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敞花廳徐家相人假山洞蓉姐應嫁(1 / 2)

春深日暖 懷愫 6429 字 4個月前

徐家三個妯娌一輛車出來,張氏笑盈盈的奉承兩個嫂嫂:“倒借了兩個嫂嫂的光,坐上官車了。”徐三老爺賦閒在家,算是留職停薪,一應俸祿俱都停了,除了一身官服還在,官車官轎都不得用。

徐大夫人喜她會說話,看看她貼臉過來比吳氏不知會做人多少倍,便笑一聲:“一家親骨肉,這還有甚好說道的。”

她前幾日已經收著了風聲,知道是徐禮的舅舅上了門,說外甥也已經守完了孝,又中了秀才,不日就要考舉的,男兒郎大了,也該說下親事,他這個當舅舅的心裡著急呢。

從上到下徐家哪裡不是她的人,也不須她去探問,那些個婆子自家就來通報,一日捏著管家的權,一日就是徐家當家作主的人,覷著張氏還不知曉,跟徐二夫人兩個對看一眼。

徐二夫人知道機關,她拿帕子遮了口:“三弟妹,卻不是做姐姐的不提點你,那頭可來提了禮哥兒的婚事呢。”

張氏倏地明白過來,麵上卻不變色,半晌才“呀”了一聲,又做出慌張模樣:“這卻是我的不是,叫禮哥兒的大舅過來說,爹娘可不以為我又疏忽。”

她才十七八歲的人,年輕輕便當了繼母填房,若擺在彆家,有個不到也看一眼揭過去,偏徐老太太不是那等善性的婆婆,揪住媳婦錯處便不放手,恨不能叫她們這一個個都伏到地上認錯才好。

徐二夫人戚氏拍拍張氏的手:“莫急,不過才有那個意思,我看呐,這回請咱們飲宴,便是叫咱們看看席上的小娘子。”

張氏哪裡會不知道,她自家就是這麼被選中的,說起來張氏在家時便曉得自個兒沒多少嫁妝,

父親在外頭又沒多少交際,同他一道的俱是散官,說不上什麼好親事。徐家遞了帖子來,她便明白是要挑媳婦,隻不知道是兒媳婦還是孫媳婦。

她已過笄年,來提親的不是鄉紳便是同父親一樣的散官人家,再想往上高嫁,卻隻當填房這一條路了,張氏心裡明白,知道孫媳婦是無望了,本想推了病不去,卻架不住親娘勸她:“你爹這光景是再指望不上的,如今還有個好名頭,那家再是填房,也是五品,家裡又隻得一個兒子,你進了門三年懷倆,還有什麼坐不穩的。”

張氏這才去了,到了徐家她是身家最不顯的姑娘,便隻能往小意溫存上頭去,幾個姑娘一處玩樂,就是看性子如何,她既不出挑也不冒尖兒,作個和事佬。

不意徐老太太便隻挑中了她,才家來沒幾日,那邊就使了媒人來說親,爹娘隻覺得天大的福分落到頭上了,她卻不喜反憂,隻一日就知徐家水深的很。

嫁進來果然如此,徐家大房勢大,二房雖看著合順,又怎不想著往上去,隻徐三老爺既不會當官又不會作人,兩個嫂嫂看他,便如看著嫌貓癩狗,隻恨如今不便分家,等徐老太爺兩口子百年了,三房還不被一腳踹開。

張氏心裡又怎麼不急,她摸摸肚皮,有一個月沒來月信了,也不知是不是懷上,生個姐兒就要辦嫁妝,生個哥兒又要讀書,她看了這些日子,明白的很,徐禮若不是靠著自家往上掙,這個爹是一事都派不上用場的。

說到兒媳婦,張氏心裡便如電轉,娶個高門大戶的她彈壓不住,反叫兒媳婦看輕了去,往後還不軟著骨頭作人,已是在奉承兩個嫂嫂了,難不成往還要奉承兒媳婦。

心裡轉念麵上卻笑:“我哪裡怎麼挑媳婦兒,大嫂二嫂都有兒媳婦進門,教教我,哪一樣的娶進門來才好?”

