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仲連哈哈大笑道:“異人公子, 你可真是可愛可笑!”
魯仲連身為狂士恃才傲物, 此話說的異人眉心微蹙, 抿唇道:“閣下注意言辭。”
魯仲連笑聲不減,不以為意道:“老夫可有說錯?公子當他呂不韋是什麼人!”
異人爭道:“自是交心輔佐異人的身邊人。”
魯仲連轉大笑為嗤笑,悠悠喝了一口酒囊裡的酒, 背身負手道:“既然交心,那公子在擔心什麼!聽公子方才一言像是絕不肯讓他跟我離開, 老夫還未說明來意公子便這般緊張, 難道公子所謂的‘交心’還比不上老夫逞幾句口舌之利?”
魯仲連不愧是遊說各國的縱橫名家,兩句話就點透了異人心中所想。但異人絕不肯承認, 冷聲道:“閣下所言異人不能苟同。”
魯仲連疏狂擺手,搖頭嘖聲道:“公子啊,倘或一個人老夫三言兩語就能勸得他為權勢所動、忍心背你而去, 那這樣的謀士門客,不要也罷。”
“他不是!”異人堅定的打斷魯仲連。
“既然不是, 那老夫為何而來又有什麼關係, 公子在怕些什麼?”
異人被他說的啞口無言, 竟鮮少露出了有口難辯的焦躁。
李唯當然知道魯仲連這人的“嘴”有多厲害,彆說異人,十個她都不是對手, 因此跟魯仲連還是立刻步入正題為好。
“魯大夫,三國輾轉不易,魯大夫來此到底所為何事?”
“自是受好友田單和齊國孟嘗君所托,來找你呂不韋共商救齊大計。”魯仲連喟歎一聲道, “燕國以出奇製勝之法一舉滅掉齊國六十萬精銳,現已打到薛邑附近,齊王昏聵,逃出臨淄向南而去,眼下若不是孟嘗君親自鎮守薛邑封地,隻怕整個齊國都已危如累卵。田單死守的即墨城也被重重燕軍包圍,唯有海路一道尚可進出糧草,勉力維持。此番危急存亡之際,老夫身為齊國臣民,當然要挺身而出,勸君為齊國儘力。”
李唯側眸道:“如何儘力?”
“你當日受孟嘗君青眼,又為吾友田單引為知己,可見必有過人之處。現如今即墨抗燕已成齊燕大戰中齊國反敗的關鍵,當務之急孟嘗君將傾力拖住燕軍,與燕軍統帥樂毅周旋。而田單則必須保住即墨城,等待南部援軍到來。所以,眼下我的目的就是遊說楚國,就算楚國不肯出兵,也定要說動楚王用海船運輸兵戈糧草援助即墨城。”
李唯眯眼道:“魯大夫的意思是讓我解決軍備采購之需?”
魯仲連不閃不避,目光灼灼的看著李唯道:“正是。我此次來時原本不想找你同往楚國麵見春申君,但孟嘗君和田單提到此事時,兩人竟然不約而同的認為齊國諸多商旅,唯有你呂不韋重信重義能力卓絕,可以同我共赴楚國做得如此艱巨之事。”
“是呀是呀,師傅,魯大夫還帶了我哥哥給你的信。”田雙說著將封信的銅管遞給了李唯。
李唯展開一看裡麵又是寥寥數語:不韋如悟,不過幾日相隔,時局瞬息萬變,料想我所求之事仲連已全部告知。此事將君一太平商人拖入重重戰火,實為不該,但看齊國萬萬百姓之麵,望君相助。倘有難言之隱向仲連拒絕即可,吾亦絕無怨言。田單頓首。
齊國被燕軍打敗原本就在李唯意料之中,她也知道齊國有田單和孟嘗君在,必定能夠順利複國,所以這個忙她早已打定主意要幫,隻不過魯仲連剛剛戳了異人的痛點,若她當著異人的麵表現的太過乾脆,隻怕異人又要胡思亂想。
“魯大夫,傾力相助吾友本該如此……”
李唯話還沒說完田雙就先高興起來,一把攬住李唯的手臂,親昵道:“我就知道師傅最重信義,肯定會救齊國於危難!孟嘗君看人就從來沒走過眼!”
一旁的異人聽了田雙的話卻神色變幻,上前一步道:“你真要去?”
李唯尚未來得及回答,卻見魯仲連鄙夷的嗤笑一聲,望著異人對她語重心長道:“攤上這樣是非不決、主見全無的主公,也是沒辦法。呂先生啊,讓老夫說,既然他不放心你,你們還談什麼交心輔佐,你還不如卷鋪蓋卷,趕緊棄暗投明為上,跟老夫一起效忠齊國如何?”
“不可!”異人奪步上前,站在李唯和魯仲連中間道:“他並非齊人,為何要效忠你齊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