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瑤瑤從床上坐起,雙腳搭在地上,隨時準備起身:“誰?”
剛爬進窗的人似乎沒料到陸瑤瑤如此警覺,一時間倒是愣住了,過了一會兒,他反應過來似地往外跑,還不等陸瑤瑤追上來,他卻又停了腳步,轉身麵對陸瑤瑤:“是我。”
陸瑤瑤知道對麵是個人,也從聲音裡聽出了對方的身份:“李二少怎麼跑我這裡來了?莫不是夢遊?”
陸瑤瑤沒有將燈點亮,怕引起彆人的注意。她走到桌旁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她倒是要看看這個二少爺有什麼話要說。
李二少似乎也下定了決心,沒有在意陸瑤瑤嘲諷的語氣,走到桌子旁邊站定:“今日來是有事相求。”
“白天求不好嗎?非要偷偷摸摸的。”
黑暗中李二少的表情不太明顯,陸瑤瑤也看不出他是喜是怒,但是二少的氣息卻漸漸紊亂了。
“我是說認真的......你看過我大嫂了吧?”
陸瑤瑤皺著眉說了聲“是”,她發現這小子對自己大嫂的在意程度超過了一般的叔嫂。
“那你發現——她有沒有什麼異常沒?”二少爺的聲音微微顫抖了起來,那是恐懼的表現。
“你什麼意思?”陸瑤瑤覺得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複雜。
“我覺得......她不是人。”
......
這邊陸瑤瑤和袁儀一起下山,那邊周媛媛和範洪也接了個任務。衡山派的弟子分為了兩組,隻不過陸瑤瑤這邊是以鍛煉陸瑤瑤為主,而周媛媛那邊是兩人合作。
五日前兩人一起下山,明明隻是很簡單的作法,但是到了當地他們這才發現不簡單。坡河村原本隻是一個平靜的小山村,城市裡的思想狂潮沒有波及到這種小小的、封閉的村子,可是坡河村村民們平靜的生活起了波瀾——坡河村接二連三地有孩童被淹死。
坡河村伴大坡河而生,靠水吃水,雖然也發生過這種事情,但是此事顯然不正常,於是請了衡山派的弟子過來做法。但是村民的態度也不老實,總是遮遮掩掩的,此前也沒透露過任何消息,等兩人做完法師了硬是留兩人住上一宿。周媛媛和範洪還以為是這些村民心中感激所以如此好客,推辭不過地住了一晚,可是住了一晚才發現情況不對。
一大早地就有婦人嚎哭,將借住在村長家的二人吵醒,周媛媛和範洪出來一看,有婦人抬了泡得發白的屍體,站在村長門前叫罵。村婦的叫聲十分粗鄙,在一連串臟話裡,周媛媛總算知道了事情的起因和經過。原來在二人做法後,有個孩子被發現失蹤,最後在河邊找到。婦人言語之間滿是指責的意味,說兩人就是弄虛作假,害死了她的孩子。
屍體被白布擋住,這婦人也麵生,周媛媛不太記得是哪家的人了。範洪麵色漲紅,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向前跨了幾步就想說話。
“師兄!”周媛媛拉住範洪的衣袖,搖搖頭示意不可魯莽。
範洪卻覺得時間太過巧合,又是這麼一大早的,要是孩子失蹤了,哪會不去尋得的?既是找人尋,那肯定就會鬨出聲響,可是他們在村長家卻沒聽到任何動靜。想到昨晚那些村民詭異的態度,範洪覺得全身氣血都往上湧。
“師妹,既然要看看這孩子是不是被水鬼害死的,就要看看死狀啊。”範洪並不害怕,先不說在衡山派的這兩年因為和劉長安一起住他碰到了多少鬼因此磨練了膽量,再說現在朗朗日光之下,又滿是圍觀的人群,範洪哪裡還會慫呢?
範洪一把將屍體上覆蓋的白布扯掉,形狀淒慘的孩童露在了眾人眼前。
“啊!”周媛媛以手捂唇,眼中的憐憫和驚異卻是藏不住的。
那孩子的腹部高高的鼓起,皮膚泛白,似有水光流動。但是真正奇異的不是這孩子蒼白的皮膚,而是唯獨高高鼓起的腹部。若是身體被泡得鼓起,又怎麼會隻有這腹部有水呢?那肚皮幾乎裝不下那滿胃的水,上麵青筋暴露,紫絡交疊,衣服都被推到了上腹部。
範洪也是有些驚訝,他蹲下來檢查屍體,不久回頭看了周媛媛一眼,周媛媛輕輕點點頭。
婦人還在不住的哭嚎:“你賠我的小寶啊,你們賠啊......”
周媛媛沒和婦人搭話,隻是看向留他們住宿的村長:“村長,請問你可以出麵調解一下嗎?”
村長卻是麵色為難,和昨天熱情好客的樣子截然相反:“可是我們村請了你們做法事,現如今一點作用的沒有,我們也是要個說法的。”村長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很快挪開視線:“劉大姐也就這一個孩子。”
周媛媛也不生氣,平和道:“我們可以把錢退給你們,就當是我們學藝不精。”
“這怎麼能行?”村長似乎是沒想到周媛媛如此果決,很是驚訝,而地上的婦人依舊哭得忘我、真摯而傷心。
村長收斂了臉上的表情,害怕周媛媛發現什麼:“我們請了你們,就是希望你們能給我們除邪祟的,這錢我們也不要了,隻要你給我們一個安心就好。”
就在村長說這句話後,看熱鬨的村民若有若無地將此處包了一個圈,擋住了去路。範洪見狀站起,立於周媛媛身側。
周媛媛向來愛笑,現在卻是滿臉嚴肅,眉眼間倒有些周恒的影子,正氣淩然:“妖邪易除,可是人心難測,您說是不是啊,村長大人?”
範洪此時也適時接嘴:“不管你們是何居心,都不該利用一個孩子,讓他死去都不得安息。要是他牽念此處,不去投胎反倒留在這裡,不知你們是不是能心安理得地同他相見?”
婦人的哭聲一停,她死死盯著範洪:“你說什麼?小寶不得安息就不會去投胎?”
此話當然是範洪哄這些村民的,但是他重重點頭,似乎真有其事。
婦人眼角的淚還未滑落,喉底的哽咽更加難以自製,她恨恨地看著村長:“我說要讓我的小寶早日入土為安,都是你,你這個被幾文錢財蒙了眼的家夥,生生讓我家的小寶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