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迅速拿出手機, 百度了一下,幾秒就查到了安覺曉的資料, 他越看, 眼睛越亮。
中年女人伸了個頭, 探到中年人眼前, 看到他在用手機看安覺曉的照片, 頓時跟抓奸的正房一樣勃然大怒,“孟樂豪,你要不要臉!”
中年男人將手機一放,底氣十足又心花怒放, “你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麼, 這是我女兒,我女兒啊!”
中年女人怔了怔, 嗤笑道:“你想找個理由看美女也找個靠譜點的吧, 大明星是你女兒?你做夢哦。”
孟樂豪將筷子拍在桌子上, 怒斥道:“你懂什麼!我看你腦子裡就沒個正經的!頭發長見識短。”
中年女人也不甘示弱,回罵道:“你當我傻?她姓安,又不姓孟, 怎麼可能是你女兒。”
她剛說完, 又思考了幾秒, 恍然大悟地說:“你是說她是你和前妻的孩子?”
“對。”孟樂豪嘿嘿樂道:“離婚後, 我前妻就把小孩的姓給改了,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 她有出息了啊, 竟然成了明星了,可惜她媽沒福氣,走得早,現在女兒成了明星,有錢了,她也享受不到,倒是我有福氣啊。”
孟樂豪屁顛屁顛的規劃好了一切,“現在明星賺得多啊,等我找回這個女兒,咱家就能住上大房子,那破公司,我看老大也不要呆了,沒錢沒前途,還不如找你姐借一筆錢,自己做生意去,還有咱老二啊,之前咱們家求爺爺告奶奶,都沒能送他進師大附小,現在我感覺應該不愁了。”
孟樂豪越想越美,豪高興得直接咿咿呀呀的唱起了小曲,並且當即拍板道:“老婆!趕緊把我的好酒拿出來,咱們全家喝一杯!”
“你也知道她改名了,改名了就是不想認你這爸,瞧把你高興的。”中年女人雖然嘴上是諷刺,但還是依言起身,打開櫃子,拿出了酒,噔一下放在桌子上,道,“我看你想得挺美,彆到時什麼都撈不到。”
大兒子聽到得了個明星姐姐,其他不說,光是能幫他解決工作問題,他是真的有些心動,但他轉念一想,又覺得這件事不大靠譜,畢竟這麼多年沒有聯係了,彆人不一定願意搭理她爸。
“我覺得媽說的沒錯,彆的不說,就說咱家那二叔吧,以前還常和各家親戚走走,發達之後連聯係方式都換了,過年都隻是打個電話回來,一直有來往的親戚都是如此,何況是十幾年沒見的女兒。”
“你們懂什麼,隻要我一天是她爸,就永遠是她爸,這是你二叔能比的嗎?”
中年女人又說:“說的也是,父女之間的血緣關係,哪是說斷就能斷的。”
孟樂豪說行動就行動,他先是翻出了以前的老電話,但全都打不通,至於前妻的親戚,他倒是想聯係,卻苦於沒有聯係方式,孟樂豪在家裡愁了幾天,終於想到了拿到安覺曉聯係方式的辦法。
***
很多人走紅後,就會把過往的同學啊朋友啊都刪掉,但安覺曉沒有,她是一個念舊的人,同學的聯係方式不會刪掉,更不要說恩師了,正是這樣,她才收到了大學表演課老師的微信。
蔣老師:覺曉啊,最近有個叫孟樂豪,自稱是你父親的人來學校找了你聯係方式,我記得你父母離婚了的?
安覺曉看到孟樂豪這個名字,腦袋嗡一下就炸開了,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連化妝師剛給她撲的粉底和胭脂都遮不住。
張小紈見安覺曉神色不對,關心道:“你怎麼了?”
“沒、沒有。”
“你要是不舒服就直說,等下錄節目的時候,我好跟主持人打招呼,照顧你一下。”
安覺曉按下手機,乾笑道:“沒事,放心吧。”
孟樂豪對安覺曉來說,就好像一個遙遠的你都快要忘記的人,忽然出現在你眼前,僅僅就是一個名字,就打開無數童年記憶。
自從有記憶開始,安覺曉就能明顯感覺出奶奶不是很喜歡自己,雖然不至於打罵她,但冷暴力一樣恐怖,並且言語和言行裡都對她不是很重視,比如隻穿親戚小孩不要的衣服,常說‘小女孩啊,有的穿就好啦,又不是兒子’‘學畫畫不要錢哦,有什麼好學的,還是留著給她以後的弟弟吧’之類的話;對著彆人家的男孩子比對自己的親孫女還親熱。
起初,她爸爸還是站在她媽媽這邊的,覺得兒子女兒都是自己的孩子,沒差彆,但也經不住念叨,而且他也的確想再要個兒子,覺得女兒長大了遲早是彆人家的,隻有兒子才是自己家的。
久而久之,因為生兒子的問題,安覺曉的媽媽和安覺曉的爸爸爆發多次衝突。
“你說的好像還是我的錯了!?還不是你不能生!”
