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人還是挺毒的噢,你跟之前跟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雖然不知道你就算是知道我,又是否跟我一樣有著全部的記憶……”
“但我猜測的話,大概就是某個瞬間,我所知道的‘邊紹’就把之前的給代替掉了?”
邊紹:“……”
他努力的想開口,卻憋不出字來。
“不要緊不要緊,那就當成是不知道吧,我剛才什麼也沒說。”瑟爾德笑嘻嘻的,“你就將我看作是突然
出現的追求者就好了。”
精靈的手劃過邊紹的耳朵,讓他微顫了一下,然後輕輕抬起綴著綠葉的耳環。
“不過我是有些苦惱了,有這個在,一時間想不到有什麼更好的定情信物。”
邊紹:……這個精靈怎麼回事。
不過他在最初被打了個猝不及防的慌亂之後,又迅速的冷靜下來,開始分析現狀。
雖然很不可思議,瑟爾德也沒有詳細說明,不過從對方的隻言片語……
邊紹猜測,瑟爾德口中的,這所謂的腦海中的記憶,不會是他先前打的那個攻略遊戲吧?
也就在那裡瑟爾德才會喊他“紹紹”,還用著略顯輕佻的語氣,從這麼個稱呼就能聽出來很多了。
……包括這顯然並不是個正經精靈這一點。
自己也用不著著急著去解釋辯解,他既不否認也不肯定,瑟爾德會怎麼想是他的自由。
現在最大的好處就是,起碼瑟爾德應該是站在他這一邊的……那什麼,夥伴?
而且還是個精靈王,連帶著一整個種族似乎都轉移出了他的對立麵。
不過最關鍵的問題就是瑟爾德為什麼會覺醒攻略遊戲裡的BE記憶。
先前也說了邊紹是“全種族製霸”了,每一個種族裡的BE都不一樣,精靈這邊的BE他覺得還好,頗有種“為大義獻身”“舍棄我一個成全千萬家”的悲壯,其他種族的就不一定了。
舉一反三的話,若是其他種族的,像是菲茲那樣的也覺醒了BE記憶……
噢這樣看的話他都不用再為洗脫罪名而奔波了,取而代之的是,也許會很可怕的後果。
邊紹忽地就感覺有些穩不住了。
……
……
惡魔領地,位於最中心的莊園裡,惡魔們有條不紊的工作著,就算是少了一個人類也造不成什麼太大的影響,就像是水滴落入湖麵泛起波瀾,細微的漣漪蕩開之後,湖麵便又恢複了維持了成百上千年的平靜。
莊園裡的下人們正在忙著自己手上的事情,下一刻卻皆是一個震顫,感受到了那鋪天蓋地的魔壓,不約而同的往同一個方向望去。
——他們的主人醒了。
菲茲睜開眼,撐著地板坐了起來。
像是這樣十分隨意的坐在地板上這件事情,距離他上次這麼做是什麼時候,他已經沒有印象了。
他那雙赤紅的眸子此時一片暗沉,黑色的頭發略顯淩亂,可此時他已經沒有心思去打理外表。
回想起先前那人類青年輕嗅薔薇的畫麵,一時間竟分不清楚那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
胸口很悶,仿佛要喘不過氣來,想著青年的模樣似乎是好受了一些,隨後緊接而來的又是無止境的空虛。
一個個不同的場景在腦海中浮現,人類的青年是剛成年的時候便在惡魔的莊園裡幫他照料花草的了。
莊園的主人作為惡魔可以說是十分與眾不同,雖然被很多人說是裝模作樣,但他就是注重
禮節,無論身份高低貴賤,對誰說話都很親和溫柔,明明理應是統領著所有的惡魔,卻又好像沒有什麼野心,唯一的愛好就是擺弄花草。
實際上他也並沒有什麼特彆在意的東西,可以說是,情感非常的淡漠。
所有的人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他的世界裡不存在“特殊”。
培育花草是因為他覺得植物沒有太多的彎彎繞繞,是最簡單的,還有就是為了消磨時間。
青年在花草方麵很有天賦
,所以菲茲跟他說話的機會也比較多。
從剛成年一直過了有七八年吧,其實這麼一段時間在惡魔看來隻是短暫的一瞬,可是青年變化得很明顯,並不是指外貌,而是內在。
他敏銳的感覺到青年似乎是對自己產生了感情,是那種戀慕之情。
對他表達過這種感情的也不少,惡魔隻是覺得困擾,包括青年的。
沒有心的惡魔覺得,若是將這一切都說開了,他們之間或許會變得尷尬,這就很沒有必要,所以青年沒有開口,他也就當做不知道。
青年很聰明,他似乎同樣是察覺到了這一點,於是就一直保持著沉默,跟以往一樣,隻要惡魔早上走到花園裡,就能見到青年的笑臉。
‘早上好,先生,今天的花也開得非常美。’
習慣是很可怕的東西,惡魔再博學也意識不到自己正在被潛移默化的“腐蝕”。
然後又過了幾年,青年突然有一天對惡魔這麼說。
‘我該離開了。’
離開?離開的話,除了這裡他能夠去哪?
