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1 / 2)

蕭寂澹說:“我大哥年紀很大了, 一直沒媳婦兒,我這不是看他、看他挺賢惠的,要帶回去照顧我大哥嗎。”

其他土匪:“……”

知道你在胡扯, 但是你說的竟然很有道理。大哥確實比二哥更需要媳婦兒, 我們都以為誤會你了。

“我跟你回去。”擷煙說。

“啊?啊!彆彆彆。”蕭寂澹連連擺手, 說:“我們那裡太臟太苦了, 你彆來。”

擷煙抿嘴, 什麼也沒說, 隻是輕飄飄地看了蕭寂澹一眼。

蕭寂澹也不知道為什麼不僅心口酸疼,連鼻尖也酸了起來。

他剛反應過來擷煙要跟著他回去的時候,心裡有多高興是誰都理解不了的。正如不會有人知道, 他看到這個人的時候, 心裡有多歡喜多激動, 好像他的一生就在一直等待著這樣一個人一樣。

被打的時候,被罵的時候,疼的時候, 哭的時候, 總覺得是應該有這樣一個人出現的,他告訴自己彆放棄, 再苦再疼都不要放棄, 會有一個人走到他身邊, 帶他走的。

可是, 這麼多年來, 一直沒有這樣一個人, 他委屈的同時,嘲笑自己得了癔症。

今天出來搶劫,被兄弟們起哄,他本想像以前一樣罵回去,但是看到那個小囚犯的時候,尤其看到他細長的眉毛,長長的睫毛的時候,就改變主意了。

這個人,很像他夢裡那個會低著頭對他笑的人,尤其是害怕地垂著眼睛時,長長的睫毛輕顫,會讓他心裡一暖。

不管是不是,既然遇到了就彆想走了。不是你來把我帶走也沒關係,我把你帶回去。

他這樣想的時候,沒想到就看到了對麵的那個人。

看到他的時候,他劇烈的心跳,酸澀情緒,都清清楚楚地告訴他,這些年來,他沒得癔症,是真的會有這樣一個人。

可是當這個人真正出現,真的要跟他回去的時候,他卻不能答應。他是什麼身份,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他怎麼能讓他跟自己一起回去,不能,也不舍得。

和剛才麵對小囚犯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心情不一樣,態度不一樣。麵對小囚犯,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強迫小囚犯跟自己回去,麵對這個人,他不自覺地會超越自己替他考慮。

“我們是強盜。”蕭寂澹低著頭,啞聲說:“你走吧,以後可彆到這個地方來了,這裡不止我們一個山頭的強盜。”

讓彆人走,還不忘多囑咐幾句,眼睛卻不敢朝他看過去,怕看一眼就再也不舍得了。

擷煙:“我無家可歸。”

蕭寂澹猛然抬頭:“你怎麼會無家可歸,你的家人呢?”

擷煙:“沒有家人。”

蕭寂澹一點也沒懷疑,“走!跟我回去,我給你蓋一個最好的房子,你不用擔心沒地方住。”

一瞬間充滿鬥誌,和剛才低著頭,被悲傷籠罩的樣子判若兩人。

蕭寂澹心疼的同時,有種鬆了口氣的欣喜。沒地方去,自己當然要給他找地方住,這樣先跟著自己回去住一段時,應該、應該是可以的。

擷煙走近他,抬眸看向他,“還不帶路?”

蕭寂澹激動地搓搓手,嘴角帶著最燦爛的弧度,兩眼迸發著喜悅的光芒,“好好好,走走走,我們這就回去。”

說著就帶著擷煙向自己的小山頭走去,完全忘記了身後的兄弟和小囚犯。

身後的幾個小強盜眼睜睜地看著蕭寂澹和擷煙越走越遠,兩人的身影越靠越近,莫名讓人噎得慌,被強行塞了一把什麼東西。

幾人麵麵相覷,其中一個說:“這個小少爺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帶回去啊,沒聽二哥說嗎,帶回去照顧大哥!”

幾個人隻好帶著突然沉默的小囚犯,跟上蕭寂澹。

來到蕭寂澹他們住的小山頭,擷煙就知道他為什麼不想讓自己來了,這裡的環境真的是很艱苦。

山上的人一個個麵黃肌瘦,就連小孩也是一副吃不飽的樣子,住的地方隻是一個個草屋,很簡陋,有的屋頂上已經出現了很多的漏洞,山上應該不缺草,依然沒去補,隻可能是沒有有力氣的勞動力再去做這些事的。

