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Chapter 80(1 / 2)

晴也還是抱著衣服去浴室換了,她還沒有坦蕩到可以在邢武麵前換衣服。

家裡依舊和昨天沒有什麼變化,他們回去的時候,李嵐芳在廚房忙,邢國棟坐在奶奶房門口叼著煙,晴也不知道昨晚三個人是怎麼擠在這麼小的房間裡,這種生活她來這裡之前想都不敢想。

李嵐芳往廚房門口看了眼說道:“回來了?”

邢武“嗯”了一聲進屋看了看奶奶,晴也跟了進去,奶奶依然是那副無意識的樣子躺在床上,表麵看上去和以往並無二樣,不過邢武天天照料她肯定能感覺出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中午的時候,李嵐芳將飯菜端進房間,就放在一個折疊的小茶幾上,一家人算是吃了開年的第一頓團圓飯。

晴也吃飯的時候一直默默觀察著邢武,不知道邢武回來打算處理什麼事?邢國棟端著碗蹲在房門口,李嵐芳坐在奶奶床上。

邢武把魚肚子的刺剔掉,將魚肉夾給晴也,讓她吃飽點,晴也默不作聲地低頭吃著飯。

雖然今天這個家無一缺席,但氣氛並沒有多融洽,反而一頓飯下來,幾乎沒人說話,晴也能明顯感覺出來每個人的心裡都壓著事,搞得像“最後的晚餐”的節奏。

果不其然,剛吃過飯,邢武靠在門檻上點燃一根煙對李嵐芳:“先彆收了,談談吧,這以後日子怎麼過。”

邢國棟抱著個膀子站在房門口,李嵐芳將手中的筷子丟了下去,晴也抬頭望了望他們,很自覺地起身出了屋。

也許是剛遭了這麼一劫,院中的雪也沒人有心情去鏟,前天夜裡下的大雪到今天除了廚房門口那一塊,其他地方的雪依然堆著。

晴也走到一處無人的角落蹲下身搓了一團雪,她小時候特彆喜歡這種沒有被人踩過乾淨的雪,每次北京下大雪總會拖著老爸出去堆雪人,就好像哪個冬天不堆個雪人都白過了一樣。

邢武半垂著眸開了口:“既然房子沒了,理發店也沒了,你們又拿不出錢來,後麵你們打算怎麼辦?”

李嵐芳唉聲歎氣地低著頭,她不過是個沒啥文化的中年婦女,家裡遇到這種事情早已六神無主,讓她拉下臉到處借錢她做不出來,周圍這些牌友雖然平時關係處得不錯,但真落到一個錢字上,誰都避之不及,這點她在這裡生活了一輩子比誰都清楚,而且眼下的情況也不是借個三五千能度過難關的。

邢武看向邢國棟,邢國棟瞪著眼睛說:“你看我乾嗎?我有什麼辦法,我過幾天還要複工。”

邢武狠狠嘬了口煙點了點頭:“那這樣吧,你把你媽帶走,我媽我自己照顧。”

邢國棟和李嵐芳愣了下,就連遠處的晴也都抬起頭望著邢武。

邢國棟不可理喻地說:“你個小子他媽胡說八道什麼東西?”

邢武淡淡地瞥著他:“睡在床上的

是你媽,你不照顧誰照顧?有贍養義務的是你,不是我,我隻養我自己媽。”

“我還是你爸呢!”邢國棟那土匪氣勢又上來了。

邢武隻是有些譏諷地說:“你是我爸?你對我儘過什麼撫養的義務?還是供我吃供我穿了?但凡你能說出一點我也認你這個養父。”

“養父”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刺耳無比,事到如今,那不堪的謊言已經揭開,邢武也徹底和邢國棟撕破了臉,沒什麼情份可講了。

李嵐芳突然從床上站了起來走到邢武麵前扯著嗓子說:“武子你這說的什麼話?你這是讓我們分家啊?”

邢武又將視線撇向李嵐芳:“你要不想分家也行,你跟他一起走,一起照顧奶奶,反正我也不需要你們管,但他要是一腳把你蹬了,你也彆回來指望我。”

李嵐芳震驚得瞳孔都在顫抖,氣得一巴掌打在邢武的膀子上,直接打落了他手指間夾著的香煙,邢武低頭冷笑了一下順勢踩滅煙,抬頭看著邢國棟,眼神淡淡的:“你要嫌奶奶麻煩不想照顧也行,你跟我媽離婚,白紙黑字寫清楚,從今以後這個家的任何人,任何東西都跟你沒有半點關係,奶奶留在這,我可以替你贍養她到百年,否則,今天下午我就會帶著晴也離開,以後你們怎麼生活跟我無關。”

晴也收回了視線,彎下腰將手中的雪球越滾越大,她如來前答應邢武的那樣,他處理他的,她沒有吱聲,隻是在院子一角安靜地等著他。

她清楚邢武根本不可能不管奶奶,也不可能放心把奶奶給邢國棟照顧,更清楚邢國棟這樣的人自己都要養不活了,壓根就不可能拖著一個半癱的老太。

邢武正是掐準了這點才會逼他做出選擇,從前他可以睜隻眼閉隻眼日子就這麼糊著,邢國棟每次回來拿錢拿的也是李嵐芳的錢,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除了偶爾跟李嵐芳大吵一架也管不了什麼。

但現在不一樣了,如果他們打算重新蓋房子,那麼這個房子包括以後家裡的一切他都不會讓邢國棟有半點染指的機會,更不可能讓他有任何可能動晴也的錢,他必須在這之前徹底跟他斷了關係,才能保障他們一家人往後的生活。

然而李嵐芳和邢國棟並不知道他們打算蓋房子的事,所以對於邢武突然提出要他們離婚這件事,李嵐芳破口大罵,鬨著說邢武在逼她去死,邢武隻是好笑地看著自己老媽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雲淡風輕地說:“我不逼你,離不

離婚是你的事,你不離婚看他願不願意帶你走?”

一句話把李嵐芳嗆得說不出話來,這麼多年她早已看透邢國棟這個人,也聽過一些瘋言瘋語說他外麵有老拚,有沒有她早已不想再去追究,其實她心裡比誰都清楚靠他還不如靠兒子,隻是突然讓她做出選擇她難以接受罷了,畢竟這麼多年都過來了。

邢武緩緩側過頭看向晴也,她一個人忙得熱火朝天的,已經堆了個雪人的身子,正在滾腦袋,還一臉認

真的模樣。

邢武心頭那糾結多年的怨恨似乎也隨著她輕快的步子消散了,他邊看著晴也堆雪人邊對他們說:“你們自己好好商量商量吧,最遲不要超過初七給我答複。”

說完他大步朝晴也走去,幫她把雪人的頭堆到了身子上,然後去廚房拿了根胡蘿卜扔給她,晴也弄了兩個眼睛出來,把胡蘿卜插上去。

邢武拿出手機對她說:“站過去我給你拍一張。”

於是晴也站在雪人的後麵,比起一對剪刀手,笑得清甜溫暖。

從家出來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兩人都感覺如釋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