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破案,效率奇高,周局龍顏大悅,特意跑到辦公室勉勵了大家一番。然後路支隊長也給自己放了個假,沒回他自己住的地方,回大宅看了看他們家老爺子。 雖然老爺子那脾氣,他就算一年不回家,見麵也隻是看他一眼,甚至一眼都懶的看,但是適當的出現一下,證明自己還沒缺胳膊沒少腿,還是必要的。 第二天吃過早飯往回走,等紅燈的時候無意中往前看了一眼,路霄崢就是一皺眉。 他覺得真是邪門兒了,好像自從唐早買了牧馬人,就滿大街都是大紅色的牧馬人了,明明這車之前都沒見有人開!結果綠燈一亮,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不就那傻棗兒麼!這不早不晚的乾嘛去? 眼角餘光忽然滑過一個黑影,路霄崢偏頭時,就見一輛黑色的彆克從身邊開了過去。 路霄崢一眯眼。 他對這種事情,有一種獵手般的敏感,幾乎是立刻想到了之前在長青路上,也是這輛車跟著她,雖然他沒看清車牌號,但這輛車很破,特征明顯,他絕不會認錯車的!這輛車在跟蹤她? 路霄崢現在占著左拐車道,他拐過去之後,立刻找了個方向調頭,很快就追了上去,果然看到那輛黑色彆克一直綴在她後麵,咬的很緊,幾乎不怎麼掩飾。 路霄崢掏出手機給她撥了個電話,一接通,唐早就道:“路隊,有案子嗎?” “沒有,”路霄崢直入正題:“有一輛黑色彆克,車牌號是94367,在你後頭,前天在長青路我就看到了,他一直跟著你的車,開車的是個中年男人,偏瘦,蓄須,穿深灰色t恤。這事你知不知道?” 唐早也是一愣。她放慢車速,從鏡子裡往後看了看,也沒找到那輛車,但是跟蹤這種事,她早已經經曆過很多次了,這是向家小少爺的慣用手法。於是她道:“不用管他。” “什麼叫不管他?”路霄崢擰眉道:“這怎麼回事?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不是,沒得罪人,沒事的。”唐早不知道要說什麼,半天才道:“總之,不用管它,隨便他們跟就是了。”她尷尬的不行,“路隊,還有彆的事嗎?” 路霄崢沉默了一下,直接掛斷了電話。 唐早悄悄鬆了一口氣。也許是因為在濟市被向敏行荼毒了太多次,她完全沒在意後頭的彆克車,也完全沒往彆的地方想,加快車速,很快就找到了那間彼岸咖啡館。 咖啡館在一處街心花園的東北角,花樹掩映,十分清幽,門麵也十分雅致,唐早一推門,就有悠揚的古琴聲飄了出來。 館中的陳設,也跟一般的咖啡館不一樣,設著各種屏風,隔斷,壁上還掛著字畫,分彆是梅、蘭、竹、菊,木製的藤椅和秋千椅錯落分布,看上去更像是一家茶樓。 侍應生迎了出來,穿的衣服有點像簡單的漢服,雙手合在一起鞠躬。唐早禮貌的道:“我想找薛白璧薛女士,之前跟她聯係過了。” 侍應生禮貌的道:“請您稍等。” 她撥了個電話,很快,就有一個女人從樓上緩緩而下,見到她,就微微一笑,伸出手:“你好,我是薛白璧。” 薛白璧穿著黑色的旗袍,還戴著一串珍珠項鏈。她是那種古典美女的長相,彎眉杏眼,五官都非常精致秀氣。算起來也是年過半百的人了,可是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氣質優雅,儀態萬方。 唐早有點被驚豔到,上前自我介紹了一下:“您好薛女士,我叫唐早,昨天在微信上跟您聯係過。” 薛白璧跟她握了一下手,含笑道:“你好,我們上來聊吧。” 等上了樓,唐早又很劉姥姥的驚訝了一把。整個二樓居然都不是營業區,而是隔出來一半,布置成了一個類似書房的格局,半麵牆都是書架,桌案上甚至還有一副未完成的畫,畫的是牡丹。 唐早訝然道:“薛女士,那些畫都是你畫的?” 薛白璧笑了笑:“我喜歡國畫,隻是畫的不好。”她輕輕抬手:“坐吧。” 唐早深呼吸了一下,忽然沒來由的想到了一首歌的歌詞,“白發戴花君莫笑,歲月從不敗美人。若有詩書藏在心,擷來芳華成至真。”她在桌前坐下,薛白璧用咖啡豆煮著咖啡,一邊閒聊似的微笑道:“我這兒不好找吧?” 唐早笑道:“還好,聞著咖啡香就找到了。” 她輕輕笑了笑:“喜歡喝咖啡嗎?” 唐早道:“還好。” 薛白璧道:“我喜歡喝咖啡,也喜歡聞咖啡,比起茶來,咖啡的味道要強烈的多,醇厚又苦澀,有時難以下咽,可是不論跟什麼調在一起,都會有不同的味道……而且每一種味道,都能叫人記住,甚至叫人上癮……” 她動作優雅,笑容溫婉,娓娓道來的樣子,好像對麵是一個多年的老友。 唐早本來還努力想跟上她的節奏,接幾句話,可是看著她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卻忽然有了一種沉默也不會尷尬的感覺,靜靜的聽著。 近看時,能看到她的眼角也有了幾絲歲月的痕跡,卻絲毫無損她的美,這種古典美人的長相,似乎總是帶著幾分說不出來的輕愁,可是她眼睛明亮,動作大氣,又把這種氣質給衝淡了。 其實這個地方,充滿了違和感,完全複古的雅致陳設,卻賣著西式的咖啡,包括這個正煮著咖啡的旗袍美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這種從容的態度,好像中和了所有的不協調。 不知道什麼時候,唐早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好像暫時卸下了身上所有的擔子,忘記了自己是誰,就這麼沐浴在陽光下,靜靜的品嘗她遞過來的咖啡,甜的,苦的,奶香味,焦香味,每一種味道滑入口中,都是一種享受。 薛白璧正在緩緩的道:“你覺得秦聞之,是一個怎樣的人?” 唐早忘了這個話題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她本能的答道:“他?他是個很好的人。他學識淵博,談吐優雅,他完全不像個生意人,他給人的感覺,就像一位老師,特彆耐心,特彆溫和,從來不會發脾氣。” 薛白璧微笑道:“他對你很好是嗎?” 她點頭,“是的,他對我很好。” 薛白璧道:“你想知道當年的事情,就是因為他嗎?” 唐早點了點頭,垂下了眼。薛白璧歎了口氣,慢慢的給她的杯子裡,放進一勺糖:“要查這麼久之前的事情,太難了,一定很辛苦吧?” 她眼神的落點,恰好看著那勺糖,慢慢融入水中,也不知是為什麼,也許是被她這個動作勾起了心酸,唐早居然眼眶一熱,急彆開了臉。 薛白璧溫溫和和的道:“你說秦聞之曾經提起過高中時期,他說了什麼?讓你對那時的事情,這麼在意?” 唐早語塞。 她本來可以祭出之前的說詞,隨便扯幾句,可是,對著眼前這個溫柔優雅的女子,她有些……不想說謊,她遲疑了一刻,薛白璧輕聲岔開話題:“要不要再試試巧克力味道的?” 一提到巧克力,唐早心頭一跳,她搖了一下手,艱難的道:“其實,秦聞之沒有說什麼。是我自己想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