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祭柳條蓉姐發威河東獅徐禮懼內(1 / 2)

春深日暖 懷愫 6455 字 6個月前

甘露一眼就朝著覘筆看過去,覘筆打了個激靈,先是點頭,接著又搖起頭來,甘露不知他是甚個意思,卻不能在這兩個丫頭麵前露了怯。

初到灃青,蓉姐兒便派了綠芽往濼水去給潘氏沈老爹兩個送東西,一船羊肉絲棉,她既不在,便是甘露作主,眼見得那轎子裡頭遲遲沒有動靜,捧硯一掀簾子,徐禮在裡頭已經是打起鼾來了。

甘露無法,隻拿眼兒往那兩個丫頭身上一掃,端了架子道:“咱們太太睡著,你們且先在花廳裡等著吧。”哪裡能立時安排屋子,請神容易送神難,她還真不能拿這主意,有甚事都須由著蓉姐兒來發話。

那兩個丫頭不意聽見這一句,卻隻互看一眼,軟了身段行過禮:“有勞姐姐帶路。”她們倆俱是仔細□□過的,不似尋常宅裡的丫頭,拉過來還有三分氣性,往前那對碧荷采蓮,便不似她們能忍得住。

兩個丫頭抱了包袱往花廳裡去,兩個還不敢坐,那是客人才能設座的,既叫等著,便隻能立著等,甘露派了玉帶看住,跟蘭針兩個挨在廊下便議論起來:“這可怎麼回事。”

蘭針覷她一眼,抿了嘴兒推她一把:“你趕緊去問一問覘筆,那兩個,可……”

甘露啐她一口:“你當著我的麵兒且說不出,叫我怎麼問。”說著又咬牙切齒:“那楚家可真不是什麼好東西,哪有去宴飲,巴巴的給抬回兩個丫頭進來的。”

她們倆個原在王家並不曾有這些事,王四郎越是年紀大便越摳門起來,一是從前吃過苦,二是外頭經的見的多,也時常回來說,說哪家置個外室,丈夫死了,抱了孩兒進門爭產;還有那家裡置上幾房妾,養漢的養漢,偷人的偷人,趁著上香出門卷了屋裡東西私逃的。

也不是無人給他送過妾,做生意少不得去門子院子裡頭尋樂,那些外頭的孤老,同院兒裡相熟的,也有薦舉的,也有買了送到麵前的,哪一個不是打扮的花團錦簇,還說甚個,這樣大的產業,須得多生幾個兒子。

俱叫他又轉送了出去,這樣的事兒他再不肯,好容易守得一份家業,哪有分薄的道理,養那麼個花魁又要花用多少銀子,不過就是些個粉頭,既沒跟了他苦過來,又守不住,家裡一雙兒女安穩穩便是,再不動彆樣花花心思。

可徐家又不一樣,外頭作官,無非送上兩樣東西,錢跟人,錢不必說,徐大老爺進門的時候,那一抬抬的箱子,再說的到人,跟大房走動多了,也知道大房那些姨娘,有好些不是徐大夫人給納的,卻是下屬富賈送的。

酒桌上便把人送了過來,侍候得睡一夜,帶回來的這些個,那沒帶回來留在任上的,更不知有多少,可她們兩個再想不著,這事兒竟輪到蓉姐兒身上。

偏又還懷著身子,甘露啐了又啐,蘭針也跟了罵幾句,罵歸罵,事還是得辦,未出閣的姑娘家哪裡好去問收用過沒有,那外頭的倒有婆子,可卻不是蓉姐兒的貼心使喚人,這火燎心肝的事兒要等到天亮,這兩個又怎麼睡得著。

索性一道等了,徐禮安置在了西廂房,甘露叫灶上煮了梅子湯,覘筆接了湯盅兒一打滿是酸氣,他嘖了回嘴:“這也太酸了些,怕要倒牙,給兌點兒熱水罷。”

甘露甩了簾子哼一聲,覘筆把那盅兒擱到桌上,自家摸了鼻子去接熱水,捧硯還道:“這下可好,那活獅子非吞了咱們不可。”

