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1 / 2)

臥室門被打開,又被快速闔上。

鬱落背靠著門,胸口起伏急促。

房間裡沒開燈,隻有淡淡的月色映入室內,光線拂過她的眼眸;窗戶沒關,夜裡的涼風飄進、輕撫她的發絲和肌膚;臥室的香薰無聲無息將清香遞向四處,勾纏上她的嗅覺。

這種所有感官都受到一點刺激的滋味,讓鬱落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絲雀躍。

——唇角於是悄悄勾起一點。

“我還在急切地努力為你長大。”

少女清潤的嗓音仿佛仍縈繞她的耳畔。真摯誠懇的笨拙,克製不住的渴盼,隱晦又鄭重的承諾。

如果、如果她沒理解錯的話......

臥室門忽地被敲響,將鬱落從綿軟的思緒裡打斷,心臟驚得漏跳一拍。

她平穩了一下呼吸,才轉身打開門,麵上一派清冷從容:“怎麼了?”

祁頌默了默,看向女人身後的一片漆黑,驚訝道:“姐姐剛剛突然逃跑回房,怎麼不開燈?”

她知道鬱落向來怕黑。

鬱落的睫羽輕顫了下,此刻才察覺到周身的黑暗。

她心裡微赧,麵上對祁頌強調的“突然逃跑”狀若未聞,風輕雲淡地說:“正準備開來著。”

說完,伸手摸到開關,按下。

明淨的燈光驅散她們之間醞釀的夜,一瞬,彼此都清晰看到對方麵上青澀的緋意。

“......”

空氣短暫陷入靜默。

兩份心情懸在空中,輕盈地浮動、晃悠,有如粉色泡泡,彼此愉悅地對望。

卻又不敢徹底靠近,擔心那份脆弱經過碰撞後,會不慎破開,流出年齡和階段的差距。

哪怕是已經事業有成、見慣大場麵的鬱落,此刻在這種生澀又絢爛的感受裡,也有些手足無措。

她最後想用作為姐姐的口吻說點“早些休息,好好讀書”之類的話,讓那些漂浮的情愫暫時沉澱下來,卻見麵前長身玉立的少女忽然開口:

“我想你的。”

鬱落到嘴的話被這突如其來的大膽表達堵回,一時啞聲。

她能感覺自己正慌亂起來,似是擔心祁頌提前挑明本該心照不宣的內容;而另一方麵,卻又避無可避地因那四個字而胸口發燙。

祁頌繼續一字一句地認真道:“姐姐方才說,覺得我這幾天所為,好像一點都不想你、不想和你玩兒L......”

“完全不是這樣。”

晚上回來時沒能送出的那份禮物,此刻終於得以呈到鬱落眼前。

“我是在準備這個。”祁頌伸出手,掌心朝上攤開,裡麵躺著一個精致的小禮盒。

她朝鬱落輕輕笑著,漂亮的眼睛如含了一汪清澈的春水,透著幾分雀躍的期待:“姐姐拆開看看吧。”

鬱落心臟顫悠了一下。

她接過,拆禮盒時手指動作莫名有些滯澀,連帶著指尖

都泛起紅來。

裡麵是一枚小小的瓷白玉罐(),品質上佳?()_[((),觸感溫潤。周身縈繞著一種淡淡的香味,極好聞。

聯想到祁頌最近身上總是出現的不同“香水味”,鬱落心頭一動,瞬間意識到這是什麼。

她輕輕揭開玉罐的蓋子,看到裡麵淡青色的半透明膏體。

鼻尖湊近輕嗅,那股淡香便馥鬱起來。

就像寧靜的冬夜裡,有縷清幽皎白的月光拂照,將她融成了一抔雪。

......本該高興的。祁頌送給她如此美好的味道。

可是鬱落在這過分清冽聖潔的幽香裡,鼻尖竟忍不住泛酸起來,心裡隨之湧起一種狼狽和難堪感。

分化後,在所有那些因為信息素味道遭到厭棄、欺辱或被俯視著憐憫的經曆裡,她身不由己地對香味變得敏感和脆弱起來。

她理所當然地猜測自己現在是什麼味道。腐爛?肮臟?淫靡?

到底要低劣到什麼程度,才會讓所有人避如蛇蠍。

在這麼多年的思索和漸漸認命裡,鬱落再難將自己與“香”這個字眼勾連起來。

哪怕是洗完澡後渾身散發著沐浴露的清香,她也知道這隻是一種嗅覺蒙蔽下的錯覺——如果她能聞到自己的信息素味,就知道即便沐浴露再香,信息素那惹人厭惡的味道一旦攪弄其中,便能輕易毀滅所有美感。

而祁頌準備的香膏也是如此。

隻不過因為祁頌聞不到信息素,於是她們兩人會一起被蒙蔽。

因此,眼見少女眼眸亮晶晶地望著自己,問:“姐姐,你覺得好聞麼?”

鬱落喉間澀痛,一時沒辦法給出答案,心情已經顫抖起來。

她微微低頭強忍酸意,想用精湛的演技給予祁頌最好的贈禮反饋,卻聽祁頌的下一句是:“這就是你的味道。”

鬱落錯愕,渾身一僵。

似是知道鬱落的愕然,祁頌重新強調:“這就是獨屬於你的香味。”

“從我們第一次擁抱起......姐姐,我在你的頸間聞到了你的味道。那無關信息素、無關腺體的分泌和釋放,因為我根本無法覺察那些。它隻是最原始的、最真實的、流淌在你每一寸肌膚裡、鼓動在你脈搏間的味道,淡而隱秘,被、也隻能被身為普通人的我捕捉。”

“就這一點而言,我感恩我是普通人。”

人類社會的性彆進化發展為ABO模式後,變得浮躁、變得標簽化。信息素味被一個名詞粗魯地概括,便與某個人徹底綁定;信息素的彼此吸引、互相匹配,就決定了所有的激情,也支配了人生最終伴侶的選擇標準。

於是很多原始概念在這種“進化”中逐漸被拋在腦後,便如體香。大量釋放信息素勾引或是壓迫對方時,誰還能注意到彼此頸間被濃鬱信息素味蓋過的那一點極為淺淡的、觸之即散的體香?

祁頌望著她的眼裡有如海般深闊的溫柔:“我有和你說過幾次你好香,你總覺得是我為了安慰你才說的善意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