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俏蓉姐午睡偷起敏少年立意科舉(1 / 2)

春深日暖 懷愫 5530 字 4個月前

大白的後腿上了夾棍,沈大郎巧手做了個貓兒用的夾棍,拿布密密綁實了,大白頭先兩日還懨懨地藏在灶洞裡不肯出來,後來見好了,綁著棍子也跳來撲去的,一直拿嘴去咬那木棍,想把上頭的布咬下來。

蓉姐兒見了大白斷腿的可憐模樣心疼的緊,不許它動,一瞧見它動就把它抱到褥子上,叫它躺在裡頭睡覺,偶有個蟬聲烏嗚勾了大白去玩,她就板著小臉,手指點著大白:“不許!”

大白聽了這聲,喉嚨口裡嗚哩嗚哩,拖著腿還伏回褥子上,沈家人對蓉姐兒隻說大白幫忙捉賊,叫賊人一腳把腿給踹斷了,蓉姐兒心疼的不得了,拎著小棍子在家裡轉了好多天,一瞧見門外有黑影就喊。

玉娘對大白更是儘心,怕它在褥子上臥著熱,到竹匠那兒央求半日,叫竹匠單拿竹條給它編了一方竹席子,同它睡的褥子一般大,放在上頭正好,大白甩了尾巴伏地陰涼處,連吃的貓兒魚都剔了骨頭,把肉切得碎碎的拌在飯裡給它吃。

到大白腿腳靈便了,整個身子肥了一圈兒,抱在手裡鼓出一圈肉來,從竹凳子上跳上桌還輕巧,再往屋簷上跳,一個踩空差點兒掉下來。

蓉姐兒抱了大白再去找舅舅:“舅,大白腿沒好,跳不上去呢。”

沈大郎把它抱在身上翻來覆去的看,還是孫蘭娘走過笑一聲:“這樣肥,哪裡還跳得動呢,可不能再叫它吃了。”

朱氏後頭來過一回,拎了各色禮物,布匹釵環一應俱全,都是給玉娘的,原還想拉了她的手說上幾句話,潘氏跟著門神一般在屋外頭杵不動,朱氏有多少話都吐不出口來,隻好賠上幾句不是,把自家的兒子罵個臭頭,說甚三杯迷湯下肚失了心智了,從來是老實本份的人兒。

潘氏聽見差點一口啐到她臉上去,等朱氏走了,潘氏刮了臉皮進屋:“好不要臉,死的都叫能說成活的,老實,他要是個老實的,那橋洞下趴的王八都是不縮頭的硬直漢子!”

王家送來的東西一概不要,全給了玉娘,點一點竟有十兩銀子,玉娘要把這錢給潘氏,潘氏趕緊推了手:“這哪裡能沾的,你且收好了,說句不好聽的,便是你尋著了親人,就能顧你的終身了?”

話雖不中聽,道理卻是真的,玉娘被賣的時候才多大,這十幾年過去,家人也不知變得怎生模樣,也許還惦記她,也許早就把她拋到了腦後,尋不著是一說,尋著了就一定肯照拂她,給她說人家定終身了?說不得還得靠著自己,如今能攢著一些往後也好自家養自家。

玉娘想跟兒媳婦學織綢,潘氏倒喜歡她有主意不靠人,又聽見肯於她三分利,意動一番把三分減成二分,玉娘原是奴身,做不得私活,她意思意思收上兩分一來算是壓製了她,不叫她以為主人家好說話就翻了天去,二是總也有個進項,有了這兩分利,手頭鬆快一些,好尋街坊打葉子戲。

玉娘因了這樁禍事倒得了好處,思想一回也不覺得委屈,收拾好待臉上的烏青褪儘了,便日日跟著孫蘭娘去學織綢。

秀娘走時把這屋子典了下來,如今不必給租子錢,還要收彆人的租織機的錢,三邊全叫打通了,尋了個看更的,各家有綢機的也都置了搬在裡頭,一間屋子擺八張,三間通屋一共擺了二十五張,裡頭倒有二十張是秀娘的。

她臨走把錢給了孫蘭娘,央她看管收錢,裡頭有一份算是給的傭錢,孫蘭娘既作得主,也學著樣弄了個帳薄,一筆一筆勾勾畫畫的記在上頭,擠出一張織機來給玉娘,叫她從打下手開始,一點點學起來。

先不給她織綢,先學繅絲,收來的蠶繭在水裡泡發出來,一根根均平了紮成一捆,這是個水磨功夫,玉娘先是站著,站久了便坐著,一天下來連腰都直不起來。

第二日還接著上工,忍了腰酸腿疼繅出一捆絲來,她做這些的功夫,旁人早早把一筐都繅好了,玉娘紅了臉,蘭娘隻寬慰她:“那是積年的蠶娘了,你怎麼好比,慢慢學著,就有手快的那一日,這些個哪有甚個機巧,不過就是做得熟跟生的分彆罷了。”

玉娘不著家,便隻有潘氏一人看著蓉姐妍姐,她跟陳阿婆兩個磕牙扯閒篇,四個娃娃挨個兒排著睡在竹床上,就在院子裡的陰涼處睏中午覺。

夏日裡濼水家家都睡竹床,說是床其實並沒有床腿,又不似席子這樣薄,須兩個人抬起來,四邊都叫粗壯的竹杆圍起來,抬空了不貼地,上麵是拿細竹排起來的。

天熱的一絲風都沒有的時候,便拿井水灑在院子裡,抬出竹床來睡在院子裡,開了門通風便是一夜好眠。到了大暑三伏,便把院裡的溝堵起來,從井裡打了水,地上薄薄倒上一層,不浸著人,竹床當作船那樣擺著,借了濕意好睡得涼快些。

這時候天還未熱透,幾個娃娃卻愛在竹床上玩耍,就是跌到地下也摔不痛的,安哥兒跳上跳下,寧姐兒跟蓉姐兒拉手說悄悄話,妍姐兒最乖,搭著小被子已經睡著了。

潘氏跟陳阿婆兩個坐在椅上說了會話,陳阿婆的店裡有人來打酒,潘氏也跟上去推自己做的小菜,寧姐兒眼皮都耷拉下來了,蓉姐兒卻還精神的很,眼睛一會看天上飄過去的雲,一會看屋簷上踏出去的貓。

冷不丁的一道白影,她坐起來下腳趿了鞋子就要去追,還以為那是大白,想著大白好些時候都不曾跳到簷上了,怕它踩空了跌下來又斷了腿,從開的門縫裡跑了出去,才走了沒兩步,就被人一把抱起來,點著她的鼻頭:“你又自家跑出來?”

眼睛笑盈盈,正是那個少年郎,一隻手托了她的背,一隻手點著她的鼻子尖尖,蓉姐兒也伸出一根指頭,點在少年鼻子上,張了嘴彎起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