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坐下的威爾遜夫人明顯動作一頓。
“你是希萊爾？”她用一種半信半疑的口吻說。
直到現在,她這才認真的打量起眼前的姑娘來。
她很年輕，五官秀氣，光看樣子的話就如鄰家女孩般純淨。但是她目光如炯,無形裡透露出一股自信，哪怕在第一夫人麵前都不曾露出一絲退縮。
這個年紀的女孩在麵對她的直視的時候多少會有些不自在,然而威爾遜夫人竟然覺得，這個女孩的氣場跟見過大場麵的她不相仲伯。
尤其是看她的衣著,並不像是名門出身。
伊莎貝拉什麼都沒有解釋，隻拿出一枝筆,在餐紙上寫了一個字。
Hiire.
跟信裡的簽名一模一樣。
“這真是……”威爾遜夫人心中一驚，“不可思議。”
饒是她也沒有料到希萊爾會是一位如此年輕的女孩。她看過希萊爾的設計圖，沒有經驗的設計師是畫不出來的。
雖然威爾遜夫人並不是什麼時尚達人,也不是名門貴婦,不需要特意去花那麼多時間和金錢去請法國的設計師,因此一直以來她都是找本地的設計師和裁縫,但作為第一夫人,去過那麼多舞會和宴會,心裡也有一套自己的審美標準，希萊爾無疑是最令她印象深刻的一位。
他——不,她的想法和創意實在令人驚歎,哪怕自己已經不再年輕了,女人的天性還是愛美的,這點在什麼年齡都不會改變,仍然會被漂亮的裙子吸引,就像那天在舞會上被伍德女士的禮服所吸引那樣。
即使驚訝,卻也不至於難以置信。
“那麼重新介紹一下——”伊莎貝拉的微笑恰到好處,“希萊爾是我的化名,我的真名是伊莎貝拉·布朗特。”
第一夫人收起訝異：“布朗特小姐，很高興認識你。”
見威爾遜夫人沒有露出抗拒的神情，伊莎貝拉總算鬆了一口氣。
如果伊莎貝拉在她的客戶麵前說出一樣的話，十有八/九會遭到質疑和不相信——這些出身高貴的女性從小被灌輸了一套性彆定型的價值觀，女人就該這樣，男人就該那樣，女性工作對她們來說本就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情，她們認為女性的唯一工作就是當丈夫的妻子，像伊莎貝拉如此“不合群”的人違反了她們的價值觀，因此很可能會下意識的排斥她，就算接受了，也會惹來很多問題。
如果是以男性的身份就沒有那麼多的麻煩，你看即便“希萊爾”沒有露過麵，也從來沒有人質疑過他的能力。
因為他是一個男人，而這是一個父權社會，由男性控製著經濟資源，在她們看來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是威爾遜夫人不一樣，她本身就是一位職場女性，她所奉承的理念和那些上流女士不一樣，她在白宮肯定也受到過不少質疑，所以會明白也理解伊莎貝拉的做法。
因而她那天才會向伍德女士打聽威爾遜夫人是不是女權主義者，如果是那就好辦了，一名女權主義者肯定會很樂於見到在這個以男性為尊的職場裡出現一位出色的、能跟他們分庭抗禮的女性。
威爾遜夫人象征式地點了一杯咖啡，伊莎貝拉隻要茶。
“所以，工作室和發布會都是你的主意？”威爾遜夫人問。
她倒不是認為女性不能成為一名出色的設計師，而是伊莎貝拉太年輕了。
在設計師這一行，經驗很重要，眼前這個女孩不過二十來歲，哪來這麼多的經驗呢？所以她才覺得很不可思議，這女孩不僅能在小小年紀就找到自己的方向，還付諸實行，那場發布會雖然她沒去，卻知道她辦得有聲有色。
“我知道這很難相信。”伊莎貝拉不卑不亢的回答。
“我可以理解你的難處，但是難道你打算一直隱瞞著？”威爾遜夫人跟喬丹有相同的疑問。
“不，隻是現在希萊爾剛剛起步，沒有足夠的底蘊使人信服，那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伊莎貝拉搖頭說，“所以還請你為我保守秘密。”
威爾遜夫人頷首：“我給予你我的承諾，你的秘密在我這裡很安全。”
“我還有一個請求，想必你應該也聽說了一些關於我的真正身份的傳聞吧？所以你想見我。”少女抬眸，口風一轉，手指有節奏的點著桌子，“這件事令我失去了一些客戶，因此我需要了解事件的源頭在哪裡。”
“那我很遺憾地告訴你，這事我也隻是偶爾聽說。”
伊莎貝拉陷入了沉默，對方的手法挺高明的，他知道如果由自己出麵的話很容易被找出來。
在這裡糾纏也沒有意思，她說起了正事來：“之前的設計圖，請問你有想要修改的地方嗎？”
“正如你所說，我想見你不是因為這件事。”威爾遜夫人大方承認，“你的設計很好，我隻是還沒有決定要選哪一件。”
伊莎貝拉給她畫了三幅設計圖，但老實說她有點選擇困難症。
“你可以不用選擇。”
光線照進少女的眼睛裡，野心在其中閃爍。
“我的工作室的確是專門做私人定製禮服，但是我不隻會設計禮服，我還會設計成衣、手袋、帽子等等。”
威爾遜夫人好像隱若猜她的意圖是什麼，可是又不太確定——這個女孩不是那麼狂吧？
“我想向你提出一個合作方案，威爾遜夫人。”伊莎貝拉定定的看著她，“請讓我成為你的個人設計師兼形象顧問。”
形象顧問這個名詞威爾遜夫人還是第一次聽見，她示意伊莎貝拉說下去。
“我會決定你在不同場合所穿著的服飾，從禮服到私服一手包辦，用服裝去塑造你的個人形象，你可以把我想象成你的時尚公關。”
就到公關，那就是威爾遜夫人的熟悉範疇了，她對形象顧問的工作有了初步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