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怨二十八(1 / 2)

喬歡雖然擋住了那些試探,不過她在宮裡已經快按不住怒火了,薑韶至今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晚上夕陽西下,喬歡站在長廊上看著夕陽,對周深冷冷道“再拖五日,我這裡就再也拖不下了,前兒用那蠢東西多拖了幾日,謝任兩個老狐狸已經開始試探。薑韶自己不想要王位,那也隨他了!”

謝相一開始見了‘越王’的麵還信越王還活著,這幾日他已經開始說些以往的君臣趣事,看起來不經意,喬歡知道這隻老狐狸起疑心了。

周深深深垂下頭,眼中滿是憂慮,他也不怪喬歡,王後所做的夠多,要是換個人早就跟著那些世家的腳步走了,或是想著如何鞏固自己的權柄,絕對不會聽老越王的話,王後卻實實在在拖了這麼多日。

這些天除了宗室子弟接觸喬歡,世家夫人們也在試探喬歡,她們都代表家族遞出了橄欖枝,而且這些承諾比宗室子弟要實用的多。

喬歡和越王年歲相差巨大,又沒誕下子嗣,她最大的價值就在此刻,等越王薨逝後可以宣讀遺詔,假如喬歡和世家達成協議,世家就能擔保她以後生活無憂,便是新王繼位也能給她尊崇地位。

否則她雖然頂著王太後的頭銜,和新王其實毫無瓜葛,人家冷著你就夠了,彆看是王太後,沒人搭理你,你也隻能被人邊緣化。

從烈火烹油到鬨市無人問,心裡承受能力差點的都調試不過來。

所以周深才明白喬歡難能可貴,但小殿下再不回來一切也都晚了。

薑韶正在拚命往回趕,他的大腿內側都磨掉了一層皮,跑癱了好幾匹馬。

他接到消息太晚,回來哪怕再快也趕不上見越王最後一麵。

他的屬下也開解過他,“王上曾經說過,王後定會支持您上位,如今想來王後也會替殿下遮掩幾分。”

薑韶沉默不語,他不信任喬歡,一個麵都沒見過的人,讓他如何信任,這次是他失算,哪怕手裡有王兄的詔書,想要順利奪回王位怕是艱難了。

老越王當然不會隻給喬歡一人詔書,薑韶手裡也有。

可要是喬歡倒戈,薑韶這份詔書的效力就下降了無數倍。

在喬歡頂不住的最後兩天,薑韶趕到了王城,但他的屬下回稟,“城門看守嚴密,怕是不好進去,一旦有疑問,守衛不問青紅皂白,一律先抓起來。目前還未聽聞王上故去的消息。”

薑韶麵沉似水,這時候一直守在外麵的越王部下應接到了薑韶,把他們帶去郊外一處莊子上,這裡是喬歡的地盤。

山茶早就吩咐好了如何行事,隻薑韶的麵色越發黑的可怕。

他的下屬冒著薑韶滿臉的寒氣勸解,“雖然有些不成體統,可如今這是最安全進王城的辦法,殿下切不要因小失大啊。”

於是薑韶被人仔仔細細絞了臉上的汗毛,修了眉毛,然後化了一個千嬌百媚的婦人妝,眉心還貼了花鈿,衣服也換了一身五色錦盤金彩繡綾裙,穿一雙攢珠繡鞋,盤了一個元寶髻,插了嵌珠珊瑚蝙蝠簪,配同色耳環,手上一對翡翠蓮紋鐲。

給他化妝的婆子還讓薑韶手裡拿一塊雙麵繡石榴圖案帕子,“貴人的手大,拿著帕子遮一下,露出鐲子就行。”

打扮好了,婆子左右看了看,回頭吩咐幾句,一個小丫頭轉身出去,不多時拿來兩個結結實實的雜糧圓饅頭,婆子一把塞進薑韶的胸口,還調了下位置,薑韶想死!

一切都好了,薑韶不開口,那就絕對是個美嬌娘。

這還不算,不一會兒一個奶娘打扮的婦人抱著一個奶娃娃進來,那化妝的婆子道“今兒起,貴人就是這位小少爺的親娘,旁邊這位就是奶娘,您明兒一大早進城是投奔親戚去的,親戚住在……”

薑韶的下屬在薑韶化妝的時候就跑沒了影,實在怕薑韶拿他們出氣。

宮內喬歡也得到了薑韶回來的消息,她徹底鬆了口氣。

第二天一大早,薑韶坐在一輛騾車裡,旁邊的‘奶娘’小心翼翼抱著他的‘兒子’。車夫是個老頭,佝僂的身子似乎永遠站不直,身後是三車行李,隨行一些小廝奴仆。

到了城門口果然被嚴加盤查,哪怕能拿出所有證明文書,守衛還是不放,塞了錢之後守衛悄悄提點,“不是我們不肯放,而是上頭有命令,凡是外地前來的男子不問老少身份,一律收押,你們手續什麼的都齊全,隻是男仆也是不能進的。”

