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補](2 / 2)

未免引起其他工人的注意,張曉珠被迫放滿了腳步,被劉桂芳追上來死死拽住了胳膊,生怕她跑走一樣,“我在門口等了你兩個多鐘頭,就想著你快出來了,一個月沒見著,看著都不像以前瘦猴兒樣了,好看不少咧。”

張曉珠不想搭話,隻快步往前走。

“我也不想來廠裡找你,誰叫奶不曉得你新家在哪。你們搬到縣裡這一個多月,村裡頭老說起你們咧,還問我咋不來縣裡看看你們,我也覺得說得對,抽空就來了。你不會嫌棄阿奶煩吧?”劉桂芳一人碎碎念叨著,根本沒想聽到什麼回答,誰知道張曉珠語出驚人——

“當然會。”

“……你、你說的是啥話?我可是你奶!”劉桂芳在家裡受了一肚子氣,沒想到剛見著張曉珠又被她拿話嗆著,氣的臉色發青地說,“就算你當了工人,吃上了國家飯,也還是我劉桂芳的孫女兒,是我老張家的人!你還想翻天去不成?”

張曉珠厭煩的不行,用力甩開胳膊,“是,你是我奶,但當初把我們趕出家門,說要斷絕關係,不讓回去過年的是誰?是你吧?怎麼現在家裡待不下去了,又跑來縣裡腆著臉來找?你也一把年紀了,彆沒活成寶倒活成了老不羞了!”

劉桂芳猝不及防挨了罵,愣了一小會,生怕追丟了張曉珠,憋著火氣一路追在後頭小跑,她年紀不小,但身子骨還算是硬朗,跑了十來分鐘,氣喘籲籲但仍是跟到了家門口。

推開院門,就看到蹲在水龍頭邊上洗菜的張順誠,她激動極了,高呼了一聲名字,張順誠剛抱著水盆站起身,聞言手一鬆,盆子掉在了地上,水花濺了一腳。

“媽,你、你咋來了?也不通知一聲,我好去接你啊!”自從祭灶以後,母子倆就再也沒見過了,這還是張順誠長到三十八歲,頭一回分彆如此長的時間,說不想那肯定是假的,但沒找著掙錢的活兒,他沒臉回白沙村給人家看笑話。

“不孝子,我不來你也不回去看看我!要不是我跑到糖廠外頭蹲了一下午,連你們住在哪兒都不知道,還咋通知你一聲!你在縣裡過著好日子,就把我這老婆子丟在窮地方受苦,我生你們這一個個的有啥用啊……”劉桂芳又氣又苦,說著就哇哇大哭起來。

眼看著同一院子裡的鄰居都要出來看熱鬨了,張順誠才連拉帶拽的把劉桂芳給弄進了大屋,緊緊關上了門,“家裡出了啥事兒了?”

張曉珠聽得腦仁突突地跳。

老不羞,又來霍霍他們家!

“我當初咋就看上劉紅這個攪家精了,她這是要逼死我啊!你一走,她就撬了我的門鎖,想來偷我的錢,要不是我成天隨身帶著錢,早被她給偷了!”劉桂芳顫巍巍地從褲腰帶裡拉出一個小布袋,裡頭裝著攢了好些年的家當,恨恨地說,“隻要我活著一天,這錢我就絕不會給她!”

張順誠又問了個關心很久的事,“那王家的婚事呢?”

一提到王全友,劉桂芳又大哭起來,下了狠勁捶打著胸口,砸出哐哐的聲音,張順誠嚇得去抓她的拳頭,生怕把人給砸壞了,“有啥事情慢慢說,咱彆這樣。”

“五十塊的彩禮錢啊,十斤的洗白麵,全還回去了。姓王的黑心肝還找了好些人,一上門就打就砸,把家裡弄得一團亂糟,要不是你二伯帶著人趕過來勸,咱們家就要給毀了……”劉桂芳臉上掛著眼淚鼻涕,咬牙切齒地說。

就是因為王全友帶人來打砸鬨,才把劉紅給逼瘋了,變著法的要從她這偷搶錢去,說要修補房子,好端端的房子有啥好修補的,不就是個要錢的理由?劉桂芳又不是真傻子。

“那茵茵呢?”

“死丫頭早跑了,都不知道跑去哪了,也是個沒心肝的東西,跑之前還把我大罵了一頓,我生她養她沒功也有勞啊,怎麼招她了要那麼罵我?”

