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下賤人作下賤事嬌縱女吃嬌縱虧(1 / 2)

春深日暖 懷愫 6780 字 6個月前

蓉姐兒剛回家頭一日還老實,屋前院後都溜過一圈,便直想著往外跑了,濼水小鎮子沒有大規矩,富戶人家的姑娘也同小家娘子似的,並不拘著出門,二月二龍抬頭三月三蠶花會,從年頭到年尾,還有軋神仙荷花節走月亮,家家女兒都出門軋鬨猛的,比在金陵不知鬆快了多少。

蓉姐兒一早就想叫沈老爹帶她出門去,沈老爹昨兒多了酒,早晨還暈乎乎的,小白被大白打過一回,再不敢出大門邊,中窩在沈老爹床前踏腳上頭睡覺,耳朵上麵拉出個口子來,沈老爹心疼的不行,昨兒還偷偷帶了塊鴨子給它吃。

蓉姐兒進門看見他正睡著,掩了口失望,好容易回了濼水,她在船上就盼著要好好走一回街的,跺著腳去尋妍姐兒,妍姐兒正坐在窗前勾花樣子,看見蓉姐兒進來:“這麼早就起了,前頭還沒擺飯呢。”

“姐,咱們去街上吃罷,吃酒釀小圓子加油煎魚肉小餃兒,好不好?”她才剛坐下,正氣鼓鼓的,聽見妍姐兒問又有了主意,堆起笑來:“去罷,我可饞呢,金陵都沒的吃呢。”

妍姐兒撲哧笑出聲,拿著眉筆的手點點她:“你饞了,作甚往街去吃,叫人帶了沙甌兒買回來就是了。”就在巷子外頭,買進來那煎餃兒還熱得冒油,分明就是想出去玩了。

蓉姐兒噘噘嘴:“我在金陵這些年,統共隻上過一回街,不是拜菩薩就是去學裡,沒意思透了。”她踢著兩條腿兒,桃花紅的裙子一蕩一蕩的,露出下邊穿的鸚鵡扣桃的鞋子來,高底兒的,樣子精巧的很。

妍姐兒看見了放下筆坐到她身邊,眼睛盯著她的鞋,嘴裡說:“那些個富戶人家門都不出,不是要悶死啦。”說著她自個兒也皺了眉頭,她是要嫁到江州去的,從六品官兒家的次子,想來規矩也大的很,嫁進去了不給出門卻怎辦。

“所以才整日裡宴來宴去的,梅花兒開了宴了一回,三月三了再宴一回,四時花節恨不得能全過一次,啊!”蓉姐兒拍了記巴掌:“吃螃蟹吃鰣魚還要宴一回呢。”

妍姐兒乍舌:“通沒旁的事兒好做了?”商戶人家一年忙到頭,便是如今沈家有了家底,孫蘭娘也要親去看蠶一二日的,就怕蠶種不好,出來的絲不均不光不潔,養好的蠶種還要吐絲,吐完了絲還收回來繅絲,再織綢緞,一年到有大半年在忙這些個。

平日裡節慶能出去就出去,便是女工們也要放假,現如今就是絲坊裡頭忙的時候,蠶已經吐絲結繭,收來的蠶繭擺在小鍋裡頭煮,一天都不停,光是煮蠶的就有十來人,柴夥可不是一擔一擔的買,是十擔十擔的叫人挑送了過去。

“我瞧她們都無趣兒的很,拿本子詩集畫集的,就好過一日了。”蓉姐兒是濼水出去的女娃娃,看著秀娘操勞習慣了,叫她一日呆在窗前看看花看看葉子,怎麼耐得下性子來,這才學出一手好廚藝,又理家又算帳,消磨得大半日去。

妍姐兒從來隻聽說金陵的日子怎麼怎麼好,城裡頭的人又過得多麼悠閒,這回聽見也攢眉愁起來,她跟蘭娘一個性子,站起來就說:“走,我領了你出門去。”

甘露趕緊去拿圍帽兒,妍姐兒擺擺手:“哪裡用得著這個,換件舊衫子,這金的也少戴。”蓉姐兒喜得跳起來,趕緊回房去換衣裳,還叫蘭針開鞋箱子,蘭針奇一聲:“這才是早上剛換的,姐兒是要換軟底的?”

