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1 / 2)

距離這一屆燕台集還有正好一個月零七天。

“長江浩浩西來, 水麵雲山,山上樓台。山水相輝, 樓台相映,天地安排。”臥滄山錦縷峰峰主虞九梔念完這句話,用兩根手指捏著書角把它扔到一邊,“我妹妹還沒見蹤影?”

“還沒有,不過賀驚帆不是已經回門派了, 你沒有湊上去表達一下對師侄的關照之情嗎?”來人笑了笑,坐在虞九梔對麵,看了一眼攤在桌麵上的詩集,“這是翟作書送你的?”

虞九梔:“……翟作書名頭這麼響亮?我就不能是出於自己意願買的?”

來人:“那你知道你買的這本書是我編撰的、上麵還有我的簽名嗎?”

虞九梔:“……”

她懶洋洋道:“好吧,不知道。什麼時候堂堂書聖居然也要靠著賣雜書維持生計了?”

“乾嘛說的這麼難聽。”書聖說, “那是你不知道我的親筆簽名一份能賣多少錢。”

虞九梔翻開書皮看了一眼寫在扉頁上的簽名, 嫌棄道:“有什麼了不起,看著和我那位襲常峰溫師侄差不了多少。”

書聖瞪大眼睛:“你拿我的字和一個孩子比?豎子不足與謀!”

“呸!”虞九梔唾了一聲, “說正經的, 你不是說我那傻妹妹失蹤之前,正是與賀驚帆和溫勉兩追一逃, 三人一起不見蹤影。現在賀驚帆好端端的回來了,修為還漲了一大截,我妹妹人呢?你難道要告訴我臥滄山出了一個能夠采補歡前殿魔修的能人不成?”

書聖卷起自己的書拍了下桌子:“胡說八道!誰能采補得了你那個日天日地得妹妹?我說的是,按照溫勉從幻境傳出來的記錄看,這地方以往隻存在於傳說當中。按理說不會有生命危險,但脫離幻境的速度和修煉天賦決定了他們會在裡麵呆上多長時間。你看看你妹妹那個樣子!”他痛心疾首的捏住自己長袍的袖子, “見到我的第一麵想的不是在下名聞天下的書畫,而是區區不才的這張臉!那地方沒有美男讓她日,她要是能集中注意力修煉就怪了!”

虞九梔:“……你還說我,看看你,滿口粗言穢語。”

她在書聖發火之前嫣然一笑,學著虞巧給人拋媚眼的樣子眨眨眼,成功把書聖嚇的一個哆嗦。

“那她要是出不來,可不就要錯過明年年初這一場大戲了。”

書聖冷哼一聲:“我都不知道和你們摻合起來究竟是對是錯。你要是為了你妹妹好,就彆讓她攪這片渾水。”

虞九梔微微笑道:“說的好像我原來便修的不是魔道一樣。”

書聖看著她,正色道:“所以你更要珍惜現在重歸正統的日子——並不是說那些所謂的正道公理,若是為了這些,我也不會站在這兒。隻是你要明白,魔修之所以被與我們區分開來,完全是因為……”

“行啦岑絳!”虞九梔打斷他,繞著鬢角的頭發道,“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事事要你說教的魔宗小姑娘了。”她眼波一橫,“現在我好歹也是個渡劫期修士,咱們兩個打起來,還不一定誰輸誰贏呢。”

書聖岑絳笑歎一聲:“說的是,在下也老了。”

“你的長相可不老。”

岑絳道:“麵不老心老,梅光濟都開始蓄胡子了,往後將是年輕人的天下。”

虞九梔揚起眉:“可是你甘心嗎?”

岑絳站起來,背著手望向窗外:“不甘心……所以我才想著,要借著機會搏上一搏。”

冬日已至,南陸的冬天沒有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北風吹打屋簷隆隆作響,灰色的鉛雲盤積在天際,醞釀著一場淒風苦雨。

他高聲吟唱:“今歲花時深院,儘日東風,輕颺茶煙。但有綠苔芳草,柳絮楡錢。聞道城西,長廊古寺,甲第名園。有國豔帶酒,天香染袂,為我留連。”

“清明過了,殘紅無處,對此淚灑尊前。秋向晩、一枝何事,向我依然。高會聊追短景,清商不假餘妍。不如留取,十分春態,付與明年。”

虞九梔翻出琵琶,有一搭沒一搭的為他坐彈。

一曲唱罷,岑絳回過頭,低聲說道:“我這次不會再想著把今日的美景留待日後再賞。”

“活在當下……活在當下,身為修士,可不就是要登天路、踏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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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勉正在喝酒。

【這還是頭一回見你喝酒。】係統因為作彆了小夥伴,顯得有些萎靡,【你不是最喜歡西陸運來的普洱茶嗎?】

“偶爾也要換換風格。”溫勉說,“最主要的是,我現在成年了,可以做一些隻有大人才能享受的腐朽生活。”

賀驚帆作為襲常峰的大師兄,於情於理都要回門派彙報,溫勉就趁機溜出來,他一向藝高人膽大、藝不高裝也要裝的膽大,眼下新鮮熱乎的元嬰期自然不能擺著用來自己欣賞。

於是沒過多久,修真界就傳出來黃鶴樓樓主與三絕兩聖之一的棋聖、於北陸雪山之上賞梅賞雪論棋論道的傳言。

三日之後,棋聖赤著腳徒步走出隱居的雪岩小築,望著被一尺深積雪覆蓋的黑石地麵朗聲長笑。他的友人郴州書院院長裴知邱自言有幸旁觀了一場可以被記載在史書上的精彩棋局。從那一天起,棋聖再不以世上難逢敵手為由隱居山野,凡世間偶然能夠見到這位閒雲野鶴的夫子遊步鬨市的隻身獨影。

一時間,有關黃鶴樓樓主的傳言塵囂日上。

人們再次想起來兩年以前,樓主本人將會出現在燕台集會場的消息。

整個大陸聞風而動,不論是真的好奇黃鶴樓樓主的身份,抑或是想要趁此機會渾水摸魚,人人都渴望著拿到一份旁觀者的入場券。作為這一屆燕台集的東道主,鏡月閣手忙腳亂擴大場地,又花了大力氣整飭不正當的門票倒賣。饒是如此,黑市上燕台集的觀眾票依舊被炒出天價。

那些有複數個年輕弟子參賽的門派半點也不著急。

他們手裡握著親友票,八風不動,坐山觀虎鬥。

就連黃鶴樓都總部都接到了來自鏡月閣的邀請函。

鏡月閣不知道黃鶴樓總部的具體地址,隻能將邀請函寄送到了西陸蜀州的黃鶴樓分樓聯絡處,再有內部人士代為轉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