徐大夫人看她不似作偽,心裡早已經想回一回,便是跟徐二夫人兩個也一處喝過茶,閒聊時分透了底兒,這回娶進門,每一門戶不能高,第二又要得著實惠。

徐二夫人看看張氏:“挑個和順些的,總沒錯兒,到了那兒瞧一瞧,大嫂看一個,我看一個,你再定一個,等回來坐車的時候咱們比比哪個好些。”

門戶高的拿捏不住,好容易給自家兒子說定了親事,再給三房定個高門媳婦作甚,進了門還不跟自家兒媳婦彆苗頭。得著實惠卻是卻糊徐老太太老太爺的眼睛的,總得看一頭,哪頭都不如人,還不叫徐老太太啐回來。

似吳氏這樣最好,家裡也算有官身,最要緊的是有一注錢財,她人一死,三房樣樣開銷報上來,徐大夫人的眉心倒好夾死蚊子了,失了這個大財主,各處都少了貼補,原吳氏是個花錢買清淨的人,這回卻要再定個大方些的才好。

等到了地方,徐家三位夫人已經算是來遲了,一屋子鶯鶯燕燕,三個人甫一進去,拿眼兒一掃,隻把眼兒定在當中一人身上,吳夫人趕緊迎上來,她覷著臉色心道糟糕,那一個卻不是莊家姐兒,先擋了目光,再請她們入座,臉上笑團團的:“隻等著入座呢,”又伸手叫過丫頭:“去,吩咐上菜了。”

等徐家三個太太入座了,蓉姐兒才從花園子裡回來,走得急了麵上飛紅,這樣多人看她也不燥,各處行個禮,輕巧巧往秀娘身邊去。

王家的位子自然是在最後邊了,徐大夫人卻看著席上小娘子一舉一動,蓉姐兒一進來,她就瞧見了,裝作不經意問一聲:“那一家倒是眼生的很,是做什麼的?”

蓉姐兒今天穿了一雙高底鞋,人看著比莊家姐兒還要高些,穿了件大紅縷金牡丹刺繡緞麵交領長襖,裡頭是一抹色裹了閃緞包邊的寶藍色暗紋綢裙,往那兒一站便在這些個小娘子裡頭顯了出來。

“那一家原是茶農,南來北往的通了商路,舉家遷來了,親太太總該聽過白茶的名頭,咱們金陵城裡頭賣的白茶,俱是她家出的。”吳太太便等著這一問,早早就預備下了說辭:“春日裡才捐下的官兒,想是還沒在宴上碰上罷。”

徐大夫人識得秀娘左近的娘子,曉得那一家是個從七品,也是捐來的官兒,那這一家子便是比從七品還要更底些。

她拿起杯子抿一口茶水,一進門就先定下圈子,這一排後座五個裡頭挑撿一回,既來了蓉姐兒,便有六個了。

蓉姐兒心口噗噗跳,她才去院子裡頭逛了一圈,花圃池塘來回一路也沒看見徐禮,踩著高底鞋子還不曾走慣,腳上覺得麻,挨在石墩子上剛坐一會兒,丫頭給她拿茶去,她覷著沒人側了身子揉腳,就聽見山石洞裡頭有聲響。

蓉姐兒膽子大,彆是貓兒在裡頭打架罷,王家院子裡就有好些野貓,大白一下子覺得自個的地盤叫人占了,天天都要跑出去尋一回,有一次便在假山洞裡頭打起架來,還是花匠拎了長竹竿才把那幾隻野貓趕跑,大白傷了腿,在褥子上安分了好幾天。

她才一進去,就叫人抱了腰,蓉姐兒一巴掌且要揮過去了,手叫人一把攥住,目光灼灼的看著她:“是我。”

蓉姐兒的臉騰的紅起來,原是徐小郎瞧見她往這邊來了,急急閃身躲進山洞,借了石漏窗戶往外瞧,看見丫頭走了,正要喚她的,不意她自個兒往裡頭鑽,撞在身上怕她跌倒,才一把摟住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