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予以這種斯文人對上路霄崢,一言不合就開車,啥情商都不管用,他扶了扶額,從後頭把他那第二罐啤酒拿出來,墩到他麵前,拿手敲了敲:“來,路支隊長,我把這罐酒給你,從現在開始,你,”他忽然轉成當地口音:“甭說話了行不?” 路霄崢道:“酒拿來。”他一把奪過:“不行。” 唐早笑出聲來。 她挺喜歡看路霄崢在彆人麵前的樣子,有點隨意有點痞,怎麼看都帥。 路霄崢把易拉罐舉到嘴邊喝了一口,飛快的斜了她一眼,唐早在他看過來之前,迅速視線下移……在撤回視線前那一瞬間,看到酒滑下去,他的喉結滾了一滾。 真是man爆了!她覺得這一個瞬間,至少能支撐她多堅持一年! 說說笑笑吃完晚飯,薑予以幫忙把餐盤什麼的收下去,唐早看他動作熟練,笑道:“薑哥,你在家也這麼賢惠麼?” “是啊!”薑予以道:“我媳婦兒說,做飯的人不洗碗,這是宇宙守則,我不會做飯,所以就每天洗碗。” 楊曼道:“我在家什麼也不乾哎?”她拿了個桃子啃,把手搭在唐早肩上,一臉驕傲:“我們唐兒嫌棄我洗碗濺一地水,不讓我乾,我又不會做菜,我隻會吃。” 薑予以無語的抹了抹眼鏡上濺上的水:“這對話,有哪兒不對勁吧?” 路霄崢簡直聽不下去,那小混蛋居然還一邊洗碗一邊笑?就這麼高興?他黑著臉站起來,在房間裡兜了個圈子。 剛才進門的時候,楊曼進唐早房間拿毛巾,沒有關門,客廳的光映進去,他一眼就看到唐早的床邊,有個高高瘦瘦的三角書櫃,裡頭有不少書,上頭還有一個相框。 路霄崢走到門口,隨手打開燈,看了一眼,就是一皺眉。 那相框裡居然是唐早和一個男人,男人長的非常英俊,看上去也很年輕。唐早戴著壽星的帽子,他拿著一根什麼棒,兩人都笑的非常開心。 楊曼溜達著出來,一眼看到路霄崢站在那兒,她趕緊湊過去,看了一眼,跟他解釋:“這是她哥!”路霄崢哼了一聲,楊曼向廚房嚷了一句,“唐兒!那是你哥哥,是吧?” 唐早剛洗完碗,一邊走出來,一邊嗯了一聲。路霄崢直接道:“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個哥?” 唐早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其實,我哥哥還挺多的,照片裡那個是我表哥……哦不對,應該叫堂哥吧。” 這個態度也太假了,以為他是傻子啊?路霄崢聽的憋氣,又不能發,楊曼來回看看倆人,笑嘻嘻的咳了兩聲,轉身走了。 一直到了晚上,雨也沒有要停的意思,薑予以跟路霄崢商量著,要不隨便找個熟人,去他們宿舍借住一晚上算了。 “乾嘛那麼麻煩?”楊曼直接道:“你們有兩個人,就算去找眉姐兒,也沒那麼多地方擠吧?不如我跟小唐兒睡,你們倆去我房間睡呐?”薑予以猶豫了一下,楊曼道:“不用管那些八婆,家裡來客人,本來就是湊和擠擠,難道還能趕出去嗎?” 薑予以道:“那行吧。” 於是就這麼定了,唐早住的是大臥室,裡麵本來就有廁所,可以洗瀨,於是兩人直接道了晚安就進去了,路霄崢在陽台上抽了一根煙,也進了臥室。 這大概是十年來,兩人最接近的一次,四舍五入一下,等於住在一起了。 唐早一直沒睡著,可是這跟以前那種睡不著不一樣,這種睡不著,心裡還挺甜的。身邊的楊曼忽然翻了個身,悄悄道:“唐兒~話說,你跟路隊,是怎麼認識的啊?” 楊曼叫人時,這個兒化音,聽著格外的親昵,唐早挺喜歡她這麼叫她的。她遲疑了一下,喃喃的道:“怎麼認識的啊……” 楊曼精神一振:“是不是一見鐘情?” ……與此同時,一牆之隔的另一間臥室裡,薑予以枕著手,慢條斯理的道:“我本來挺相信你的判斷的,但現在我開始懷疑了,因為相信你,就等於懷疑我的學問和十年的經驗……我覺得唐早不是那種人。” 路霄崢沒回答,薑予以道:“來,說兩句。” 而這個時候,在隔壁臥室,唐早的聲音正輕輕響起:“一見鐘情,不存在的。” ……同一時間,路霄崢緩緩的道:“老子對那混蛋玩意兒,是一見鐘情。” 唐早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他那個時候,是同學家長。” ……路霄崢道:“路霄霆這輩子就乾了這麼一件好事兒。” 路弟弟名叫路霄霆,跟唐早是同班同學。 那會兒,路弟弟剛上高一,參加軍訓,不小心把唐早給撞倒了,腿摔傷了。 路爸爸不在家,路霄崢就去醫院給他充當家長,陪禮道歉去了。一推開病房門,他就看到了一個小姑娘,又白,又乖,正彎著一對月牙眼衝醫生笑,右頰還有一個小酒窩,他瞬間就被這小姑娘給甜到了,脫口而出:“哎,你就是那個……小甜棗吧?” 她轉頭,非常驚奇的看著他,特彆大的眼睛眨了眨:“叔叔您好,我叫唐早。” 嗯,他就說是小甜棗麼,真好聽,他就走過去坐下,然後他就看小甜棗兒一個勁兒的偷看他,偷看他,終於忍不住道:“叔叔您可真年輕,看起來還不到四十歲。” 時年二十出頭的路霄崢:“……”我謝謝你了! ……路霄崢笑出聲來:“那小混蛋看我的眼神兒,發光你知道吧,真的發光!她肯定對老子崇拜的不行。” 唐早道:“其實剛認識的時候,我挺怕他的,但後來覺得他人真好,我就一點點傷,當天就出院了,可他老是過來看我。我那時候,真的一點都沒想到,他打的是……是那個主意。” 唐早翻了個身,把臉埋進了枕頭裡:“不說了,睡吧。”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哽咽了。 唐早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其實她並沒有跟楊曼說很多,當年那些回憶,對她來說,實在太珍貴太珍貴了,每次疲憊不堪,萬念俱灰時,都是記憶中那個人陪著她一起度過……她不舍得講給任何人聽。 大概是男神駕到帶來了好運氣,隔天的時候,唐早那個找人的手機號收到了一條短消息,“紅心塑料廠破產管理組,現位於市北區延吉路xx號後院。” 唐早大喜。 一般破產企業都會有幾個留守人員,處理員工的種種後續問題,可是這也架不住中間隔了幾十年,她就是因為找不到管理處,所以才不得不大海撈針,這條消息,簡直就是及時雨。 唐早打過去,幾次都沒有人接,於是發短信,說給錢,人家還不要,唐早隻好鄭重感謝了一番,美滋滋的收起了手機,準備立馬就過去看看。 開心之下,她完全沒察覺,這條消息來的有些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