惡魔這麼想著。
在這邊待了這麼久,他怎麼還能回到人類的生活中去?
為什麼忽然就要回去?總得有個理由。
‘我已經不年輕了,先生,’青年垂眸這麼說著。
這句話在惡魔的腦子裡轉了幾個圈,隨後他想到的解釋是,因為人類的壽命都非常短暫,而現在已經不年輕了,所以就要找到伴侶留下自己的後代。
……伴侶?後代?
惡魔忽地感覺到了疼痛,然而他低下頭,卻發現其實是一不留神指尖被玫瑰的尖刺紮了一下。
‘我是來向你道彆的,先生,雖然可能會比較突然,但其實我已經想了很久很久,現在終於做出了決定,’青年輕聲說著,惡魔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被主人壓抑著的悲傷。
覺得難過的話,不離開不就好了?
惡魔這麼想著,也這麼問出口了。
‘不行,’青年搖了搖頭,‘請您準允。’
‘這實在是……太痛苦了,像您這樣的大惡魔應該不會明白的。’
這話就像是他忍不住才說出口的,說完他便離開滿含歉意的道:‘抱歉,是我失言了。’
惡魔第一次覺得這樣的,沒有任何失禮之處的言語有些刺耳。
青年堅持要離開,惡魔也不會強人所難,於是便答應了。
很遺憾。
他這麼覺得。
因為青年照料花草的才能十分出色,青年離開之後,他可能就找不到像是這樣的園丁了。
……應該是這樣的。
‘謝謝您,’青年說著,對著惡魔笑了笑,‘我……’
幾次張口,最終他什麼也沒有說,而是道:‘不,沒事。’
第二天,青年便消失了。
惡魔早上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去到園子裡,因為他知道青年不在。
原因不明的,渾身都不自在。
他歎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是由於青年離開造成的不適應,過了一會兒還是想要去看自己的玫瑰。
隻是一眼便看出了不對。
這花開得太美,太豔了。
仿佛是在用儘全身的力氣向來人展現著自己,企圖獲得對方些許的喜愛。
察覺到了什麼,惡魔的臉色一變,猛的蹲下將手按在了土地之上。
微風吹來,一望無際的花田搖曳著,靜默著,隻是努力的在讓自己變得更美麗,哪怕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人類的壽命太短了,可還是想要往後都
一直留在他的身邊。
若是沾上了這玫瑰的光,是否也能得到那一星半點的愛憐。
沒有任何地方可去,留下卻是無儘的折磨,要走的話就是現在吧,之後就會老去,沒有人會希望在心上人的心裡留下那樣難堪的模樣。
不過微不足道的秘法,用渺小可憐的生命。
並非為了祭奠那無望的愛情,之後也將一直長存於此。
——隻是企圖,在那片貧瘠的土地裡種上一枝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