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聽見死神的聲音(16)(1 / 2)

他在舔她。

以濕熱滑膩的舌尖,猶如膜拜藝術品一般,他沿著唇線一點一點細細地舔,姿態專注而虔誠。

薑意眠始料不及。

待反應過來,她咬了他。

咬的力道很大,血的氣息在唇齒間漫開,對方無動於衷。

依然含著血一下、一下放肆的舔舐,近似癡迷。

不知道是否藥物仍在發揮作用,還是這種接觸遠在忍受範圍之外,薑意眠發現自己的思維過分渙散。

黑暗裡一切都在放大。

安靜,乏力,皮膚表層下的血液在緩緩流淌,空氣卻沉悶流不動。

他的右手沒有繭。

她感覺到,他的左手悄然覆在後頸,大拇指放在她的喉嚨處,有一下沒一下地按壓。

一層厚厚的繭。

灼熱的呼吸繾綣交纏,薑意眠頭疼欲裂,有些麻木地想:她被一個遊戲人物親了。

不對。

更確切的說,她正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一具新鮮的屍體麵前,被一個渾身是血的副本殺人犯愛不釋手地舔吻著。

這感覺。

既色//情,又變//態,又詭譎。

幾欲作嘔。

“我知道你是誰。”

她幾乎沒有表情,沒有情緒,被□□嫣紅的唇下,兩排細白的牙齒輕輕一碰,咬出一個名字:“季白。”

到此為止吧。

薑意眠在心裡回答:「係列殺人案的真凶姓名,是季白。」

然而——

【回答錯誤。】

【回答係統已關閉,將於五天後候重新開啟,請在下個單位時間重新做答。】

不帶一絲情感的機械音劃過耳稍。

被困在副本的玩家豁然抬眼,一片濃密的睫毛,如蝶翼般輕顫。

*

深夜,狗吠。

一陣尖銳疼痛生生扯回迷失的意誌。

是殺人犯用針紮她。

可能又在注射一種不知效果的藥物,冰涼的液體被緩緩推入體內,混進血液裡,有種迷幻的冷感,仿佛被蜥蜴擁抱。

饑餓,寒冷,缺水。

薑同學這具身體的生命特征正在減弱,心跳,一下比一下跳的無力。

而造成這一切的他,以指腹撥弄著她腫脹的唇,忽而俯身,又摁著頸側狠狠咬下去。

咬完再舔。

舔了又咬。

他對所有裸//露在外的肌

膚都是這樣,除了舔,就是咬。

反反複複,樂此不疲。

仿佛妄想在自己的所有物身上留下永久痕跡,卻又假惺惺地,憐愛他的物品會因此而受傷,疼痛,變得不再完美。

確實病態。

難怪不再滿足於簡單的殺人分屍。

好在殺人犯即將離開。

遠處咣當咣當的碰撞聲,似乎是暗號,響得越來越大,越來越頻繁。

殺人犯置之不理。

距離人體分解、重組的藝術過去有一陣子,那微薄的快感隨著時間而消失,他漫不經心地垂下眼皮,逐漸感到無趣。

恰恰在這個節骨眼上,薑意眠開口:“我知道你是誰。”

被綁架的時間可能比預計的要長,她前所有為的虛弱。

一句話說完,需要稍作休息,才能平穩地說出下一句。

“下次再來找我,我能抓住你。”

她對他說:“一定。”

他沒有說話。

唇角淺淺翹起來,他喂她一口水。

她很愛挑釁他,再次咬他,咬得他鮮血淋漓。多好玩。

微笑的弧度變大,變大,快要忍不住了,他低下頭,沒有聲音地大笑著,肩膀劇烈抖動。

再見。

他望著她,又一次輕柔撫摸她的臉,給她凍僵了的腳套上一雙過大的鞋,心滿意足地離開。

噠,噠,噠。

腳步聲遠去,迎來沉寂。

一段長達數十分鐘,仿佛全世界都死去的沉寂之後,薑意眠頂著一顆混沌的大腦,捕捉到兩個人的交談。

“怎麼又他娘的是這個小兔崽子!”

是樹林中聽過的聲音,滿腔火氣:“讓你落老子手裡,死娘//們,有本事再拿槍懟我試試?”

“少說廢話,看她到底暈了沒。”

他的同伴行事比他謹慎。

“肯定暈了,這一管子下去,神仙都得暈。你要不信,我抽個巴掌給你瞧瞧,有沒有反應,一看就知道。”

男人抬手一陣風。

不想同伴反給他一拳:“說了這丫頭不能動,傻逼!趕緊把東西收了,彆乾不該乾的!”

