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男人的錢,自己掙(1 / 2)

胡七想不明白, 左右看看道:“老總事, 少東呢?怎麼這麼大的事沒見少東?”

郝連老爹道:“少東回東門的商社了, 說是明日就要前往即墨看鹽,你速速回去, 少東說要帶上你一同去, 往後商社要做走鹽的生意。”

“走鹽?!那豈是一般人能做的!”胡七嘀咕一句不敢耽擱,掉頭就趕了回去。

不過他沒去商社, 卻先回了住所。沒多久一隻腿上信鴿綁著傳信銅管的信鴿便從他的院中飛向了陳都的方向。

兼程兩日,李唯帶著荊燕、胡七和一班夥計來到了齊國的東方重鎮即墨。

若論海鹽生意, 列國之中十分之七八來自齊國, 而即墨又是齊國第一海鹽重鎮, 天下海鹽集散多從即墨開始, 城中店鋪也有大半是鹽店。齊國經鹽, 半官半私,在這私鹽方麵又都是列國套了個“官商私身”的皮子在城中經營, 也就是各國官府以私商的身份駐紮齊國, 多數都是國商, 比如趙國卓氏、楚國猗頓氏等等, 還有一部分便是具有雄厚資本的大商賈, 路野門多黑白通吃, 唯有如此才能周旋各國吞吐私鹽。

可李唯還真就是其中的異數了, 既沒有各國國商的背景,又沒有雄厚的資本,偏偏她還就是要做了這等生意。

胡七跟著李唯一日之內勘探了各種鹽價, 見李唯不慌不忙閒庭信步似的姿態,不禁急道:“少東,您這是怎麼想的,不說過關出貨有多難,就是買家您想好了嗎?沒有買家這鹽不是要砸在手上。”

李唯道:“齊燕大戰在即,齊國停了燕國的鹽路是遲早的事情。我早已托墨門弟子打探清楚,現在燕國黑市隻要是鹽、鐵、兵、皮革,有多少吞多少,隻愁沒有賣家,你還擔心我們找不到買家?”

“那,那過關的事……”

李唯冷冷打斷胡七道:“你怕什麼,趁著呂輕裳的東風,隻要一次運鹽在三百車以下,都能過關。要沒有他花了大筆金銀打通關節又與燕國國商早有溝通,我還沒這本事打私運鹽的主意。”

胡七緊張道:“可這是鹽,不是彆的呀。少東,這萬一,我說萬一燕齊打起來,齊國禁了燕國的鹽,咱們私自販鹽要是出了事,齊國官府查下來……”

“就算出了事那也是呂輕裳賄賂官府打通關隘,抓住了也是呂氏將他推給齊國做交代,牢底坐穿的是他,關你我什麼事。”

李唯毫不在意的說完又道,“你放心,呂輕裳不知搭進去多少錢財才跟燕國國商有了往來,要是被齊國發現了,大不了他加倍的送金銀珠寶給齊國權貴,總之他不會讓自己成了呂家的棄子。”

胡七驚呆了,半天才說:“就算他牢底坐穿了,這三百車上千金的鹽也是您損失啊。”

李唯嘖了一聲道:“你是不是傻,呂氏為了維護在齊國的生意肯定把他拋出去坐牢,沒有了他,呂氏的產業不都要回到我手上?一千金換得所有家業的製空權,天長日久萬金之利也不在話下,你彆說,我還就盼著齊國來查我呢,趕緊查。”

胡七被他噎的都沒話說了,心說這坑人坑的也太是地方了,前後左右都是坑,隻有吃虧的份。合著不讓呂輕裳用臨淄大倉庫是逼著他打通關節為你呂不韋販鹽掃清障礙,連背鍋出事都找好替罪羊了,這算的也太精明了。

“那那那,那現在少東現在打算怎麼辦?”胡七結結巴巴的問。

“第一步,先買鹽。我已決定,在五類品質的鹽中,我們就買最上乘的即墨印鹽二百九十九車。”李唯說完一指前麵的大商社道,“至於路子,再小的錢也是錢,我們到鹽戶手上去收鹽,定比鹽場的粗鹽精細,又比鹽市的價位便宜。”

