然不是聊這件事的時候,比賽就在眼前, 先穩定杜燁的情緒和狀態,自己也冷靜冷靜, 有什麼事, 比完賽再說也一樣。
接著,就輪到趙彥上場。
對趙彥,大家是真沒什麼要求了。
還是那句話:“賽出風采!賽出自信!”
增加一點大賽經驗, 也就足夠。
不過趙彥上台的時候,杜燁還是喊了兩嗓子, 為他加油鼓勁兒。
等著趙彥在舞台上站定,杜燁他們就閉了嘴。
這時,杜燁突然轉頭對劉教說:“我和盛耀的事……”
劉教反應很快,馬上接道:“等比完賽再說。”
杜燁說:“彆等了, 一口氣說完,我也免得惦記。”
杜燁說完,將盛耀招呼過來說:“我打算和劉教聊聊咱們的事,你換個位置。”
盛耀一聽,急忙跑了到了另外一邊坐下,和杜燁一左一右將人夾住。
說是兩個人一起說,其實到最後還是盛耀在說。
而且這事交給盛耀來說更好。
他話多,表達力強,對他們的感情更有很強的傾訴欲,比杜燁張嘴就噎人好多了。
結果趙彥比賽的全程劉能是一點兒沒看見,耳朵邊都是盛耀的聲音,什麼認真的,什麼家裡人知道了,什麼不會影響杜燁發展事業,雲雲……
劉能腦袋發脹,明白杜燁非得現在聊這件事的目的。
讓他反應不過來,迷迷糊糊的,就算對他出了櫃。
結果等劉能回過神來,趙彥都比賽回來了。
兩輪連敗,直接被人“ok”!
這結果不讓人意外,趙彥能進八強本來就很勉強,他自己都知道,今天這一次比賽是他額外賺的,所以上台的時候就沒抱著獲勝的想法。
更多是感受比賽,享受舞台。
“青奧會”賽場啊,錯過了,這輩子就再登不上的舞台。
趙彥也拚命的在舞台上,揮灑過自己的汗水和光輝。
不後悔了。
趙彥下來,神色輕鬆,回到他們中間,被每個人擁抱了一下。
氣氛溫馨,趙彥笑的很滿足。
等著第四組的比賽開始,音樂響起,大家這才分開。
杜燁看向舞台,賈斯丁和一個島國的選手站在燈光下。
賈斯丁一頭金發,蔚藍的眼睛格外迷人。
他站在燈光下,就像一個從影視劇裡走出來的王子。
尤其他笑起來的模樣,很純粹,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杜燁想了想,如果賈斯丁真的長了一副麵目可憎的模樣,自己會答應加他的微信好友嗎?
尤其他還是澳洲的選手。
答案不太確定。
所以說長了一個好皮相真挺重要。
就比如盛耀,如果不是長這麼帥,換個一般人試試,看看能不能將他掰彎。
所以說當下是個顏值當道的時代,這也是沒錯的。
想到這裡,杜燁回頭看了一眼盛耀。
盛耀又抓著劉教在說話,表情誠懇,目光真誠,再看劉教的臉,已經沒了一開始的難看。
所以說,“美男計”對男人也有效。
就是不知道自己老爹吃不吃這一套。
杜燁分神想了想,等頭轉過來的時候,已經輪到賈斯丁上場跳舞。
這一看,杜燁發現賈斯丁還真沒有吹牛。
他真的挺不錯。
賈斯丁的舞蹈風格有點黑人風,節拍感很強。
和杜燁喜歡在地上滑來滑去地不同,他的大部分腳上動作是跳起來的,所以看著就好像一直在踩節拍。
有著黑人舞蹈的狂野、個性和原生態。
要知道一開始跳街舞的就是一群黑人。
跳他們風格的街舞,才是真正的原汁原味。
而且這種風格在全球都一直都很有市場。
有不少的一部分人認為,這才是真正的街舞,並且還成立組織,宣稱要守護“原始街舞”。
賈斯丁的街舞就是這種非常原始的街舞。
而且很地道。
是杜燁在今天比賽看見的,第一個這麼地道的黑人布魯克林風格街舞。
米國作為街舞的發源地,今天進入半決賽的兩個街舞選手,他們的風格早已經變化,吸收了很多其他國家同化改良的元素。
改良的街舞更潮。
但不能否認,“原生態”的街舞也很好看。
賈斯丁的mind分肯定不低。
這種風格向來是國際上各類街舞組織想要保護的。
除此以外,他的樂感和技巧也很不錯。
賈斯丁說他會在決賽遇見杜燁,杜燁覺得可能性很大,隻要他可以抗住東道主選手帶來的壓力。
至於這一場比賽。
在看過第一輪後,杜燁已經可以確認,他贏了。
杜燁收回目光,盛耀還在和劉教說話,這一次,劉教邊聽邊點頭,表情頗有幾分感慨和同情。
當杜燁看過去的時候,劉教察覺,並抬頭看他,眸光不再閃躲,還微笑了一下。
杜燁一側眉毛高高揚起,轉頭回來的時候,抬手摸了摸耳垂。
盛耀究竟說什麼了?
