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九十六隻蟬(1 / 2)

那個隱藏的鮫人並不難找,順著線條的來處,慢慢摸過去就是了。

隻是謝煬很不高興,因為秦驚蟬掌心的傷口,雖然到後麵那線條像是放棄了掙紮,安靜地待在她的掌心,可她並沒有掉以輕心,仍然牢牢地控製著它。

謝煬想要幫忙,卻完全無從下手,隻能摟著秦驚蟬,順著她指引的方向往前走,一步比一步重,像是要踏碎什麼似的。

隨著盈藍色的水氣越來越濃鬱,秦驚蟬知道他們快到了,直到見到那個籠罩在盈藍色光暈中的鮫人。

是鮫人沒錯,可秦驚蟬完全沒交到自己會見到這麼慘烈的一幕。

那隻藍色的鮫人被黑色的鎖鏈死死地鎖在岩壁上,黑色鎖鏈穿體而過,隨著鮫人的呼吸,仿佛能看到縫隙中的白骨。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和難以言喻的腐臭味。

鮫人的藍色魚尾隻剩下了森森白骨,僵硬地掛在那裡,地上有一個小坑,聚集了一灘黑色的粘稠液體,小坑的邊上鑲嵌了一圈藍色的珠子,大小不一,正是之前見過的鮫珠。

隻是這些鮫珠光澤黯淡,其中的生機已經流逝得所剩無幾。即使如此,這些鮫珠仍然散發著絲絲縷縷的藍色光點,一點點的融入那隻鮫人的體內。

那是生機,是這些鮫珠保持了這隻鮫人在這重傷並且沒有半點水的環境中,苟延殘喘著。

也不知道,這樣的活著,是一種掙紮,還是一種懲罰。

秦驚蟬環顧四周,在藍色光暈的照耀下,發現這裡一重又一重的陣法,這些陣法的作用大不相同,除了防護禁製隱藏氣息,更多的是困陣,生生困住了陣中之人。

而陣眼,正是那隻半生不死的鮫人。

而鮫人,正等著一雙“眼睛”看著他們,一雙隻剩下窟窿,窟窿裡填滿了盈藍色水霧的眼睛。看上去十分可怕,卻又透著一種悲哀。

鮫人沒有開口,秦驚蟬也不知道他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上到底有沒有嘴,卻能聽到他的聲音響起在耳邊:“你已經找到我了,可以鬆手了。”他的聲音裡仿佛還帶著笑意,“你再繼續拽著,你身旁的這位估計再也忍不住了。”

秦驚蟬:“……”她好像被調侃了。

她看了看手裡的線條,又看了看肅著一張臉死死盯著鮫人的謝煬,再看了看鮫人那雙隻剩下盈藍色水霧的眼睛,歎了一口氣,鬆開了手。

那線條迅速揮開了包裹著它的木靈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縮回了鮫人的體內。

鮫人的聲音還笑著說:“你還真就鬆手了呀。”

秦驚蟬挑眉:“不然呢?”

謝煬動作卻比她更快的,掏出了藥瓶,仔仔細細地灑在傷口上,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像是捧著什麼珍寶——這樣的認知,讓秦驚蟬萬般不適,想要縮回手,謝煬不鬆手的同時,還瞪了她一眼。

秦驚蟬撇嘴道:“皮外傷而已,不用大驚小怪……”

謝煬:嗬嗬。

鮫人歎道:“你們倆感情真好。”

秦驚蟬望著謝煬,他麵皮繃得很緊,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怒意,她偏了偏頭,“謝師兄,你是不是聽不到他說話?”

謝煬手下一僵,抬眼看著秦驚蟬,意識到她在說什麼之後,他才猛地回頭,盯著岩壁上白骨森森,一身腐肉的鮫人,“他說話了?他在說什麼?彆聽鮫人的聲音,也彆聽他的話,鮫人擅歌,亂人心神……”

謝煬氣急的樣子逗樂了鮫人,他笑聲更加明顯:“他好像不知道你完全不受鮫人的影響,可他的擔心是真沒必要,我已經發不出聲音,說不出話來。”

“可是……”

“是傳音,隻有你能聽到的傳音。”

見秦驚蟬仿佛沒放在心上,還跟鮫人對話的樣子,謝煬抬手捂住了她的嘴,湊到她麵前,掰過她的身子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彆跟他說話,也彆聽他說話,看著我……”然後他的聲音卡住,因為他看到了秦驚蟬澄澈的眼底滿是笑意,哪有半點被迷惑的樣子。

頓時有些尷尬。

兩人離得太近了些,特彆是她溫熱的鼻息輕輕地撲在他的手掌上,帶來一絲絲的癢,順著手腕爬上手臂,就偷偷地鑽進了他的心頭。

秦驚蟬掰開謝煬的手,輕聲道:“他已經沒有蠱惑人心的能力了。”然後轉身看著那鮫人,“所以你為什麼會被困在這裡?你之前想要偷襲我師兄的那條線到底是什麼?”

鮫人不答反問:“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見過?”

“見過,數年前。”

“那他,還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