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翟作書一走,臥滄山外門市集和平時舉辦各種活動所在的山穀當中少了鎮場的師長,場麵一度十分混亂。

在場的人群大約能分成兩撥,一撥人礙於賀驚帆像個鎮河妖的寶塔一樣杵在那裡,隻能用餘光明裡暗裡的打量溫勉,有的弟子難掩羨慕嫉妒,也有的純粹是覺得好奇、被朋友拉來觀戰。

另一撥人就沒有那麼謹慎了,他們紛紛聚在一起,用鄙夷不屑的眼光看著向溫勉挑戰的少年。

這人的人緣顯然不怎麼樣,明明在外門呆了整整五年,這會卻連一個幫他說話解釋的人都沒有。平時弟子們因為他修為高天賦好,就算對那份目下無塵的傲氣心有怨言也不敢多說,這會正好借著他不顧臉麵向新人挑戰的時機一舉發泄出來。

“秦鵠,你這又是何苦。”唯一一個肯在這時候站在他身邊的是一個看上去二十來歲的青年,正拉著對方的袖子不讓他走,苦口婆心的勸,“就算是你贏了他,也不一定能被峰主收為弟子。你和人家無冤無仇,乾嘛把話說的那麼絕?你就不會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嗎?”

秦鵠一時間掙不開他的手,氣的臉色扭曲,從牙縫裡擠著說:“你放開我!我就是不甘心,憑什麼一個貧民窟出來的小乞丐也能進入內門!”

“由於今年年末十年一屆的燕台集會,臥滄山沒有招收新弟子。往年峰主偏好收新入門天賦最好的孩子為徒,根本沒我們這群外門弟子什麼事!而今年隻要在門內大比表現出色就能進入內門,這是我唯一的機會!問題是誰不知道,臥滄山一年隻承認一位內門弟子的規矩?!”

“他占了這個名額,我就要再等上整整十年!”

“是,我年紀還不算大,十年之後我還有機會!可是——就算修士命長,我又能有幾個十年?!”

他手筆直的、毫不遮掩的指著不遠處的賀驚帆,瞪著拉住他的青年低聲吼道:“他也就比我大了不到十歲!若是我繼續在外門蹉跎,十年後我能和他一樣突破金丹期嗎?”

“你……”青年氣苦,卻不善言辭,短時間內想不出什麼辯駁的話來。

“你與其試圖在我這裡找突破口,倒不如去問問翟首座願不願意收你做徒弟,我看他似乎覺得你挺有趣的。”溫勉站在賀驚帆身邊,連帶著也被秦鵠指著。他攏著長袖,心平氣和道:“不管你十年之後能不能結丹,都與我和我的師兄無關,你又何必為自己現在的行為找借口?”

秦鵠驟然轉頭看他:“如果沒有你——”

“如果沒有我,也不一定是你。”溫勉冷淡的再次打斷他的話,“更何況,你我都明白臥滄山以實力為尊。你沒有成為內門弟子,隻能說明其他人比你更有天賦、更有實力,你不去反思自己、努力修煉,卻跑來挑戰我。難道你真的覺得師長會對你的行為表示讚同?”

秦鵠因怒火漲紅的麵色一白。

“你又知道什麼?!”他白著臉,憤怒的情緒仍然沒有消退,但是看上去卻有些後繼無力,完全是在憑借著一股年輕人不論對錯的意氣支撐,“我已經很努力了,我……”

“掌門到了!”人群裡突然有人出聲喊道。

場麵立刻又安靜下來。幾個離得近的弟子彎腰行禮:“拜見掌門!”

秦鵠今天晚上第三次說話被人打斷。一股氣勢再而衰三而竭,好好一個生機勃勃的少年人,第一眼望過去竟然給人萎靡不振之感。

掌門梅光濟手裡拎著一麵有半個人高的鏡子,鏡子在他掌下不甘的扭來扭去,把邊緣的雕花歪扯得像蚯蚓一樣。

光濟真人走到人群自發空出來的中央地帶,把鏡子往地上一放,雙眼環視一圈:“你們誰要進靈虛幻境?”

跟在掌門身後的是四位峰主。今天晚上天氣不錯,除了正在閉關的坐忘峰主楊唐之外,大家都很閒。

聽到梅光濟的問話,祁尚英給翟作書打了個眼色:我大師兄怎麼了?脾氣略顯暴躁。

翟作書笑盈盈的回看他一眼:我向掌門說明情況的時候他正在給魚喂夜宵,一愣之下忘記把放魚食的手收回來,估計明天早上會撐死幾條。

祁尚英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