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又說想,自相矛盾。”她試圖拆穿他。
他被她的語氣弄得笑了。
他是想說,曾經的自己,一根手指也沒碰過她。
不是不想,是不能。
隻要對你不利,我就不會去做。這不是隻懷揣著愛情的男人能做到的。我們之間隻說愛情實在太單薄了,不隻有愛情,還是至親。一個人夙念能深到百死不忘前塵,絕不可能隻靠愛情一種感情,也因為你是唯一的親人。一個人能萬事皆空,萬念俱灰,也絕不可能是失去區區一個愛情就能達到的。
如此一想,過去的自己還真是無能,守不住愛人,也護不住親人。
最後……應該是極悔極恨吧。他猜。
“對,我想,”沈策再次肯定。他是一個男人,沒有不想的道理。
他又笑著說:“剛說的,是哄你的。”
昭昭倒是不惱,反而笑了。
她又不傻,兩人剛見了沒幾天,那種話當然隻是說來聽聽,哄她高興的。
沈策麵對著是單向玻璃。玻璃外是樓下場子裡水晶燈。
他這兩天始終在想,當初她絕頂聰明,怎會看不出自己的哥哥是深愛她的。愛到不敢輕易回沈宅,愛到連她沐浴都不敢多聽。他那一生所有的“不敢”,都是對她。
“熱了?”他摸她的耳下,發根裡有了熱意。
昭昭“嗯”了聲。他的手在試她頸下的脈,一跳一跳撞出皮膚,撞上他的指腹。
他把她的頭發撩起來,看那裡。
昭昭坐著不動,但有種被猛獸盯著頸部的危險感,這危險感過於刺激,以至於當他親到那裡時,渾身都戰栗了一下。沈策的氣息在她耳後,脖下,還有下巴下的弧度上掠過,她身上的戰栗感一輪又一輪。
像野雲萬裡下的金黃色麥浪,一波波推到眼前,撫到她身上。
“你鎖門了嗎?”她死命拽著自己的理智。
“沒有。”他找到她唇。
昭昭眼溜到兩扇木門處,豎著耳朵聽外頭,卻又在他的壓迫下張開唇,讓他進來。他的舌重壓著她,壓到喉嚨口,昭昭艱難地和他親吻著。這親吻的力道太重太沉了,還帶著厚重的呼吸。
“萬一誰進來——”
他笑:“沒有萬一。”
漫長的親吻,從裹在毛毯裡,到全散落開,從她偏坐著,到最後跨坐到在他腿上,從重到輕,再到相互不離的吮吻。
她最後戀戀不舍,用食指在他唇下來回滑著。隻想和他一起的每秒都靜止,不再流動。
她留意到自己一直在他的目光裡,繼而看那微闔的眼眸。想試很久了,最溫柔的這雙眼。她想親,沈策眼裡有光閃過去,像飛鴻掠水麵,可這驚鴻也隻有她見過。
他眼睫壓下,蓋住了目光。
昭昭俯過去,唇壓到那雙眼上,兩人靜在那。她突然被火燒了臉,頭埋到他肩膀上。明明接吻比這親密多了,可全然不同。她竟嘴唇發麻,靠自己咬著克製著,才能消除一點,隻覺得對他做了什麼了不得的調情|事……
再望他,他已睜開眼,似乎也被剛才那一下引得失了神。
她耳語:“你眼睛真好看。”
沈策啞然而笑。
昭昭又用臉在他肩上磨了一會兒,漸漸發現房間變暗了,覺得詭異,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她仰頭看燈,似乎真變暗了,剛要問,沈策已經先過來,在她耳邊低聲說:“不說話,是會暗。”
昭昭像在看日落似的,肉眼可見地,燈光從亮黃到暗黃,再到暗紅……
“暗紅的最好看。”她也在他耳邊說。
說完就後悔,他看不到。
沈策卻特意望了眼頂燈。
他少時不見紅,也曾好奇紅為何物,用矯正眼鏡看過,並不覺驚豔。其後家中長輩最愛收集紅玉,落在他眼裡就是灰暗難言。
從不覺這是人生憾事的他,在此時有了無力感。
“也沒多好看,你不用特地看。” 昭昭被他的認真弄到心酸。
沈策忽然回視,瞳孔裡映著她。
他想看她的唇,回憶出她嘴唇的顏色,對照出這眼前的暗紅燈光。可回憶不出,記憶裡也沒有,萬物都在,鮮活如新,唯獨沒有這個顏色。
他眼簾壓下,掩住了目光,笑著說:“還是想象不出。”
好像是終於認了輸。
其實房間裡的光線早轉回了暗黃色,因為兩人的說話聲。
他卻完全沒有留意到。
那晚,昭昭輾轉難眠,隻為這一件事反複後悔。
沈策身上好像不該出現“認輸”這種情緒。可她又想是自己小題大做,色盲的人有許多,也不是什麼大病,偏在他身上讓人難過。
後一日,沈策再次行蹤不明。
吃飯時,連沈叔叔都會奇怪問沈衍,沈策最近在做什麼,讓昭昭聽得詫異。按理說,他要是應酬的話,沈叔叔最該清楚。
晚上她在姐姐房裡待著,是想分心想點兒彆的,比方說,未來大學生活?
在要睡覺的時間,敲門聲打斷了兩姐妹的閒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