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教女兒秀娘犯難錯付情雁姐事發(1 / 2)

春深日暖 懷愫 5425 字 6個月前

徐禮睡到日上三竿,他喝的燒刀子前頭覺得通身是勁睡不著,亢奮了半夜,等天明回了家,沾上床榻後勁就上來了,原是他一路強撐著,倒下去便睡,他不醒也沒人去喚他,就這麼由著他發夢,等醒過來知道雁已經送出去了,當著吳夫人的麵道謝,背了人卻長籲短歎起來。

他實是想寫個信的,再不濟作一首詩也好,寒塘捕雁總該讓她知道,誰知吳夫人樣樣打點好了,就是沒來問問他想不想捎個話去。

這門婚事已算是板上定釘了,雖六禮隻走了一禮,最要緊的卻是這頭一樣,後頭那些不過走個規程,真不肯允婚的,哪裡會給換帖子,真到說八字不合相看不中,那這兩家倒不是結親,是結仇了。

徐禮是人逢喜事,天天把笑掛在嘴邊,心裡這點喜意恨不能嚷出來給彆個聽,管他相乾的不相乾的,都知道他定親了才好。

那邊秀娘也拘了蓉姐兒,天天教她學規矩,家裡的帳也管起來,她雖管過,卻是江州舊宅,不似如今家大業大,蓉姐兒還是那三日性子,前三日有模有樣,後三日便開始偷起懶來了。

“姐兒原不是管得好,怎麼這回子卻不肯?”玉娘看見扁了嘴打算盤的蓉姐兒,寬慰她一聲:“太太也不是拘了姐兒,往後你出了門子,總要自個兒理起來。”

蓉姐兒便歎息:“我往後也雇個帳房。”她是知道有親娘在,這才不上心,真全盤扔給她,又犯起犟脾氣來,非得管好了不可。

在家裡不得自主,除了跟王老爺請安,連園門都邁不進去,她手慢,徐家又是那樣的大戶,家裡點點人口,光主子便將要二十口了,她新媳婦進門總要送些東西,彆個金玉玩物好尋摸,繡品總要經了她的手才成。

這也是有精粗之分的,比如徐老太太,東西便要一等一的好,秀娘讓蓉姐兒自個想,她想做個抹額,嵌的富貴些,若是夏天進門就釘上一圈兒黃豆大的珠子,若是冬天進門呢,就給這抹額邊上嵌一圈的紫貂毛。

秀娘聽見說要做這個,應了一聲,笑眯眯的點點頭,蓉姐兒一得意嘴巴便紮不住了,又咕咕咕的往下說,什麼老太太最易處的,騙著哄著就成。

秀娘氣的一噎,上去就要擰她的嘴,叫她不許這麼口沒遮攔,等過了門難不成還在丈夫的麵前說婆家人好哄不成,便是她自家在王四郎麵前,隻要提起婆家人,也不能嫌好道壞。

氣過了心裡又慶幸,得虧女兒還不笨,知道進了門要靠著哪個。有那功夫去討好大伯母,不如走老太太的路子,隻不知道她什麼性子,愛恭敬的便恭敬著些,愛規矩的就收斂起來,總好過去看一個繼婆婆的臉色。

真個到女兒定了親事,秀娘才發起愁來,蓉姐兒這性子,說得好聽些叫天真爛漫,直白些個,便是沒心沒肺,肚腸便跟個空心葫蘆似的,什麼話都往外蹦,說她兩句,她還有理:“不是跟娘,我再不說的。”

秀娘就怕她出了門也這樣,給她定個規矩,不許她同一件事說上三句話,叫全家人一齊看住她,蓉姐兒眼淚汪汪,氣得夜裡睡覺前嘰嘰喳喳對著床帳子不住口的說,第二日起來,又回到那說三句話的日子。

往日裡她就愛叨叨,弄得茂哥兒小小年紀也是個話嘮,早早就知道挑食,還會學話,原是一個字兒一個字兒的蹦出來,叫人都顯得吃力,忽的就會說三個字四個字,接著就開了閘的水壩似的,就沒有停的時候。

茂哥兒小小的人兒精乖的不得了,去纏彆個都不肯理他,隻纏了蓉姐兒說話,原是一家子兩個話嘮,如今她隻許說三句,茂哥兒卻不依不饒,盯住了吳家送來的野兔子:“什麼……兔子呀,白,菜!”

一家子人隻蓉姐兒耐了性子聽他說話,知道他問這是什麼,是兔子為什麼不白,又為甚吃菜不吃肉,彆瞧著他人小,說了這些個話,若不答他,便不住不住的問,磨得人耳朵起繭子,非得認真同他分說了才算完。

蓉姐兒在家裡被拘得難受,到了學裡,原同她好的雁姐兒,卻不理她了。雁姐兒一入秋就病了,她本就心思細,除開蓉姐兒常來瞧她,另幾個雖也偶爾來坐一回,卻不似蓉姐兒這樣來的多。

石家老三卻常想來看她,隻被大女大防阻著,再有石大夫人看著,連院門邊都踏不進,好似一入了秋便有一百樁急事兒要他去辦,隔著冬至還有一整個月呢,石大夫人便叫他先把祭表擬起來。

石家老三於讀書並不上心,往年俱是幾個哥哥做的,他又不是長孫,哪裡輪得著他,今年這苦差事偏偏落到他的頭上,除開要寫,還要背,在冬至家祭那一日要當著全家人背出來。

祭祖宗的東西怎麼好馬虎得,他知道自個兒肚皮裡頭墨水不夠,要寫是能寫,卻不似大哥二哥兩個文采好,使私房到外頭尋了個秀才寫得了,石大夫人用這事兒磨了兒子幾日,等事情過了,他便又邁了腿想往後院裡跑。

偏偏石大夫人把雁姐兒看緊了,派過去的兩個丫頭樣樣事都攔了她做,便隻咳嗽一聲清清喉嚨,也要勸她留在屋子裡,彆到外頭再著了風寒,也不等她吩咐便去上房回報,說她病著身子不好,一起了床便咳嗽起來,石大夫人手一揮,免了她往石家老太太處請安。

石家老太太曉得這個遠房表親身子弱,知道弱成這樣,也歎兩回氣,出些補品,過後便又丟開手去,日日處著還有個情份在,不往跟前湊,總不是自家子孫。那彆房不知情的還要說這個寄住的表小姐真真是個嬌貴人兒,家裡的姐兒還沒這三病五災的,她便似那見不得風的紙糊人,一邁步就要咳。

石老三真個當雁姐兒生了重病,急的抓耳撓腮,卻苦無辦法往後院去,那一頭俱是來讀女學的姑娘,裡頭還有徐禮的未過門的妻子,若真撞著了,親戚也做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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