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就是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否則怎麼可能讓走狗叛主,令效率至上者一意孤行耗費上這麼多時間與精力?
大家一致這麼認為。
而坐在他們之中的薑意眠,安安靜靜咬著水煮蛋,一臉無害。
“為什麼找反動派要來監獄?”
她問。
犯人們脫口而出:“反動派頭目就在第三層監獄。”
“第三層?”
“你可能還不知道。”
獨眼指向一個方向:“從這邊也能看到吧?那是積分榜。總積分前三的犯人隨時可以去到上層監獄,那裡有更柔軟的床、更高級的營養液,甚至可以申請使用光腦。尤其第三層監獄,第三層的積分前三,還可以隨時申請作為士兵訓練營的陪訓員,離開監獄。”
“不過對應的,積分墊底往往會被送去科研院,用來做人體實驗。”
“對了!”阿萊一拍腦袋:“很快就該往科研院所送小白鼠了,眠眠還沒有積分,這兩天我們得一起幫她做零件換積分才行。”
1000個零件換取一個積分。
p97曾經對薑意眠說過,保持排名在兩百名以上才能保住完全的安全。定睛一看——
她目前的積分:0
目前排名:倒數第一
比第兩百名差了50分,也就是整整,五萬個零件。
他們幫她做零件,他們自己的積分怎麼辦?
她問出這個問題,犯人們顧左右而言他,隻說
他們自己有辦法解決,不需要擔心。
唯獨看似遊離在話題之外的刀疤,這時眼眸一抬,丟出簡潔有力的四個字:
“我們殺人。”
*
獲得積分有兩種方式。
一是組裝零件,低效率低回報。
二是殺人,一個人十個積分,簡單明了,足以抵去前者數十天的工作量。
在今天之前,薑意眠一直以為監獄裡所有犯人白天都在廣場上活動。
他們頻繁地吵架、打架,發生暴力衝突,可赤手空拳地,並沒有真正發生過死亡事件。
然而早飯之後,她跟著他們繞到食堂後麵,才知道那裡還有兩個不大的鐵皮倉庫,一個放著刀棍斧棒之類的原始兵器,還一個鎖著不下三十個、麵黃肌瘦的人。
“小部分是議會的走狗,還有一些目的不純、手段卑鄙的貨色,一般就放在這,到時候送去科研院。”
“隻有特殊情況,我們才會真正動手。”
阿萊用詞委婉地解釋著,被刀疤隨意地推開。
刀疤臉上一道刻骨的疤,手裡勾著一柄鋒利的刀,大而粗糲的手掌自然下垂,仿佛刀就長在他身上,是他多出來的一根指。
他殺人也快。
走上前去,拎起一個,刀起刀落,受害者大張著嘴,連一個字都還沒喊出來,就斷了氣。
倉庫裡光線黯淡,逼仄,空氣仿佛凍結住,薑意眠一連看著他殺了七個人。
紅色的積分榜裡,起初隻有他一個人的排名在動,從第四上升到第一。
接下來,其他被他點到的人,因為積分不夠多、不夠安全,也挑了一兩個人,動手。
“我錯了,我不是議會的人,我真不是啊啊啊——”
“放過我吧,我們都是被議會利用的人,我們都是被放棄的人,為什麼——”
“刀疤你給我記住!你隻是一個叛徒,一個可恥的懦弱的叛徒!你背叛了你的信仰,背叛議會,背叛了所有死去的戰士,你這個——”
哭訴的,求饒的,憤怒的。
淡然的,冷漠的,戲謔的。
殺人者與被殺者形成鮮明的對比。
視線劃過一張張臉,薑意眠辨認出,這裡頭不乏在食堂送過她禮物、在洗漱間見了她拔腿就跑、又在夜裡偷偷摸摸關心讚美她的犯人。
送
禮物但是也殺人。
關心小動物但是也殺人。
似乎並不矛盾。
輪不到她來評價。
薑意眠正要收回眼神,冷不丁地,對上刀疤的眼。
他生來一雙獵食者的眼睛,眼角尖銳上揚,掛著血珠,就一滴。
要落不落在那兒,更為他添上一抹殘忍厲色。
“過來。”
他給她一把刀。
又拖拽過來一個渾身顫抖等死的人。
旋即一手壓著她的腦袋,不斷往下壓,壓得很低,以至於讓她能夠清清楚楚地直視對方那張因驚恐而驟擰在一起的五官、每一塊緊繃的肌肉,與豎起的寒毛。
刀疤垂下眼,一身血腥味猛烈地襲來,仿佛溫柔地抱著她,又像刻意逼迫她。
“殺了他,我就帶你去第三層。”
他這樣說。
作者有話要說:刀疤,一個謎一樣的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