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怨七(1 / 2)

喬歡從錦繡處回來,為了怕自己鐵青的麵色嚇到彆人,她一直低著頭。

替身已經選好,但並不是喬歡當了替身就完了,做戲做全套,錦繡得分出奴婢車馬護衛給喬歡。

‘楚國公主’總不能孤身一人去吳國和親吧。

而喬歡起到的作用不過是拖延和混淆視聽,和親使就不必有了,反正吳國發現不對的時候錦繡也到了上虞,所以就連隨從也不必給太多。

拆分車隊是莊放鳴辦地,因為是替身,莊放鳴就把喬歡自己折騰的那些車輛留了下來,錦繡‘慈悲’的吩咐了一句,“除開父王替我準備的東西,以前宮裡的也讓她帶著,不然,車輛太少也不好看。”

這樣下來加上空車上裝些石頭等物也不過擴充到了四十多輛車,還要留下服侍‘公主’的奴婢下人,莊放鳴還抽調了三十人護送喬歡。

如今喬歡這個冒名公主也有四十多輛車,上下百來人的護衛,車夫,奴婢。

錦繡原本的送嫁車隊有五六百人,也分出了六分之一呢。

貼身服侍喬歡的奴婢有兩個,一個是海棠,這倒黴丫頭也沒躲過去,還有一個叫茜草的小丫頭,也是被大宮女們踢出來的可憐蟲。

還有四個小太監,剛十歲出頭,瘦弱矮小的跟蘿卜丁似地。

其他人喬歡也顧不上,她就悄悄問海棠“怎麼是你留下,你在錦……公主麵前一向還有臉麵啊。”

海棠瞪著喬歡,“……你都倒黴成這樣了,你還顧著我?”

喬歡麵上掛著古怪的笑“有句話叫什麼來著,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這不是替公主分憂呢麼。”

海棠咧了下嘴,也不說什麼,簡單道“公主見到我,說我和你熟悉,想著讓我們兩個作伴也就不孤單了。”

喬歡沉默了一會兒道“那是我連累你了。”

海棠僵硬的扯了個笑,“連累個屁啊,不是我還有彆人,這些人都是你連累的?當奴婢的,還不是上頭怎麼說,我們怎麼做,難道公主挑你,也是你自己自告奮勇說的。”

喬歡沒有開口,她是打定了主意要跑,但這隻是一個決定,還沒有可行的方法,此刻她還不能流露出一絲一毫這種想法,哪怕想到時候帶著海棠一起跑,現在也不能透露。

而且她也不知道海棠到底怎麼想,這世上有的人奴性堅強,確實一心一意願意替主人去死,她自己尚且保證不了一定能逃,如何替海棠保證。

而且這跑不是趁著人發現不了拔腿走就行,跑了以後,迫在眉睫的是她吃什麼喝什麼穿什麼?還有她能去哪裡落腳?

她一個奴婢,哪怕臉上沒烙印,可也沒這個社會的身份證明,放在前世,出門買票還得出示身份證,在這古代出門也有這種證明,還得多方聯保,保證你這個人從哪裡來到哪裡去。

好,退一萬步講,能用錢買□□,喬歡知道從誰手裡買這假身份?她又哪來的錢?

現在又不是科技發達的後世,喬歡即便在野外仗著自己的知識能摸準方向,你知道往哪個方向走多遠才有人煙?

現代GPS導航會根據你的速度告訴你多久到達目的地,在這裡,嗬嗬,城鎮鄉村之間都是大片荒野,不認識路,見到個人都困難。

光身跑路,她除了死在荒郊野外,或是被人抓走再次販賣幾乎沒彆的出路。

她又是不願替錦繡公主分憂跑的,抓到後怕是直接哢嚓了。

喬歡再沒萬全之計前,肯定不會輕舉妄動。

車隊是在出城二十裡地後分開地,錦繡再沒叫喬歡過去說過半句話。

莊放鳴叮囑了分開的護衛首領幾句話就帶著錦繡揚長而去。

喬歡隻知道自己要頂替錦繡去吳國送死,什麼原因壓根不知道,這些人沒人把幾個奴婢放在心上。

喬歡猜測是吳國和楚國起了什麼衝突,不過也沒聽到楚王派人來要求錦繡改道啊,這其中迷惑太多了。

迷惑再多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怎麼逃,喬歡忍耐觀察了三天,然後沮喪的發現,憑她自己一個人壓根逃不了。

