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番外X夜蕭
夜蕭從小到大都被稱為少主,不管是在不夜城還是在天月城。據他所知,父母應該是住在一起的,可是父親待在不夜城裡,母親卻始終不出天月城一步,終身不相見。
夜蕭其實是知道原因的,畢竟他成熟得早,當然,這是並指身體上和心理上的。在彆的異族還在為化作人形而掙紮的時候,他卻早早化作人形。不過,人類的模樣有什麼好的呢?他還是喜歡自己的原型,自由自在的。
他有時候會在不夜城住,有時候會去天月城,兩座城平日裡從不打交道,但是遇到了事總是會團結一致。夜蕭覺得這是因為他——不是因為他有多討人喜歡,是因為他是不夜城城主唯一的兒子,身上還留著天月城前任城主乘月魔君的血。
父親很寵愛他,喜歡陪在他身邊,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母親雖然也十分疼愛他,但是總是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哀怨,這讓夜蕭有些不自在。不過忽略父親過分黏人和母親陰晴不定這一點,夜蕭覺得自己大概還是幸福的,畢竟他沒有眾多兄弟來分父母的寵愛,父母也從不會為了彼此而忽略了他。
父親說現在異族的日子不好過了,其實夜蕭不太明白。他打小就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怎麼就不好過了呢?
夜蕭最看重的人就是自己的父母,但是其實還有一個人,就見過幾麵,卻在他心裡刻下了清晰的印記。
對於生來就有神智、可以隨意化形的夜蕭來說,從小到大發生的事情,他都記得很清楚。他記得血脈提純那個晚上的事情,父母彼此憎恨,母親拒絕了父親給自己服用乘月魔君精血的請求——他從來沒和母親說過自己記得這件事,因為不想讓母親更加愧疚和傷心——但是,那個叫宮瑤的人說,彆人不應該替他做決定。
那一夜過後,他的資質不減反增,還擁有了變異的天月聖印,比之純血的天月魔狼的實力更勝一籌,彆人都說他是乘月魔君之後天賦最高的異族。
夜蕭很輕鬆地就打聽到了那個人的事情——原來那個女人是父親的前任未婚妻,也是被滅族了的宮寒山後人。呀,其實她已經很不得了了,哪怕宮寒山就剩兩人,宮瑤還是撐起了宮寒山的門庭,宮寒山名聲不減當年。但是,是惡名。身為異族,宮瑤竟然同人族一塊殺害異族,許多異族都對她深惡痛絕。
夜蕭也有些好奇父母對宮瑤的態度,但是父親說他有愧於宮瑤,而母親說宮瑤有恩於她。真複雜,每個人說的話都不一樣。
即便父親寵愛自己,但是父親絕不會放他出去胡鬨,後來夜蕭花了四十年,終於可以收斂身上的妖氣,同樣掌握了天月聖印。好說歹說,夜蕭才終於有機會去人間看一看。
宮瑤喜歡人類,難道是因為他們特彆討喜嗎?
夜蕭經過一個小山村,山路裡走過一支長長的隊伍,全部穿著紅衣裳,就連那轎子都是紅色的。夜蕭走路走累了,於是趴到那轎子頂上休息,他發現這玩意晃晃悠悠的,比不上不夜城的轎子。算了,現在不是在不夜城裡,勉勉強強坐下得啦。
那個穿著紅衣服的女人竟然和一個牌子拜天地了,堂屋裡也不熱鬨,大家都盯著那個女人和那塊牌子,目光讓人很不舒服。他躲在酒席間學著人類的模樣吃酒的時候,聽到彆人竊竊私語,說那個女人真是命苦啊,竟然被自己的父母當作貨物賣掉了。夜蕭有些奇怪,因為他分明看到剛剛還可憐那個新娘子的女人的嘴角卻是勾起的。
吃完酒,就是深夜了,夜蕭無意深夜趕路,就打算去看看那個可憐的新娘子。
橫梁上掛著一根長長的紅綢,那個新娘子就吊在那裡,晃悠悠的。
夜蕭還在發愣,但是很快就有人類發現了這件事情,驚叫聲傳遍了小院。
有人嫌棄地把新娘子的衣衫脫下來,說晦氣,然後把換上白衣的她塞到一個四四方方的大木盒裡。
夜蕭看著堂前的白燭,心口有些漲漲的。
這就是宮瑤喜歡的人類嗎?他們虛偽、殘忍、用憐憫掩飾內心的戾氣,用喜事包裝人命的交易。
不知不覺中,黑氣彌漫了整座院子,原本清醒或者處在睡夢中的人全部陷入了昏迷。
有人將門踢開,夜蕭幽幽地看向出現在門口的白衣男子。
扶歌眉頭直皺,視線掃過牆上白色的喜字以及堂前停著的棺材,最後看向這個異族:“你做了什麼?”
夜蕭化作原型撲上去,卻被男人的符紙壓製了。
等扶歌檢查完院子裡所有人的情況,他才將這個小異族提溜著離開了。
“你沒有害得彆人的性命,這次就放過你。”
夜蕭卻一直盯著扶歌身上的衣服,他詢問道:“你是衡山派的術士?”
扶歌稍稍有些驚訝,答了一聲“正是”。
夜蕭遙遙看向剛剛那個院子的方向,聲音很輕:“那些人逼死了那個女人。”
扶歌沉默了一瞬,道:“我將那個汙了新娘的男人廢了。”
夜蕭沒有再說話,隻是化作墨跡離開了此處。
......
夜蕭知道宮瑤快成為異族中最強的人了,他想著也許某一天宮瑤也會來取他的性命,他努力修煉,卻一直沒等到宮瑤。算了,她不來見我,我就去見她。
陸瑤瑤奇怪地看著這個額頭上帶著黑色勾月痕跡的少年,有些遲疑:“你是夜蕭?”
夜蕭有些驚喜:“你認識我?”
陸瑤瑤指了指自己的額頭,道:“你這裡閃閃發光。”
夜蕭卻道:“你為什麼不來殺我?”
陸瑤瑤:“......我為什麼要殺你?”
“可是你殺那些同為異族的妖。”
陸瑤瑤覺得有些好笑,她知道夜不離對自己的兒子管得十分的嚴,而夜蕭身上純淨的氣質也同樣證明了這點。
“我隻殺作惡多端的異族。”
“什麼叫惡呢?”
夜蕭這個問題讓陸瑤瑤愣了一瞬,她道:“隻顧自己、肆意殺害彆人的行為就是惡。”
“可是人族異族原本就是勢不兩立的。”就像那個新娘和那戶買了她的人家一樣。
“對,但是我隻看我的立場,不看我的身份。在我看來,那些異族所行所為就是惡,所以他們該死。”
“那你殺彆人,不怕彆人殺你嗎?”
陸瑤瑤爽利一笑:“當然怕,所以我一直好好修煉,彆人打不倒我。”
“可是人類裡也是有惡人的。”
“我以異族殺害無數人族為惡,那你怎麼衡量人類的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