張為光連眼角餘光都不想刮給劉桂芳,手心緊緊攥著筆,用力的指節都泛出青白色,但他終於忍無可忍了,拍桌而起,隱忍著聲音低吼:“你能不能彆來我家了,這裡不歡迎你!”要不是張順誠就站在他邊上,他能再說一筐難聽的話!

打從離開白沙村,張為光的心裡就再也沒有奶奶了,就全當她入了土,不想也就不氣了。

但她偏要跑到家裡又哭又鬨,惹得全家人心情煩躁,還讓同院鄰居看笑話,張為光恨死她了,就憑她從小欺壓一家,彆說一句狠話,哪怕是動手也絕不在話下!

“彆說了。”袁冬梅拍了拍張為光的肩膀,“裡頭憋得慌,出去透透氣。”

張為光摔下筆,毫不顧忌撞了劉桂芳肩膀一下,推開門往外跑出去。

“小光年輕脾氣急了些,你彆跟他計較。”張順誠無奈地說,“那你接下來有啥打算?要不要我回去幫你說說二哥二嫂,讓他們收斂點?”

“我想擱你這住段——”

“不行!”

“不成!”

張曉珠和袁冬梅異口同聲地說。

“房子是我托關係找的,錢是我付的,我說不行就不行。”張曉珠斬釘截鐵地說,“一共就兩間屋,要睡我們一家五口人,沒地兒給你住。”

“那我就打鋪蓋睡地板。”

“媽,你這……”張順誠才說半句,就被劉桂芳打斷了。

“我知道你們剛搬到縣裡手頭緊,這給你們,都給你們,隻要有口飯吃,有個地方擋風遮雨的就可以了。”她把小布袋拽下來,塞在張順誠手裡,“這裡有一百二十一塊錢,好不容易攢下來的,你快收起來!”

“我不收。”張順誠反手塞回去。

這是一家人辛苦了好幾年存下來的錢,不隻屬於他一人。

“連你也跟他們一個樣,那我老婆子死在路上好了。反正也沒人管!”劉桂芳哭著往外走,還沒出門就被拽回去。

“天也暗了,今晚先在這湊合一晚,明天再走。”袁冬梅氣的臉色發青,強忍著說。

張曉珠走到院裡深吸了一口氣,張為光蹲在花圃邊上,恨恨揪著雜草問:“她是賴上咱爹好說話了嗎?回回呼來喝去,把我們當成啥了?我不要跟她住一起,不然咱們費勁吧啦搬到縣裡是為個啥?”

“咱爹好說話不要緊,隻要我們不好說話就成。”張曉珠冷笑道。

“姐,這算現世報嗎?她以前對我們那樣,現在遭到報應了吧?”張為光痛快地問。

“是報應,不然全家十幾口,連個幫她說話的人都沒有。小光你要看好了,人不能活成那樣,跟條喪家之犬有什麼兩樣,求著哭著叫人收留,連個落腳地方都沒有。”張曉珠拉著張為光起身,“走,咱們回去吃飯,沒理由為這種人餓著自己的肚子。”

兩人走進屋時,劉桂芳已經止住哭了,坐在桌邊和張順誠說話,“你們這屋真不錯,小是小了點,但也挺像樣。縣裡不比咱們那兒,你倆現在有活兒做不?彆都指望著閨女掙錢養家,東西可老貴了,不禁花。”

“冬梅在紡織廠上班,我還沒找著活。”張順誠的聲音弱下去,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他沒少在街上轉悠,但至今還沒問到工作,大把縣裡的人沒活兒乾,更彆提他一個鄉下來的老農民了。

“紡織廠啊,不錯真不錯。一個月能掙多少?”

“能掙……”

袁冬梅咳嗽起來,打斷了張順誠,他察覺出袁冬梅的不滿,默默地將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老三啊,你一個大男人咋能吃著媳婦孩子掙來的飯,說出去給人笑話,縣裡多少廠,咋能找不到活兒?用點心吧,我還指著你給我養老送終哪。”劉桂芳隨口說著,張順誠下意識點頭應著。

人不要臉,當真天下無敵。

張曉珠想,對於這樣的老賴皮,隻有比她更無賴,才能讓她無路可走。

她爹拉不下臉,那就讓她來拉。

臉皮能值幾個錢?

張曉珠可不稀罕。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抱歉抱歉,手抖多複製了一遍,趕緊補上了,哭

18點沒更,今天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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