先彆說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山野地,她獨個兒能逃去哪裡,就是逃出來,怎麼活下去也是個大問題。

她才不想逃出來後還是忍饑挨餓看人臉色過日子,或是被人折磨,更不想找個山頭紮進去當一輩子野人。

一個人呢逃不現實,那就要聯絡旁人一起逃了。

而這個旁人絕對不包括護衛,護衛還有一個任務就是監視她,絕對不會反過來聽她的,車夫也不能算在裡麵,喬歡沒這時間和把握去說服所有車夫。

她能拉攏的人隻有海棠茜草和那四個小太監。

喬歡首先找的是海棠,她如今也坐著一輛大車,雖然沒有錦繡那輛車豪華,外麵看著還不錯。

莊放鳴和這裡的護衛首領談過話,這個叫楊荊的護衛知道裡頭是個假公主,日常也就不見恭謹客氣,壓根就沒把喬歡放在眼裡。

晚上睡覺的時候喬歡拉住了海棠,偷偷在她耳邊道“想不想活下去?”

海棠驀的盯著喬歡,喬歡的眼睛在透過窗簾縫隙的夜色中閃爍著亮光,就像野地裡的狼一樣。

錦繡在的時候晚上紮營,肯定要留給錦繡一個大帳篷,輪到喬歡,她隻能縮在車上不得下來。

喬歡繼續道“我想活!我在宮裡伺候公主的時候也沒偷懶耍滑,可讓我去死,我不願意,這是我的命,我不想交給彆人!”

海棠抖著聲音道“你要……逃?”

喬歡堅定道“對!我要逃,可是我一個人跑不遠,也跑不掉。而且我不想丟下你們,咱們都是苦命人,憑什麼上頭一句話就給我們定了生死,我不服!”

海棠繼續顫抖道“那,那你,為什麼…不和公主說?”

喬歡冷笑,“和她說有什麼用,在公主眼裡,我們就是一個物件,死活都由她。我要是敢和公主說我不願意,隻不過死的更快些罷了。海棠,我們都一樣!就是到了吳國咱們也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要死一起死。我或許因為冒充了公主還能讓吳國留一條命,用來向楚國對質,你們就說不準了,多半沒命。不拚一把,咱們遲早都死,你呢,想活還是想死?”

“我和你說,你就是現在去告發我,你也活不了,我現在死了,還需要個人冒充公主,輪也輪到你。”

喬歡對海棠幾乎是威逼恐嚇都用上了。

海棠出水的魚一樣張了半天嘴,最後弱弱道“我想活……可……怎麼逃呢?”

喬歡頓時就輕鬆了,“明天白天你把茜草和阿桂他們叫來,咱們一起商量。那楊荊是不會管我們,可也不會讓我們輕易就死了,他的任務就是帶著我們給錦繡那賤人拖時間。我們幾個人合計一下,一起逃!”

海棠聽到喬歡罵錦繡賤人,又是一哆嗦,不過隨後卻生出一股快意,她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在她的認知裡,奴婢就是主人的物件,自然是主人讓她如何她就得如何,現在自己的命就快不保,又被喬歡用鹽酸洗腦一樣洗了一回,她就覺得這天地似乎也不一樣了,有種打破禁忌的恐懼和興奮。

要是在平時的環境下,喬歡這番話說出來毫無效果,海棠念舊情不去告發她已經算好的,現在不同,她們是真的一步步去赴死,都要死了,還有什麼顧忌。

兩個少女幾乎一夜未睡,第二天海棠出去給喬歡拿水和食物,趁機把茜草和四個小太監叫了過去。

楊荊並不把喬歡這個假公主放在眼裡,那幾個小宮女小太監更加看不上了,他隻要不讓喬歡逃了就行。

內心裡楊荊也不擔心喬歡逃,她能逃去哪裡?一個養尊處優的小丫頭片子,楊荊閉著眼睛讓她先跑半天,他再去追,也能手到擒來。

在這種念頭的支配下,喬歡讓海棠把阿桂他們找來楊荊眼角都沒帶一下。

為了替真正的錦繡公主拖延時間,楊荊打出公主旗號走的並不快,吃了早飯大家還在營地磨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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