“我記著有一雙蝴蝶穿花的,尋出來給姐姐送去。”那雙鞋還是新的,不曾上過腳,她看見妍姐兒喜歡,料著她們腳長得差不多叫丫頭送去一雙。

妍姐兒果然換在腳上,拎了裙子為回看,喜滋滋叫丫頭去回一聲,孫蘭娘一早出門看蠶去,沈大郎在後院裡做木匠活計,一對姐妹挽著手上街去,蠶茶帶著濼水人越來越富,小鎮子處處可見飯莊酒店,妍姐兒帶了妹妹往巷子頭走去,身後跟了兩個丫頭。

“你要能呆到秋日就好了,這家的蟹肉小包子最好吃,皮又薄湯又足,一口咬下去都是黃兒。”妍姐兒一路走一路說給蓉姐兒聽:“原那家子搬走了,煎魚肉小餃兒不如去街對麵吃,隻沒有酒釀圓子了。”

一路走一路說,走到掛著幡兒的餛飩店,蓉姐兒見牌子上掛著有雞肉的還有魚肉的,正指了想吃,叫妍姐兒一把拉住:“前邊還有一家賣餛飩的,彆在這家子吃。”

這便是李寡婦的餛飩店,原她丈夫死時隻餘下一付餛飩擔子,這婦人是個慣作風月的,這頭係一個那頭係一個,餛飩滋味雖不錯,可那裡頭坐的俱是男人,尋常若是說要往李寡婦的餛飩店裡吃碗餛飩去,都要叫人說“也不怕她給你喝那男人骨頭湯。”

紀二郎在她擔子上吃了一碗餛飩,見她塗脂抹粉的賣俏,便也跟了開口調笑:“娘子這餛飩裹得好,打耳光也不肯放。”

“喲,紀大捕頭這說話說的,那我當真要扇個耳朵試試看。”說著作勢伸手過去,紀二郎笑嗬嗬把臉伸上去,那李寡婦手腕上沫的濃香,一巴掌過來帶著香風,清脆一聲響,紀二郎那骨頭都叫她打酥了。

第二日再去,那李寡婦的餛飩擔子前邊就掛著幡子,寫了四個字“耳光餛飩”,紀二郎一見就知那婦人有意,夜裡就上了手,那婦人既是慣弄風月的,這上頭的滋味可不比正經娘子得趣得多,兩個如膠似漆,尋常巡街走到她這兒就要坐下吃一碗餛飩,為著兩個行事方便,紀二郎摸出錢來給她典了個鋪麵。

如今雇傭個小工給她包餛飩,自家穿紅著綠坐在街邊,日日瓜子生果不離手,迎來送往,隻比那娼門好上些個,紀二郎一巡這條街,兩個就往餛飩鋪子後邊的院兒裡去,你儂我儂來去一番,等紀二郎再去來,便似喝了濃酒,腰帶都鬆了。

蓉姐兒不知所以:“她的餛飩不乾淨?”妍姐兒拉拉她的袖子,把她扯出幾步遠去,才輕啐了一聲:“可不是不乾淨。”彆個她也不肯再說,隻道:“原陳家阿婆在時,也做起小食生意來的,都不必出門,隔著牆喊一聲就有雞肉餛飩吃。”

沈家一家子還不知道陳家的遭遇,秀娘還沒尋著空兒把事告訴潘氏,蓉姐兒自然也不好開口,兩個尋著一間餛飩攤看著乾淨坐了下來,一個要了雞肉的一個要了魚肉的,說說笑笑吃了一碗。

蓉姐兒還在街上瞧見這許多未出閣的小娘子,或是拎了菜籃子出來買菜,或是捧了針線筐去上工,越發覺得舒坦,吃罷了又要去逛集市,一會拿了貼花片兒,一會兒拿了繡香包,看看哪個都覺著好,甘露出門帶了一百多錢,數了沒一會兒就沒了,手上拎著一串東西,看見蓉姐兒又在胭脂攤子上停了步子,趕緊上去拉她:“姐兒,咱們帶了好些呢,花膏胭脂都有的,不必買了罷。”

蓉姐兒哪裡是為著用,隻拿起來看新鮮,看過了又放回攤子上,那看攤子的婆子看著她們衣飾精致這才不曾罵出口去,逛了小半個鎮子,眼看日頭近正午了,這才肯家去,還要撿條不同的路,繞了三橋才肯回。

她還想去看看徐屠戶娘子的,隻手上買的這些都不能當禮送,隻好乖乖回家,一進堂屋就聽見麗娘的聲音,急忙忙上前一去叫她一聲:“姨母。”

麗娘知道妹妹妹夫回來,隔了一日登了門,這回的禮卻厚,潘氏當著秀娘的麵不好發作,卻也不給麗娘好臉子瞧,坐定著一句話不說,麗娘卻說個不住,滿屋子都是她的笑聲,一會誇獎秀娘身上衣裳好看,一會兒又誇茂哥兒生得漂亮,活脫脫是個善財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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