“操!”男人壓抑怒火:“付錢的才是老板,老子接活兒的時候可沒聽過這套!”

同伴更怒:“什麼老子不老子,老子想宰人,兒子不讓,折騰來折騰去還不是兒子贏了老子。你要不信

,隨便下手,你看這父子倆誰放過你!”

……

接下去的內容就聽不清了。

強撐的意誌再次麵臨潰散,在徹底昏厥之前,薑意眠猶在想:

原來根本不是什麼犯罪集團,壓根不存在完美犯罪。

所謂的虎鯨作案模式,有人負責抓捕,有人負責善後,又或是製造假線索迷惑警方。

分工合理,不留痕跡。一切隻不過是金錢利益下的一場完美合作,而已。

*

“2003年1月22日清晨,失蹤34小時整的薑某某,即民間英雄薑愛國的獨女,於浪漫港外一家廢棄鋼鐵場中被找到。

“據報案人員描述,當時薑某某滿身血跡,臉色蒼白,唇部乾裂,四肢被攙扶成繭狀,大約就躺在那個位置的水泥地上。

“值得一提的是,她腳上穿著一雙男款鞋,正是薑愛國案裡發現的同款名牌運動鞋。

“另外,在她身側不及兩米處,同日被報失蹤的女孩,一位浪漫港高級中學高三(12)班的學生,即薑意眠的同班同學,陳文文已確認死亡,屍體遭到殘忍切割,以常人難以理解的形式排成一個怪異的圖案。

“相信不少觀眾朋友聽到這裡,一定想起近日沸沸揚揚的藝術拚接係列殺人案。是的,沒錯,通過現場情況、作案特點,我們可以斷定,這就是代號為虎鯨的係列第五案!

“又一位無辜的花季少女繼薑愛國之後慘死在連環殺人犯的手中!據統計,這已經是第六位連環案受害人,那麼繼她之後,是否還會有第七位、第八位?

“為什麼虎鯨會留下他的鞋,為什麼同樣被綁架,一個女孩能夠幸運存活,另一個女孩卻再也無法歸來?

“虎鯨到底是誰,他以什麼標準決定受害者,在整整六條生命,整整七個月時間逝去的背後,浪漫港公安局究竟對這個係列的案子掌握多少?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未解之謎,有待——”

咻地一聲,浪漫港當地晨間新聞被關閉。取而代之蔣深一句:“彆看了。”

老五哼哼:“這破節目,不知道哪來的消息,天天在局子外頭盯著,連我們專案組的車都敢跟,要不是你五哥我技術高超,一記神龍擺尾把他們甩開,指不定現在都給追醫院來了。”

“——意眠失

蹤,運動鞋,陳文文,這些都是對外保密的重要案情。”

老四道:“我找人問過,他們說是陳文文一家子鬨得太厲害,沒辦法,隻能稍微跟她們透露一點案情,保證會抓到凶手。沒想到他們會跟新聞媒體搭上線,不但泄露所有信息,還編造了一些流言……”

說到這兒,被蔣深眼尾一掃,他自覺閉嘴。

“什麼流言?”

薑意眠十分敏銳:“和我有關?”

“沒有。”

蔣深否得毫不猶豫,剩下組員,轉移話題的轉移話題,讓休息的讓休息,沒有一個人肯正麵回答她。

這反應,反而說明他們有所隱瞞。

實際上,不光專案組最近表現反常,還有兩件事同樣值得注意。

第一,從被綁架到獲救,薑意眠入院至今共計2時,其中昏迷10小時,清醒時間1時,傅斯行沒有露過麵。

第二,受藥物殘留影響,昨晚她睡不安穩,淩晨醒來,隻有一個護士來更換點滴——

“你好。”

她方出聲,想要杯水。

對方驚得摔掉藥瓶。

“你、你什麼時候醒的?”

她字裡行間透出不自覺的畏懼,該怎如何描述呢。

薑意眠一下想起陳文文麵對殺人犯的態度,不過如此。

為什麼?

按捺住疑惑,她不動聲色:“剛醒,可以給我一杯水嗎?”

“哦、哦,病房裡沒水了,我去飲水機那邊倒。”護士的腳步慌亂無序,猶如見鬼一般匆匆逃離。

隔著老遠,薑意眠依稀聽到她小聲跟彆人說到:“突然就醒了,嚇死我了,你說她是不是真的……,哎,這大半夜來這麼一遭,我滲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