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李唯攏袖躬身,語氣平靜,“根據我在鹹陽宮的內報,安國君看重公子嬴傒,隻是傒公子癡迷武藝戰爭至今未有子嗣,故而為駟車長(在秦國官製中為嬴氏王族的族長)和眾位櫟陽宗親不喜,得不到宗親支持。我為公子計儘快返秦,不日將親赴鹹陽,為增加公子勝算,望公子忍一時不快,暫且認下趙姬腹中子嗣,待日後大局已定公子自然可隨意處置,還望公子明晰。”
異人聽了這話好一會才抬起眼睛,他眼眶紅紅的望著李唯點點頭,目光垂下似又進入了他的世界。
“若無他事,不韋告辭,公子珍重。”李唯說完低頭一禮,似無事人一般轉身離開。
“不韋!”異人忽然在她身後失聲喊到,“不要走!”
李唯沒有回頭,異人卻跌跌撞撞的起身追過來,不由分說的從背後抱住她,神經質的澀聲道:“你不要走,彆走。”
李唯不動,平直道:“請公子注意行止。”
異人恍若無聞,抱著她良久才鼓足了勇氣,顫聲道:“你……你是不是她……”
李唯的脊背僵了瞬間,但她隨即便恢複了常態,平聲道:“公子放手。”
異人覺得自己胸中似是塞滿了東西,沉而悶,讓他連喘息都難以為繼,他覺得自己甚至沒有資格問出方才那句話,一切都已經明明白白的擺在了眼前,他卻隻能對自己裝作不明白,隻因為他無法麵對自己的多疑懦弱,無法麵對自己又傷害了她一次。
他低低的說:“你是不是生氣了。”
這應該也不用問了吧。異人自嘲的想。他剛才竟然懷疑她覬覦君妾,意圖不軌,逼她解衣驗身,受儘侮辱。如果這都不生氣,如果這都可以忍——異人實在想不出李唯為什麼還能冷靜地站在這裡,還能去分析為他爭得利益的方法。
李唯撫開異人抱住他的手,轉身端正行禮,語氣柔和道:“公子,我怎麼會生公子的氣,我是來輔佐公子的,我,永遠都不會生公子的氣。”
她說完抬起頭,那雙總是平無波瀾的眼睛竟然含了點點笑意,隻是那笑意卻疏離甚甚,仿佛遠隔千山萬水,再也不願接納他。
越是看的明白,越是寒從心起。異人看的愣了,心口發緊。
“不韋告辭。”
直到李唯離開很久異人才回複了神誌,他的眼角麵頰都被淚水打濕,怔怔然落魄的後退幾步跌坐在地,忽而眼前一片漆黑,再無知覺。
李唯是一步一步走回的呂宅的,滿城燈火,熱鬨邯鄲,早已與她全然無關。
李唯不知過了多久才回到家中,又是怎樣一級一級登上後院的望月台,她隻知道,她想一個人在這裡坐坐,說不上難過,隻是無法形容,這算是,淒涼吧,或者,更甚。
空中月輪皎美,月光如霜灑滿寂寂的露台,李唯在台階上坐了很久,忽而聽到一個低越熟悉的聲音。
“他惹你生氣了。”
子楚於婆娑的樹影下走出,冠玉麵容,芝蘭之身,墨發紅衣,衣袂風飄。
他慢慢走上來,專注的看著李唯,輕聲說:“要我怎麼做才能派遣你半分不悅?”
李唯聲音低沉喑啞,眼皮都沒有抬起,她說:“你在我眼前徹底消失。”
子楚在她身前半跪下來,仰望著李唯,他眼中的凝聚著漫天星華,那種深刻的溫柔,繾|綣的期待早已在他眼中消失了一千多個日夜。
他低低道:“隻有這一件,我做不到。”
李唯垂著眼睛,果決道:“叫你消失!”
子楚卻伸手附在李唯寒涼的手背上,認真道:“我消失的已經夠久了。”
我在你麵前已經消失了五年。
作者有話要說: 寫了又寫刪了又刪,可算是完成了。
男主也是都明白了,隻不過他也沒有在第一時間承認,畢竟他自己當初不管因為什麼原因,都算渣了,現在是渣了又渣,第一時間沒臉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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