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斷冤案兩命黃泉,上天聽青天名揚(1 / 2)

春深日暖 懷愫 6175 字 6個月前

這案子已是板上釘釘,不獨縣裡,連知府知道了都特意垂問,整個灃青縣更是鬨得沸反盈天,衙門口日日聚集著人群,看審那外室子,又看徐禮斷了楚趙合離,夫妻緣儘,再看那個外室哭啼啼一推三不知。

總之每日都有稀奇可看,呂先兒那《白塔記》更是越寫越厚,他還同徐禮打趣起來:“我還考什麼舉,隻這一本書,還不千古留名。”

徐禮不是貪名愛利的,原寫這本書不過為著逼趙家出來當首告,免去趙氏皮肉之苦,哪裡知道竟出了大名,連州府裡都有瓦肆說起這回書來,這些個東西最是傳得快,他這裡結案詞還未呈上,那裡知府便親自寫了信來。

徐禮隻得急急理起案卷來送上去,他定下楚大陪銀分產,再行杖刑,謀害人命這條他是怎麼也脫不得,還有賄賂縣官淩霸鄉裡這兩條,光是逼害人命,便闔刺配三千裡,那個背主的丫頭,徐禮判了絞刑,收裹了忠仆椿柊兩具屍骨,判了她在墳前行刑。

這案子自新皇改元已來便不曾出過,知府見他破這樣的大案,急急往三司送上去,直等秋後會審,連犯人也一並押到州府監牢裡看押。

蓉姐兒前頭把精神都用儘了,還不到結案便睡在榻上起不得身,隻覺得骨頭縫裡都泛著酸意,腰都抬不起來,徐禮再不許她往前去,叫丫頭婆子看牢了她。

蓉姐兒也確是打不起精神來,前一霎兒還記著要過問後續事項,後一霎兒便蓋了毯子睡了,夏日裡又貪涼,屋子裡擺了一盆冰,還隻睡得香汗淋漓。

她榻邊就擺著軟巾子,身上穿了薄衫,天氣一日比一日熱,因著孕事又比過去豐腴了些,白膩膩的肌膚拿紅巾子一按便是一片水漬,徐禮忙裡偷閒進去看她,見她暈生雙頰,鼻尖兒沁出汗珠來,拿軟巾給她擦汗。

蓉姐兒卻隻動動身子,哼了聲兒要水喝,她曉得是徐禮在,托了她的頭喂水給她喝,喝了半盞蜜水又往睡過去,等醒過來,已是錯過用飯,廚房裡緊著給她煮了小餛飩出來。

她身上燥熱難當,又不得吃冰雪涼水,廚房不敢給她吃發物,裹的小餛飩裡也是拿鴨肉魚肉打成的茸,裹了一勺子肉,把皮撐的薄透,一碗二十隻,她一隻都不讓,徐禮還做個爭食的模樣逗她,全叫她吃進肚中。

又喝了一碗湯,這才有精神問他那個外室如何:“她生的甚個模樣?”蓉姐兒瞪著圓眼,大白原還指望能吃一隻餛飩,到她都吃了才闔了眼睛趴下,乖乖伏在竹椅子上,聽見蓉姐兒說話動動耳朵,見再沒吃食了,索性綣起來不動。

徐禮叫她問住了,細細一想才道:“模樣倒沒甚個出奇的地方,年歲還比楚大更大些,看著已是半老。”那灩娘年輕時倒還有麗色,如今也隻風韻還在,楚大都三十多了,她更是年紀老大,哪個不當是個妖調調的披皮豔鬼,誰知道竟生得如此,徐禮不覺,堂下那些觀看的倒都歎一口氣。

蓉姐兒眨眨眼睛,兀自不信:“似她這般,雖比不得褒姒妲己,卻也哄得楚昭破家喪命,怎會尋常,莫不是誑我。”

她嫁了這些時候,又睡在一張床上,很知道徐禮愛哪一樣,眼仁兒一轉笑道:“是不是細條條嬌怯怯?”這樣的徐禮最不愛看。

徐禮還隻搖頭:“我顧著審案,怎會看她,倒是那個童生,如今還隻跟著母親過活,連楚七也沒起念把他接回去。”若認了外室子,那家裡頭的下室又擺在哪裡,更何況若不是因著他母親,還出不了這樣的事,男人糊塗多半都歸結在女人身上,可楚大這份糊塗卻差點敗了一族。

楚大做下這樣事來,為著的不過是年少時看中的這個女人,原來是門子裡頭的暗娼,楚大得見她時,不過十三四歲少年,那個妓子生的豐豔非常,露了一段胳膊便叫他情鐘。

等他手頭有錢瞞過人去宿了一夜,楚大是新手初哥,那妓子卻是風月場裡弄慣了的,先是含莖再是吐玉,百般手段弄得他通身舒泰。

楚大自生來也不曾這樣放浪過,他下邊六個兄弟,樣樣要他表率,父親又是鎮中名人,他這個長子也不能落了父親名頭,打小請得西席,吃茶用飯問禮請安哪一樣不是按著規矩來,這最不規矩的一回,卻叫他似上了九重天。

可隻這一回,便叫楚老太爺知道了,狠狠發了一頓脾氣,楚老太爺為人最是板正不過,樣樣都要講究規矩,大兒子竟去煙花地找樂子,氣的請出家法狠打一頓,又把他關在家中讀書,再不許他去這些地方。

楚大好容易中個秀才,裝得忠孝節義,騙過父親放他出來,暗暗走訪才知,這個妓子叫人贖了出去作小。

楚大心裡念念不忘,可他手裡無錢,吃那一回打,他才明白,沒他也還有彆的弟弟能承家業,再不敢行差踏錯。

還是等趙氏進了門,騙了她拿出嫁妝錢才把灩娘贖出來,他這些年甚都沒個長緊,唯獨戴了麵具做個賢孝模樣再拿手不過,家裡娶了百般恩愛的妻子,還能瞞了人隔三茬五的荒唐。

那院子就置在絲廠後頭,他總歸要去盤帳理事,瞞過人去,青天白日也能發一場春夢,兩個在帳子裡頭顛倒,連身邊人俱都埋了過去。

趙氏許多年不曾生育,竟叫這個妓子先懷上了,楚大因此才有這條計謀,她這身份是進不得楚家大門的,可孩子總是他的種,還是頭生子,聰明靈秀勝彆個百倍。

謀籌這許多,他再沒想到,離開此地是那個妓子想的辦法,楚大諸般算計全讓她看在眼裡,他那心竅裡頭些許熱意都圖在她身上,可她卻看透了,偏偏不信,也不要潑天家財,也不要名正言順,隻想帶了孩兒,有這些年的家財,當個富戶綽綽有餘。

闔家都信了他是個仁人君子,偏看了他真麵目的這個倒不敢再信他,覷著趙氏發作,趕緊把兒子接出來,尋了由頭搬出縣去,見他還丟不開手,隻促了兒子讀書,楚大每回來了,必得陪著千萬般的小心,這樣的男人枕邊人亦可欺,她不過妓家出身,又有什麼值得心慈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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