神奇啊。
哈裡則有點擔心,對杜燁說道:“他真的要贏。”
“嗯。”
“你們會在決賽遇見嗎?”
“等他先贏了東道主再說。”
說完,杜燁站起了身。
這一輪就要比完,馬上輪到杜燁,他必須起身活動一下。
杜燁直接從警戒線跨過去,安保人員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倒是他才一邁過去,盛耀、劉教都起身跟了過來。
哈裡看了看,也跟在後麵。
劉教說:“我就什麼都不說了,放心比吧。”
杜燁:“嗯。”
劉教想了想,又說:“你們的事我覺得現在不是談的時候,但我怕你惦記,所以說一聲,我也不是封建守舊的人,接受力比你們想的都強,但這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等你比完賽我們再細細地聊。”
杜燁失笑:“盛耀和您說什麼了?您這就接受了?”
劉教說:“不是接受,而是,不是大事。你先比賽吧,這一次是和東道主比,可能會有點壓力,自己調節好。”
杜燁轉頭,看向也走進備賽區的那個米國選手,他也在看自己。
杜燁和他注視,直到對方率先移開目光,杜燁轉回頭來,說:“怕他什麼,再唱國歌?”
說完,杜燁嘴角一勾,轉身離開。
如今備賽區的人越來越少。
從一開始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到現在這個大的一個區域裡隻有兩個人。
人少了,但實力越來越強。
杜燁和那個米國選手各自占據一半的區域。
杜燁主要是做一些拉伸動作的準備,對方則在做下蹲、倒立的活動。
兩人各做各的,沒有交流,眼神也也幾乎沒有接觸過。
杜燁很喜歡這種備賽的感覺。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時間如白馬過隙,賈斯丁的第二輪比賽也結束了。
結果果然如杜燁預料的一樣,賈斯丁贏了。
那個島國選手其實技術、力量、耐力都沒有太大問題,敗就敗在跳舞有點醜。
說不出來哪裡不好看,就是看起來有點猥瑣,可能和他的舒展度不夠有關係。
街舞是舞蹈。
說是要看技巧。
但舞台形象也很重要。
你可以長得不好看,可以個子不高,但你跳起來一定、且必須是好看的。
而且在這類裁判的審美,會影響打分的比賽,找到裁判喜歡的舞蹈風格,很關鍵。
賈斯丁比賽結束,看起來很輕鬆。
當他從舞台的階梯上走下來的時候,蓬鬆的金發微微晃動,折射出光暈,讓他的麵孔顯得格外明亮。
藍色玻璃珠似的眼睛環繞一圈,然後落在了杜燁臉上。
隨後,他竟然朝著杜燁走了過來。
杜燁眉心蹙了一下。
就不明白有些人為什麼會有些過度的自信,總覺得全世界都被他踩在腳下。
是發育遲緩,“中二期”還沒過去怎麼的?
賈斯丁來到了杜燁麵前,站定。
他說:“看來我們都進半決賽了,接下來的比賽要加油。”
杜燁看他一眼,低頭繼續做自己的。
賈斯丁感覺到自己被厭惡,卻不以為意,微笑著走到了一邊,找了張椅子坐下休息。
舞台在稍作整理。
有工作人員在比賽的間隙拿著拖布衝上舞台,快速的在賽圈裡拖了一圈,然後又急衝衝地跑了下去。
那個拖布很乾,拖了之後,大概不到一分鐘就可以乾透。
所以在工作人員離開後,主持人就開口說道:“第二輪複賽就在剛剛已經全部結束。
一共四名選手晉級半決賽。
分彆是華國代表隊的杜燁,米國代表隊的布魯爾·柯爾克……”
東道主選手的名字一出現,現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啪啪啪啪啪!”
布魯爾停下熱身的動作,對著觀眾席的方向,揮動手臂。
主持人停頓了一下,才接著說道:“以及,米國代表隊的馬克·蒙德……”
話語未落,之前還沒有平息的掌聲再次響起,更為熱烈。
而本來還在坐著休息的馬克·蒙德,跳進了備賽區,與他的隊友,布魯爾·柯爾克擁抱在一起。
兩人肩膀搭著肩膀,一起朝觀眾席揮手。
於是選手的回應讓這些米國觀眾激動了起來,還有尖叫聲響起。
多驕傲啊!