蓉姐兒脾氣大性子急,外頭不知道,小院裡頭還有誰不知,自來是不肯吃虧的性子,彆說是這兩個丫頭,便是楚家也沒好果子吃。

這兩個原該是寸步不離的,可楚家當場送了一回,徐禮推卻了,滿座還隻當是他客氣,得了這樣的好事,哪有推的。

楚家也不光是送他一個,連著請來的烏家,也對了一對,烏家少爺端了了杯子碰碰唇兒,既不應也不推,算是默許了。

等徐禮這裡,座下十好幾個灌他酒,他那案上的酒水還跟彆個不同,彆個開得白澆酒俱要兌水,他這裡實打實一壇子陳酒,隻覺得口感綿順,半點也不嗆人,哪知道越喝越上頭,吃了急酒,又叫夜風一激,出來如廁時,幾步一倒就要吐,扶著欄杆吐了一地,濺濕了鞋子。

覘筆趕緊去接熱茶,捧硯急尋到外頭轎上取乾淨的鞋子來,等兩個回來了,聽看見裡頭兩個丫頭出來,想是侍候了他解褲帶兒,兩個粉麵暈紅,含羞帶怯,覘筆捧硯一見就知要糟糕,果然楚家大老爺便把這兩個送了過來。

主家暈著,他們倆又作不得主,隻好帶了回來,要說收用過沒,想著應是不能,可這事哪裡說得準,覘筆也不知把捧硯罵了幾百回,照著腦袋還抽了幾下,捧硯半聲都不敢吭,看見甘露這樣,挨著床歎氣:“少爺,你趕緊醒吧,也好給個明白話。”

除了蓉姐兒一夜睡得香甜,小院裡俱沒人能睡得覺,甘露蘭針自不必說,覘筆捧硯也是一樣,徐禮因著酒醉,半夜又起來吐了一回,喝了一甌兒熱茶,把肚裡吃的那些個冷食吐個乾淨,這才睡安穩了。

那兩個丫頭雖是楚家專門了來教怎麼侍候爺們的,卻哪裡挨過這樣的苦楚,一個銀朱一個青黛,銀朱生的比青黛更亮眼,大眼朱唇,明豔照人,青黛眼角下邊一顆美人淚,細眉細眼,神態柔和說話斯文,楚家倒是用了心思。

這兩個原還老實,挨到下半夜,冷的開了包袱把衣裳穿起來,楚家也用心,兩件襖子都做的綢子的,搭在身上,見無人進來,那著角落搬了椅子窩了一夜。

第二日蓉姐兒先醒,漱過口梳過頭發,再用一碗燕窩粥,佐著小菜一碗吃了又要一碗,還非要拌白糧,糯稠稠吃落肚中,伸了懶腰問一聲:“爺呢?他昨兒真個吃酒了?”

玉帶碧螺把泥金小桌抬下去,甘露聽見這話同蘭針兩個互看一回,湊到她耳邊去,手還撫上了背,一麵給她順氣兒一麵告訴她,話說的含混:“也不知是怎生回事,姑爺卻是大醉回來的。”

蓉姐兒聽了柳眉倒豎,指了蘭針把那柳條兒尋出來,又叫甘露去把徐禮叫來,兩個是按著她不叫她下床,怕她蹦起來把身子給落掉了。

徐禮那頭才醒,還穿著昨兒宴飲的衣裳,看見兩個書僮坐在塌腳上,推一推他們:“坐著作甚,趕緊去睡。”

捧硯一睜眼,抱了他的腿道:“爺,咱們這回可闖下禍事了。”咕咕嘟嘟全說了:“少爺,這到底是有沒有那回事兒?等少奶奶要打要罵,我也不冤屈呀。”

徐禮披了衣裳往蓉姐兒屋子裡去,見兩個丫頭按了她,趕緊上去,甚個話都不說,先一把摟住了,把她兩條胳膊箍的緊緊的,蓉姐兒一犟起來,又趕緊鬆一鬆:“妞妞,我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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