於是一個婆子就去吩咐了幾句,然後車隊隻剩下女人了,男人一律後撤。

也有衙門裡乾活的婆子掀開車簾張望了幾下,薑韶微微偏了偏頭,拿帕子捂了半張臉,那婆子打量了幾眼,看到薑韶那半張嬌顏和鼓鼓的胸口還有裙子裡露出來尖尖繡鞋,再一看旁邊正在奶孩子的奶娘,於是就笑著把簾子放下。

然後車隊碌碌前行。

很快,薑韶就跟著宮裡運菜蔬的車子進了宮。

不是喬歡的計策有多高明,而是如今的世家大人們誰都沒想過薑韶會扮成女人進城,他們驕傲於自己的家世性彆,也這樣看待旁人,男扮女裝的隻會是戲子伶人這種下九流的角色,任何有身份有地位的男子都絕不會這麼乾。

越王的弟弟再如何也是王室公子,哪有一位公子會假扮女人。

喬歡偏來了個燈下黑。

薑韶大步奔向越王寢宮,喬歡看著還未換下女裝的薑韶直奔越王床帳而去,就在一邊冷冷道“你王兄故去快二十天了,如今身子還在冰窖裡,你要看他,就去冰窖吧。今天晚上王上薨逝的消息就要傳出去,明天你的事還多著呢!”

薑韶忽然望向喬歡,他見到一個神情冷冽的女子,一身白色曳地長裙,外罩一件白狐皮鬥篷,像白無常一樣站在那裡。

薑韶沒有開口,他對越王滿懷愧疚,而這次能順利進城進宮多虧了喬歡,可男子的自尊心又讓他不願在喬歡麵前低頭,如今他還是這幅模樣,簡直不能更尷尬。

喬歡說了這就話轉身就走了。

周深趕緊帶著薑韶去換了裝束,喬歡吩咐把越王從冰窖裡搬出來,一切布置妥當後,她讓宮人敲響了喪鐘。

鐘聲沉悶的響起,一下下似乎敲在人的心上,王城內的所有活動在鐘聲響起時就按了暫停鍵,二十七下鐘敲完,人人震動。

朝臣家中迅速換去桃紅柳綠的裝扮,所有大臣集體奔向王宮。

薑韶等於是孤身進了王城,他親自給越王換衣收斂,出來後沒奈何去找喬歡,問她可否控製得住王城。

喬歡冷笑“您太高看我了,您哥哥在時王城守衛也不在他手裡。我隻能把控住宮庭。”

薑韶下意識皺眉。

喬歡又來一句,“凡是進了宮的,我都能製住。”

薑韶愕然看著喬歡。

喬歡撇嘴,“怎麼了,很快那些大臣就要進來,他們來一個我這裡人質就多一個,你還怕不能順利上位?你要擔心的是以後如何同這些老狐狸們博弈。”

薑韶盯著喬歡,半響無語,他在喬歡麵前似乎就沒自在過。

喬歡道“我替你拖延了半個多月,現在累的很,沒事請好走,我要休息了。”

薑韶脫口而出,“王兄酬你王後尊位,如今他還未下葬,你居然要去休息!”

喬歡額頭青筋直跳,“你給我滾!你王兄去世二十多天,你為什麼現在才來,自己不孝不悌,不分輕重,差點延誤大事,還有臉來指責我!我看你的臉比你屁股還大呢!”

薑韶眼珠子差點瞪出來,這是何等粗俗的女子!

喬歡毫不客氣的把薑韶趕了出去,周深跟在薑韶身後,輕輕道“殿下,王後娘娘這麼多天沒睡過一個囫圇覺,外頭那些大人日日都要前來試探,全仗娘娘周全。”

喬歡的真實身份越王早就告訴了薑韶,薑韶本就對喬歡存在偏見,如今就是這麼一個薑韶不信任的女人替他穩住了局勢,而且對他毫不客氣,薑韶也疲累了很久,進城還得裝成女人,他的情緒同樣處在不穩定的邊緣,又被喬歡一刺激,就開始胡言亂語了。

聽了周深的話,薑韶也有些後悔,卻不好意思去找喬歡道歉,兩人一見麵就結下了梁子。

大臣們湧進了宮,在越王宮殿前哭成了一片,然後驚聞越王的弟弟回來了,見到了越王最後一麵,王後娘娘悲傷過度,暈過去了,正在救治當中。

越宮裡此刻上下哭成了一團。

喬歡睡了個昏天黑地,到了晚間才起來,阿桂道“大臣們都沒走,已經安排住下了。”

喬歡點點頭,“今天起,所有人隻能進不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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