擷煙這才發現,跟蕭寂澹一起下山的幾個人,竟然是所有的有力氣的或者健全的年輕人了。

剩下這些都是些老弱病殘。

每個人都直勾勾地盯著擷煙看。

蕭寂澹不好意思地帶著擷煙來到一間草屋裡,屋頂上風呼呼地朝裡吹。

“你等著,我馬上把屋頂給修好,然後你在這裡休息,我讓他們一起來給你蓋一座新的。”蕭寂澹生怕擷煙嫌棄,連忙要去外麵割草。

擷煙拉住他的手,蕭寂澹立馬臉紅紅地被定住了。

他的手很粗糙,除了下去搶劫,回來立馬就要去打獵挖草,一整天整夜地都法休息一會,手上全是老繭,指甲裡也是泥土臟汙。

想到自己的手,蕭寂澹臉上的紅變成了白,他抽了抽,沒抽出來。

“再蓋一座,你有時間?”擷煙說:“彆蓋了,把房頂補補,我和你一起住在這裡。”

蕭寂澹蒼白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好,我會遠遠的……”

擷煙打斷他,“還疼不疼?”

“啊?”

蕭寂澹不明所以地轉頭,就看到擷煙正一臉心疼地看著他的手,一點也沒有他逃避不想看到的嫌棄。

蕭寂澹心頭燙熱,知道擷煙說的是被他抽出來的那道傷痕。

“不疼,一點也不疼,這點小傷算什麼呀,更嚴重的我都習慣了。”蕭寂澹說。

明明已經流血了,擷煙抿著唇,有些後悔。他撕下自己身體上的一條布料,輕柔地給蕭寂澹係上,至少先止住血,不要再被草碰到。

蕭寂澹從草屋裡出來的時候,嘴角都要裂到耳朵上了,他珍惜地摸了摸手上的布料,一臉蕩漾。

在眾人看傻子一樣的視線中,背上破舊的鐮刀,去割草把屋頂上的漏洞給補上。

他自己也睡不了多久,漏風漏雨都不在意,現在有了另一個人,當然不能再就乎了,要最好的才行。

等蕭寂澹離開後,擷煙也出現在門口,盯著他的背影瞧。

等到蕭寂澹離開後,才開始認真地觀察著附近的情況,然後看到了那個小囚犯,陶子規。冷靜地看完了蕭寂澹的整個世界後,擷煙已經完全知道了這位是個什麼樣的人。

陶子規本是京城的一個三品大員家的少爺,因為父親成了替罪羔羊,全家很多人被斬首,他是因為父親死前極力求人相護,才被保下來,沒被斬首,而是被流放。

本來高高在上,聞名京城的小公子,突然變成了階下囚,一路上彆說被以禮相待,被打被罵都是常見的,甚至連飯都吃不飽。他恨他怨,可是換來的隻是更多的毆打。

沒過多久,陶小公子就認清了現實,放下了身價,為了吃一口飯,少些被打被罵,不得不委屈屈全地討好兩個官差,甚至早已委身於兩個官差身下。

這對於高高在上,自命清高的陶子規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越是這樣他越敏感,越在乎自己的名聲,心裡的恨意越來越大。

遇見蕭寂澹他們也是他故意引導的,本來隻有三個人,安安靜靜地穿過這片山區是不難的。陶子規遠遠地看到了蕭寂澹的身影後,故意發出大聲的慘叫,引來他們,目的就是想要兩個官差死,以徹底掩蓋自己被侮辱的事實。

對於每一個碰過自己的人,他都恨得要死,恨不得他們立即慘死。

他也想借助這個機會,擺脫自己囚徒的身份。

他成功了,意外之喜是蕭寂澹好像對他格外有好感。

這個比官差更低賤的人,嗬嗬。陶子規心裡一麵對他惡心得不行,一麵摸索著他的喜好,讓他更加喜歡自己。一邊享受著蕭寂澹和其他人的照顧,一麵想著怎麼利用他們,重回過去輝煌。

是的,哪怕在那幾年,他被照顧得很好,山頭的每個人都對他恭敬有加,他也不會認命。他本就應該過人上人的生活,怎麼能待在這個窮鄉僻壤,和一群低賤的人在一起生活?

後來終於被他找到了機會。

來到這裡的三年後,他跟著蕭寂澹去縣城給他大哥買藥,聽到了六皇子要從此地經過的消息。

這個消息打開了他的思路。他知道六皇子年少就去戰場磨練,嫉惡如仇,生平最恨貪贓枉法之人。

而當地的縣令正是魚肉百姓之人,蕭寂澹又是強盜。

陶子規回來之後,並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其他人,而是想辦法引導他們。既然都是搶劫,搶一些普通商人是傷天害理的,為什麼不去搶那些壞人的呢,反正他們的錢也是從百姓手裡搶來的。

又想儘辦法,讓蕭寂澹他們相信他的計劃萬無一失。

最終謀劃好一切,真的對當地縣令下手了。可是,他們這些人怎麼抵得過縣衙的那些人。縣令第二天就帶著人殺上來了。

縣令最愛財,搶他的錢就跟要他的命一樣,本就不是好人的縣令,對這群強盜和窮鬼可沒什麼好說的,上來就直接開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