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哥兒拜過了吳少爺,回去往王四郎跟前一說,王四郎就知道吳策訥這是上了心,衝安哥兒點頭:“他是個好公義的,能幫襯必會幫襯,隻他都這樣說,想來要拖到秋審過後,不如先給你父親整一付棺木要,到廟裡念上七七四十九日的經。”
安哥兒自然想,無奈囊中羞澀,王四郎擺一擺手:“都是鄉親,便不是鄰居上得門來我也要幫的,也不說是幫你,算是借你,甚時候寬裕甚時候還了我就是。”
安哥兒哽著喉嚨應一聲,回去同寧姐兒一說,寧姐兒咬咬唇兒:“是這個道理,如今咱們頭頂的瓦片,身上的衣裳俱是彆家的,這時候說什麼圖報不圖報,不過白磕一回牙,得人恩果千年記,哪就急在這一時半會了。”
她今兒才同蓉姐兒說定了,養了快要一月的身子,身上已經全好,除了俞氏還用一道葷湯,她們三個的菜色,便不必上葷食葷油了。
蓉姐兒的舊衣裳哪有素的,她正是愛紅的年紀,又生得皮子雪白,大紅水紅銀紅妃紅,穿在她身上襯得人也喜氣。
衣裳箱子翻出來沒幾件寧姐兒能穿的,她比蓉姐兒大,身量也高些,到了春日又是王家做衣裳的時候,秀娘厚道,把陳家守孝的衣裳一並做了。
可她是客居,哪裡好穿重孝,隻撿了素色花樣做了兩條白絹裙子,又挑了淺丁香的月白的兩樣做上衫,綢莊裡哪會送葛布過來,一色俱是絹的綢的,寧姐兒隻借口哥哥要上櫃,哪有夥計穿綢,給他做了兩身葛布衣裳。
自寧姐兒來了,蓉姐兒倒比原來更懂事,秀娘叫她挑衣裳,略撿了兩件就不再上手了,原來一季豈止四身,家裡開著綢莊質鋪,什麼好的不往她麵前拿,撿合心意的花樣兒就做,她那屋裡光是衣裳便塞了滿櫃。
秀娘看見女兒懂事,心裡安慰,又摟了她勸:“寧姐兒要守孝才穿得素,你還在攢嫁妝呢,這些做的,往後都要抬到夫家去,四十八抬箱子插不進手去才是好的。”她自個兒成親連壓箱錢都無,如今輪著女兒,哪裡肯委屈了她。
蓉姐兒急急跟秀娘使眼色,寧姐兒撲哧一聲笑出來,走上去給她挑了一匹蜜合色織金線合歡的料子,比到她身上:“這個做裙子定然好看,上邊拿顏色重的壓一壓,外頭如今都時興六幅裙了。”
秀娘喜歡她大方不作態,又憐惜她小小年紀就知道進退,吩咐櫃上又給再做了幾身,也好有個替換,又拉了她的手:“曉得這事你不好開口,你娘又病著,我已是吩咐了人,就在棲霞寺作法事,清明前便往寺裡去。”
寧姐兒正要謝,秀娘攔了她:“也不獨你家,也給蓉姐兒故去的奶奶做一場。”
王老爺的一直不見大好,醫藥不知道用了多少,還是時好時壞,夜裡又發起夢來,早上一醒就請了兒子過去,說要回鄉。
他人不在濼水,朱氏頭幾月還鬆快,後頭便咂過味來,沒了王老爺,甚樣事體都做不成,滿以為他等個半年也就回來了,轉眼又過了年,他若再不回來,桃姐兒該怎麼發嫁。
朱氏在濼水名聲不好,桃姐兒婚事艱難,朱氏又給媒人立了個白身不嫁的規矩,從及笄拖到十六,王老爺自江州回到濼水,親自挑了個殷實人家,給桃姐兒定下親事來。
那邊已經在催,十七在如今算是正當年,濼水因著絲坊綢坊興起,哪家不想把能養家的女兒多留著幾年,婚時越拖越晚,原是十五,如今便是十七八也沒人說嘴,又有甚個好說,那蠶娘織娘,進門就是帶財的。
桃姐兒又不一樣,她既不紡絲又不織綢,還叫彆個等著,那家裡便不樂意,王老爺從縣丞位上卸了下來,茶早就涼了,哪裡還等,信自濼水寄到了金陵。
朱氏隻當王四郎把信全按下不表,這一回便做了一件厚厚冬衣送去,把那信縫在衣裳裡頭,王老爺穿起來時才覺出裡頭有東西,一摸簇簇作響,拆了線一看是一封信。
這倒是小人之心,那頭來的信俱是直送到王老爺屋裡的,他拆開一看,寶妞都已經定了親,眼看著要發嫁,桃姐兒可不能再等了。
他自生病,便覺少夢多,這些日子呆在兒子家中,竟夢到了原配妻子,醒來想一回,夜裡睡去,又再夢見,心裡思量怕是那場遷墳法事把魂兒招了來,使了王四郎在棲霞寺裡點了長明燈。
人在氣盛時意氣行事,到老了思想起來,才覺得對她不住,歎一回道:“這回家去,把該辦的事兒辦了,你在鄉下蓋的那個院子也無人住,我還是葉落歸根回宗族去,也好給你娘看看墳。”
王四郎便想趁著送王老爺回鄉,舉家都往濼水省一回親,也好把陳家三口帶回去,等安哥兒把田地賣了,再跟來金陵,等著官府斷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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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點忙哈
加不了更,我都記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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