胡七的眼珠轉了轉道:“少東高明,這法子好,隻是去鹽戶手上收少不得要多準備些散錢,金餅給他們不好找,憑白損了好些利,依小人看,當找一家信譽好的大商社,把金餅換做即墨刀幣,好找好付。而且我在即墨也有些朋友,等小人跟他們詢問一二,定給少東找到最合適的兌換商社。”

胡七這話說的一點沒錯,他不說李唯也想到了,但他既然說了李唯還就答應放手讓他去做。

第二日,胡七興衝衝的請李唯來到了即墨最大的酒樓白露樓。

“少東,我已經找好了商社,這田氏鹽社可是齊國最大的幾家鹽社之一,名聲在即墨,不,在整個齊國都是極好,少東以前也跟他們下麵的織染分店合作過,指定放心。”

胡七說著狗腿的打開了酒樓雅間的雕花門,介紹道:“少東,這位是田氏商社的少東田雙,他的長兄便是田氏商社現任的東家田單。”

田單……好熟悉的名字。李唯正想著,入內抬眼一看,屋裡卻正經八百的跪坐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團圓臉,單眼皮,頭係雲紋飄帶,身穿滾金邊繡鶴直裾,腰上佩著田黃私印與玄玉黐蠡佩,隻這周身的配飾行頭就價值不菲。

而這少年更是高傲異常,見了李唯不但不見禮,反而帶著些許不屑打量著衣著低調的她,那種態度當真算不得禮貌。

胡七熱絡的上前行禮道:“田少東,這是我跟您說的,我們少東呂不韋。”

少年田雙並不起身,冷眼一瞥李唯道:“是你要跟我們田氏鹽社做金餅兌換?”

李唯也不是好相與的人,沒有冷臉燒熱灶的習慣,單手負後平淡道:“正是。”

田雙決然道:“楚國盧金一百,對即墨刀兩萬,概不議價!”

李唯眼眸微微眯起,胡七一見生怕她不同意,趕緊小聲道:“少東,雖然兌價稍微比市麵高那麼一點點,但我已經給他們商量好了,他們會給咱們派出鹽社的兩輛運錢鐵車並五十馬隊,護送兌好的錢幣前往即墨鹽場。”

胡七知道這位少東不好糊弄,原以為李唯會盤問他,自己心裡七上八下,誰知李唯聽罷忽然笑了,點點頭道:“如此,甚好。那就兌換楚國盧金一千,全部用於購鹽。”

田雙聽了立刻高興起來,一下起身道:“真的?!”

這一站一問,喜形於色的少年心性立刻暴露無遺。果然是個從商的小白,李唯不動聲色的笑了笑。

“田少東請坐。”李唯抬手虛讓,自己從容的跪坐下來。

田雙也覺得自己剛才高興的過了頭,十分沒牌麵,正正衣領愣是壓下了心中湧起的無限興奮,冷臉道:“你叫呂不韋是吧,我們田氏的威名和信譽想必你也聽說過,能跟我們田氏鹽社做生意可是你的榮幸。”

李唯冷淡的笑了笑,把盞為自己的酒爵填滿清漿,舉杯道:“多謝田少東給我這個機會。有田氏信譽作保,我當然信得過。另外還有一事,不韋初入即墨,對走鹽生意更是初窺門徑,還請田氏鹽社為我代雇三百輛牛車明日與我共赴鹽場,鹽車載鹽後再由貴社代為存儲幾日,我願再出五十金為雇傭、存儲之資。”

田雙果真是沒做過什麼生意,聽得李唯如此說隻覺自己又要白白賺了幾十金,立刻高興道:“不成問題,你讓人將盧金送了來,明日我讓車隊把兌好的刀幣一並給你送到鹽場!”

田雙豪氣乾雲的說完,想了想自己商社的名聲,忽然想起了哥哥的行事風格,索性也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效仿起來,自以為大方的說:“罷了,你既然是行商新人,我多少也要給你些甜頭,好好教導你怎麼做個義商。這樣吧,這雇傭儲存的費用我便給你便宜些,隻收你四十金吧。”

“那真是,多謝田少東了。”李唯抬眸一笑,將杯中清酒一飲而儘。

兌換之事一經談好胡七就屁顛屁顛的要送田雙出去,美其名曰立刻去做金餅兌換,不耽誤少東做大事。

田雙走到門口,李唯忽然拿著酒爵漫不經心的看了他一眼道:“田少東,您的兄長確實就是即墨第一鹽社世家的家主田單,無誤吧?”