一共四個名額,自己國家的兩個選手全部都進入了決賽。
冠軍好像已經就在手邊。
他們似乎可以聽見,國歌再次在這個賽場裡回蕩,國旗再次升起。
所以在那驕傲的掌聲中,主持人報出的“賈斯丁”,幾乎無法聽見。
這兩個米國人,擁抱了一會兒,享受了被那麼多人期待的幸福,布魯爾前往舞台的腳步都變得輕盈。
他一路小跑來到樓梯邊上,看了一眼杜燁,笑出一口白牙。
黑色人種的牙齒總是顯得特彆地白。
布魯爾是個黑人,但膚色不是特彆地黑,或者該說是棕色人種。
他很瘦,不算高,大概一米八二、八三左右,頭發梳著黑人很喜歡的臟辮,額前還垂下來幾縷。
眼睛很漂亮,因為膚色的襯托,所以顯得眼睛黑白分明,特彆地亮。
主持人還在繼續說話:“接下來有請半決賽,第一組的選手上場比賽。
華國杜燁。
米國布魯爾·柯爾克。”
話音落下,布魯爾第一個跳上了舞台。
他走在舞台上,身體一搖一晃,好像有音樂在響。
他的身體好像自帶節拍,四周響起的掌聲就是音樂,節奏感是刻在黑人基因裡的東西,跳舞仿佛他們與生俱來的天賦。
杜燁走在後麵。
比起興奮的布魯爾,杜燁就像是一個沒有自信,又性格過於內斂的年輕人。
但事實上現在已經沒有人再小看他。
穩定地保持在13.70的分數上,比起今天街舞選手穩定高出0.2~0.3分的實力,可以說,杜燁的半隻腳已經踩在了冠軍的領獎台上。
但僅僅這樣,米國人就不為自己的選手鼓掌了嗎?
當然不可能!
越是不可能的時候,他們越是充滿了期待。
期待自己國家的選手,能夠超水平發揮。
期待杜燁失誤。
所以他們更加瘋狂的為布魯爾加油,鼓勁兒。
“乾掉他!”
“布魯爾,你是最棒的!”
“一定要贏了他!”
在這樣的大喊聲中,也有一小股不和諧的聲音,倔強地表示自己的存在。
從華國千山萬水趕來的“貴婦團”,一起齊聲大喊:“杜燁!加油!杜燁!雄起!杜燁!加油!杜燁!雄起。”
這個聲音很微弱,幾乎被來自主場觀眾的尖叫聲淹沒。
但杜燁身邊的人聽見了。
盛耀在台下不遠,雙手握成桶狀,與那個聲音合成一起:“杜燁!加油!杜燁!雄起!”
杜燁回頭看向盛耀,笑了一下。
盛耀看見他的笑容,於是回了一個更大更燦爛的笑。
用力地揮了揮拳頭。
突然有點興奮了。
杜燁感覺到愛他的人,支持他的人,那頑強的,不服輸的信念,正源源不斷地傳遞給他。
現場裁判拿著瓶子走了出來。
布魯爾也不再“狂歡”,率先跳進了賽圈裡。
杜燁也走了進去。
跳前麵,還是跳後麵呢?
杜燁想了想,覺得都沒關係。
隨緣。
玻璃瓶這一次被現場裁判壓在了地上,他很帥氣地單膝跪地。
手臂用力。
玻璃瓶“咕嚕嚕”地轉動。
速度先是很快。
三秒後,速度逐漸慢了下來。
越來越慢。
瓶口最後緩緩地停下。
正對布魯爾。
布魯爾顯然不太喜歡這個順序,他聳了聳肩,轉過身的時候朝手心吐了口口水,然後大力摩擦暈開。
杜燁蹙了一下眉。
分神想著,他這麼一吐,等會兒他要做大地板吧?自己也要做大地板吧?自己等會兒下去,會不會被盛耀剁手。
這個習慣顯然不禮貌。
太惡心人了。
其實這個賽季結束後,世界街舞協會在頒布“新賽季指導方向”的時候,就禁止往手心吐口水。
但今年顯然這並不犯規。
而且杜燁也知道,有些選手並不是故意惡心你,純粹是一個習慣。
看起來好像在吐口水,其實隻有很少量,還有一點祈禱,以及心理暗示的意思。
就是對一些人殺傷力有一點大吧。
杜燁低頭,扯了扯他的袖套,往上拉到了手心的位置。
他原先根本無視這個動作習慣,都怪和盛耀在一起久了,讓他也變得麻煩又矯情。
布魯爾轉過身來,音樂適時響起。
他在圈外跳了幾下,一個滑步進了進了賽圈,給杜燁比了一個手勢,【看我表演】。
杜燁點頭,手指對準自己的眼睛,又轉過去戳了戳布魯爾,【就看你表演】。
兩人一來一回,完成一個互動。
布魯爾往後一倒,直挺挺地背摔在地。
下一秒,雙手往肩膀兩側一放!
整個人就倒立了起來。
布魯爾應對杜燁,一點都不敢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