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覺曉央求著顧湛然再打一會兒球讓她看, 顧湛然經不住她的懇求,便擦了擦汗, 又上場了。
既然大學時候沒機會看,那她就現在看,而且還是她一個人看,能看的夠本呢。
安覺曉隨意尋了一塊大石頭坐下, 雙手撐著下巴,亮著眼睛望著球場上的人, 用張小紈的形容那就是,安覺曉那模樣就像懷春少女看著自己的心上人, 好像全世界都因為他而明亮起來。
顧湛然打了幾分鐘, 旁邊忽然鑽出幾個小孩,他們有的靠在籃球架後麵, 有的靠在教室走廊的柱子下, 有的趴在矮泥巴牆上, 無一不眼巴巴看著打球的顧湛然。
那幾個小孩起先有些害羞,在顧湛然向他們招了招手, 便大著膽子上去了, 一個大人、幾個小孩,很快就玩作一團。
安覺曉看著顧湛然在場上和小孩子們玩鬨的場景,對他的喜歡又濃烈了幾分, 她不由自主感慨著:“我感覺顧湛然會是好爸爸。”
“……”張小紈表示心塞塞, 隻想踢翻這碗狗糧。
太也徹底落山後, 學校裡陷入一片昏暗, 隻剩下幾盞路燈照亮校園,孩子們都回家了,學校裡驟然安靜下來。
偏僻的地方雖然缺少娛樂活動,但安覺曉一點也不覺得無聊,她就和顧湛然在操場上轉啊轉啊,像極了學生時代談戀愛壓馬路的情侶。
兩個人走著走著,手就牽到了一塊兒,牽著牽著,身影就黏到了一塊兒,在燈光的投射下,地上仿佛隻有一個影子。
忽而,他們前麵竄出一個矮矮的身影,把顧湛然和安覺曉嚇了一跳,顧湛然下意識將安覺曉護在了身後,待兩人定睛一看,才發現那個矮矮的身影是今天下午和顧湛然打球時的一個小孩子。
這小男孩剔著板寸,腦袋圓圓的,皮膚黝黑,眼睛大而黑白分明,他的衣服和褲子都已經洗得發白。
安覺曉蹲下身,與小男孩視線平行,“你這麼晚還沒回家嗎?”
小男孩低著頭,有些忸怩地搖搖頭,“回的,這、這個送給你們。”
小男孩伸出手,沾者泥巴的小手心裡是用野花編織成的花環,紅的、黃的、粉的,各色小野花點綴在綠油油的枝葉中間。
顧湛然也跟著低下身,接過小男孩的花環,道:“很漂亮,謝謝。”
說著,他將花環戴在了安覺曉的頭上,富有田園氣息的花環讓安覺曉看起來就像是從森林裡走出來的精靈。
顧湛然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微笑著說了一句:“真的很漂亮。”
他這句話漂亮,自然是說安覺曉,安覺曉臉蛋紅了紅,不好意思的推了推他的胳膊。
那個小男孩見他們收下禮物,歡呼著跑入夜色中,與自己的小夥伴們碰頭,安覺曉這才發現,原來在黑暗處,還藏著幾個小機靈鬼。
那幾個小孩笑嘻嘻的提上書包,蹦達著一邊朝安覺曉和顧湛然他們揮手,一邊互相拉扯著,踏著月光和夜色回了家。
望著他們天真快樂的背影,安覺曉心裡暖暖的,倏的,她腦海裡又閃過那個小男孩發白的衣角,不由又覺得心裡澀澀的,“幸好有你的智能教育係統,能幫助他們改善學習環境,這樣,他們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也大了一些。”
學習或許不是唯一的出路,卻是這些山村孩子最好的出路。
“這個其實是早年爸簽訂的項目,和國家合作的,那時基礎設施還不完善,所以一直沒法順利推進,現在網絡和電力建設已經普及到很多村鎮,所以這個項目可以大力推展了。”顧湛然道:“雖然利潤比純商業項目薄了一些,我爸覺得這是利民的事,必須要做。”
顧湛然說著,頓了頓,笑道:“是不是覺得他的話太官方了一點?”
安覺曉搖頭道:“不會,你和你爸爸都是好人。”
顧湛然揶揄,“還好我這個好人卡是在結束單身後收到的。”
安覺曉被他的話逗得噗哧一樂。
夜色漸深,眼鏡老師到操場上來找安覺曉和顧湛然,招呼他們吃晚飯,因為他倆是貴客,眼鏡老師特意殺了一隻雞和一隻鴨,還把過年時臘的肉拿出來了。
山裡的雞鴨吃的是天然飼料,又天天‘運動’,所以肉格外結實,吃起來透著一股甜味,安覺曉和張小紈直呼好久沒有吃過那麼好吃的雞鴨了。
吃完飯後,原本縣城領導和校方想安排安覺曉住縣城的招待所,那兒的環境要好一些,但安覺曉想著第二天還要從縣裡趕過來,她就起了懶心。
安覺曉問眼鏡老師:“我記得下午介紹時,你說學校裡有老師住宿的地方?”
“對,特意打掃出來,給支教的老師住的,現在暫時空著。”
“那我和我助理今晚可以住那兒嗎?”
眼鏡老師為難地說:“這兒的條件可比不上招待所。”
“沒關係。”安覺曉望著黑漆漆的天色,“現在那麼晚了,不麻煩你們送了,就在這兒住吧。”
眼鏡老師和副校長商量了一會兒,覺得可行,就答應了安覺曉的要求,然後他們給安覺曉和張小紈找了一間最乾淨的屋子。
安覺曉洗漱完,原想用電吹風吹頭發,但後來想起這學校的老師學生在夏天連風扇都舍不得開,她就又默默把吹風機的插頭拔了下來,張小紈見了她的動作,也沒多問,很心有靈犀的就把另一塊乾爽的毛巾遞給了她。
雖然才四月,但雲城的風裡已經帶著熱氣了,安覺曉打開紗門,走到陽台,沐浴著月光和清風,讓頭發自然風乾。
她眺望著遠處,整個校園都隱匿在夜色中,正是因為足夠黑,她才能看大而明亮的月亮,以及燦爛的星河,迎著漫天星光,樹木、野花都在月色下輕輕搖曳,窸窸窣窣的蟲鳴則從暗影中傳來,這些都是城市裡已經很難得見到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