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茂見這兩人如此頑固,一拍書冊,“荒唐!”
江知樂指了指香爐,“香未儘,還不到結束時候。”
兩人之間的不對盤毫無遮掩。
康茂眯了眯眼,言語中帶著一絲譏諷,念出了冉冉的後三句。
“沒錯再看彆的崽,說壞話的不全聽。”
“有的崽話壞又假,大家說的不全信。”
“做崽要做聰明崽,自己沒錯聽自己。”
念完未笑,冷哼一聲,“這三句怎麼說?還是順心?”
江知樂坦然承認,微微頷首,慢條斯理解釋,“若有人說壞話,不能全信。然然,這壞話為何不能全信?”
“有的壞話是對的,要聽的,有的壞話不對,就不要聽。”冉冉點著腦袋配合爹爹問話。
江知樂道:“忠言逆耳,當聽,貶低暗傷之語,不應入耳入心。然然,壞人說好話,聽不聽?”
冉冉當下搖頭,捂著小耳朵,“不聽不聽。”
江知樂道:“順耳之話,有的聽有的不當聽,逆耳之言,有的當聽有的不當聽。逆耳之言不順心,聽了若得善果,便順心。順耳之話順心,聽了若得惡果,便不順心。”
這簡單的一番話卻充滿哲辯,比康茂所問的單純的順心二字,上升了一個檔次。
康茂麵色微青,冷冷看了一眼江知樂,“真是好口才,隻怕今年春閨榜上有名了。”
江知樂聽出了其中的威脅,麵色如常,“春閨不急。我這學生這首詩雖說格式不合,格式不過是後來興起,以往詩詞並無太大束縛,乙下未免太過偏頗。”
“況且此詩條理清晰,從身邊常見的情景,思考是否順父入手,得出對則順,錯則不順的結果。由此引出當與旁人相處時,遇到問題如何自處。先自省,再看旁人。旁人說的話順或不順耳,聽起來順或不順心,最後歸結於思考,思考對錯,對則順,錯則不順,以順己心。”
周圍人不由聽入了神,聽完感覺這首詩雖然寫得很白沒什麼文采,連有些打油詩都不如,條理確實分明,首尾應合。
詩文格式對仗等等也就是近些年才興起,文人頗為推崇,倒也勉強說得過去。
況且人家夫子要求也不高,一個乙下,和宋雪薇以兩個等級為區分,也是考慮了文采等方麵相差太大,考慮還算周全。
鄧丹插話,“我覺得乙下不多不少,正好。”
張修也點點頭,“可。”
康茂自知大多人被說動,黑著臉提筆寫字,將乙下改成了乙上,然後皮笑肉不笑盯著江知樂。
江知樂挑眉道:“破題圍繞順和不順兩方麵,中心是順心,並未偏題,且令人沉思,比單一的順要高上一籌,康博士覺得呢?”
高上一籌?你怎麼不上天?
康茂捋胡子的手一緊一疼,忍不住“嘶”了一聲。
冉冉眼睛亮亮崇拜看著爹爹。
康茂臉色沉沉道:“甲中足矣,破題合格,宋雪薇那篇破題也極好,況且得甲上也是因為前麵的探討多加了一等。”
江知樂反問:“想問諸位先生,破題看哪幾個方麵?”
鄧丹道:“要看合不合題,新不新穎。”
江知樂道:“然然的破題獨一無二。”
後麵的話沒說,大家都知道,宋雪薇和張雅文的破題是一致的。
坐在下頭的宋雪薇臉色微青,江知樂每一句話,都打在她的心口,她和張雅文破題一樣,這個野種破題就獨一無二?
冉冉眼睛更亮了,雖然有的不懂,可崽知道爹爹在為她說好話,整個崽像喝了酒一樣飄飄的。
當聽到壞先生承認自己是甲上時,冉冉簡直要上天了!
“係統叔叔!”
“係統叔叔!”
冉冉心裡開心叫係統,係統也很開心,覺得這個江知樂也算勉強有點用,看著順眼了不少。
康茂失了麵子,眼中一直烏沉沉的,見江知樂不走,不耐煩問:“你如今還想說什麼?”
江知樂道:“是有一些不解,不知我可否看一下所有的答卷。”
康茂氣得胸脯發抖,伸手指了指江知樂。
這人竟然懷疑他!所有答卷都是他親手批閱的!
鄧丹笑眯眯去把答卷收上來,推給江知樂,一邊安撫康茂,“這沒什麼不能看的,大家不都看了嘛,多少人看了不差這一個!”
康茂被氣得差點一個倒仰,這能一樣嗎?
江知樂接過答卷,翻閱了一下,手指頓了一下抽出兩張,“為何張家姑娘破題是甲中,而靖城侯府這位是甲上?”
康茂沒好氣道:“宋雪薇率大家探討,加一等。”
江知樂立刻笑了,“然然也率大家探討了,也得加一等。”
康茂嘴角掛著譏諷,“宋然這孩子,不過是問了兩句話,這算什麼?問了幾句話,就想得便宜?若是下次群芳賽,什麼不用乾,隻需開始時搶先開口問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