“你肚子要是爭氣一點,我媽也不會說那麼多了!”
這些都是過了那麼多年,安覺曉還清晰記得的話,仿佛劇毒,深深烙在了她的心上。
安覺曉的媽媽為了讓安覺曉有個完整的家庭,一直隱忍著,直到後來發現安覺曉的爸爸出軌,還在外麵和人生了個兒子,但孟家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一家子都為終於有個兒子了而開心。
安覺曉的媽媽心如死灰,在看到原本活潑的女兒日漸沉默後,她也想通了,與其讓女兒生活在一個冷暴力的家庭,不如離婚,帶著女兒遠走高飛,給她一個真正健康快樂的成年。
後來證明,安媽媽的選擇是正確的。
長大後,安覺曉也知道了,她爸爸和奶奶是典型的重男輕女,這麼多年,他們一直沒有聯係過,如果她爸爸有心,想要儘做父親的責任,早就聯係她了,而不會在她出名之後……
所以說,來者不善。
“曉曉。”
“覺曉。”
“安覺曉!”
安覺曉被張小紈的呼喚聲驚醒,從回憶中抽離出來,此時她已經錄完了節目,坐在回家的保姆車上,她心不在焉的看向張小紈。
“你怎麼了?一天都魂不守舍的?”
安覺曉猶豫著,該不該把這件事告訴張小紈。
張小紈見她遲疑,便勸道:“從化妝時你就不對勁,錄節目的時候也有走神,但好歹是靠專業素養蒙混過關了,錄完節目一上車又開始走神,有什麼事你可以直接跟我說,不一定是工作的身份,而是朋友。”
安覺曉看著張小紈關心的神色,心裡感動之餘也覺得沒必要再隱瞞了,她抹了一把臉,幽幽道:“我遇上麻煩了,我以前的爸爸來找我了。”
安覺曉望著窗外的夜色,緩緩將自己的家事告訴了張小紈。
聽完她的訴述,張小紈怔愣了許久,然後氣憤道:“他那麼久沒管過你,沒儘過一點做父親的責任,現在看你出名了,有錢了,就想來占便宜?這世界上怎麼有這樣的人!”
張小紈氣呼呼地捶了一下車椅的扶手。
安覺曉不確定道:“我隻是這麼猜測,現在還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
“那也彆管他,這個時候冒出來,費儘心思打聽你的聯係方式,肯定不懷好意,我們不見他就行了,你現在大部分時間在外麵飛,發在他也找不到你。”張小紈想了想,覺得不夠保險,又建議道:“這樣,我們請幾個保鏢,他就算真的找到你了,就讓保鏢把他轟走。”
安覺曉沉默了一會兒,說,“真讓保鏢轟了他,可能還會惹出麻煩,我覺得躲避他,不是解決的辦法。”
張小紈剛才的建議隻是氣話,她也知道行不通,憤怒過來就是冷靜了,“你打算見他?”
“嗯,弄明白他到底想做什麼。”安覺曉淡淡道:“麻煩不會因為你視而不見就自動解決,藏著捂著反而更容易變成大麻煩。”
張小紈覺得安覺曉說得有幾分道理,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弄明白對方的目的,才能更好的做出應對,她點了點頭,算是讚同安覺曉的做法,她又問:“這事要不要告訴顧總?有他陪著你,或許會好些……”
“彆。”安覺曉慌忙阻止張小紈的念頭,她抿了抿唇,目光黯淡地說:“我暫時不想讓他知道這些事。”
不用安覺曉多說,張小紈也猜得到是為什麼,“好,暫時不告訴他,你也彆擔心,到時我陪你去這渣男。”
張小紈都恥於把父親這個頭銜安在孟樂豪身上,所以乾脆直接叫他渣男,連渣爹都算不上。
雖然萬般不想麵對,但孟樂豪的電話還是打來了,安覺曉聽著電話那頭陌生的聲音,平靜地和他約了見麵的時間地點,為了保密,安覺曉將見麵地點定在一家安保和保密措施都很好的高級會所。
到了約定那天,安覺曉提前到了見麵地點。
張小紈忐忑又擔心,一副生怕她入虎穴的模樣:“要我在這陪著你嗎?”
安覺曉笑了笑,安慰她道:“不用了,我是見許久沒聯係的爸爸而已,又不是見土匪。”
“說不定土匪還好一些呢。”張小紈吐槽了一句,“那我去旁邊等著你,要是有事你大聲叫我。”
安覺曉點點頭:“好。”
不一會兒,穿著西裝的孟樂豪來了,安覺曉看他擦得鋥光瓦亮的皮鞋,就知道他是專門打扮過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