田雙倨傲冷笑道:“當然,這天下還有幾個即墨田氏的當家敢叫田單?哼,明日來我商社,我親自蓋上兄長的印信才會出貨,讓你瞧瞧什麼叫貨真價實!”

李唯點頭道:“好,胡七送客,田少東慢走。”

田雙走後,荊燕看著過於活躍的胡七,怎麼都覺得這家夥賊眉鼠眼很不爽,於是對李唯提醒道:“主上,這個胡七是不是有點問題,昨日我為主上打聽的兌價能比他報的低一些,主上不再考慮考慮?”

李唯慢慢的喝著清漿酒道:“小商社兌價雖低,但哪有這麼周全的下遊產業鏈,倉儲、運輸、車隊這些都要費精力去找,浪費了時間不說,若我們自己尋的鹽戶在鹽中參假,“三水二石五成鹽”那我們才是血本無歸。不若田氏信義之上,合作的鹽戶皆能提供成色上品的印鹽。所以找田氏是最好的法子,貴點就貴點,也沒什麼。至於胡七,也許是幫我做成了這筆大買賣,為我高興吧。”

荊燕聽不懂李唯說什麼,但就是覺得虧,可李唯卻偏要相信那胡七,不聽勸告,荊燕隻得氣悶的作罷了。

第二日,三百輛大車的車隊跟隨李唯浩浩蕩蕩前往即墨鹽場。原先跟隨呂不韋的布莊出貨總事從來都沒見過這麼大的鹽市生意,見剛入運鹽行當的李唯不過兩日就將兌換、入貨、運輸、倉儲、出貨都安排的明明白白,不禁佩服的五體投地。

出貨總事對李唯讚不絕口,向胡七說道:“咱們少東,不愧是呂氏新一輩的翹楚,叫我說還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經商奇才,將來定能與陶朱白圭比肩!”

胡七嘴上應承著,心裡卻不以為意,心想現在風光有什麼用,等到了燕國出貨時,輕裳少爺才要讓他吃苦頭呢。再說光做個兌換都被騙了那麼多錢,看來也不是什麼厲害人物,紙做的老虎而已。現在已經把她冤大頭的這破事傳出去了,再過一兩天即墨城裡都在看她笑話,這種事傳多了,早晚傳回陳都,到時候她名聲毀了,看她還拿什麼跟輕裳少爺爭家業!

百裡之外的呂輕裳在陳都接到了胡七飛鴿傳書遞來了消息,他撚成蘭花的手指輕巧的打開銅管,將裡麵的白絹條取了出來,看後不禁輕聲笑了出來。

拄著拐杖的三叔公捋著胡子問:“輕裳笑什麼?”

呂輕裳陰柔的臉上,一雙眼睛閃出惡毒的光,他笑了一聲道:“三叔公,咱們呂家的家業早晚是我的,我那不韋哥是不成了,我就想要他跪著給我道個歉,可他偏偏算計我,真不好意思,我就隻能讓他一無所有了。”

三叔公大笑起來,嘴邊的大黑痣一抖一抖,拍拍呂輕裳的肩膀道:“我看好你,他已經把他爹的家業賣了個乾乾淨淨,等他被我們整垮回來,我一定會攛掇族長,不但讓他淨身出戶,還要他賠咱們呂氏的損失,哼,讓他再囂張!”

兩日之後牛皮大車已經將二百九十九車包的嚴嚴實實的上乘印鹽全部裝好,隻等李唯一聲令下就浩浩蕩蕩前往燕國。

事情雖然順利但荊燕卻因為不放心胡七,私自跟蹤了他兩日,回來便對李唯道:“主上,那胡七幾乎日日都放信鴿,我猜他定是與什麼人合謀!主上你可知外麵都是怎麼傳你的?”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