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深海(10)(1 / 2)

薑意眠當然沒有靠近他。

更不可能握他的手。

對她而言,無論經曆多少個副本,認識多少人。真要問起心目中的危險排序,季子白必排第一。

原因無他。

季子白對男女老少皆能下手,說明他沒有底線;

不但殺人,而且著多次分屍的行徑,足以證明他對他人生命的蔑視,對殺戮的享受,已經無可救藥。

況且相比霍不應的特殊時代背景、陸堯的機械改造前提、以及戚餘臣被逼絕望才誤殺陳談。

季子白更像自發的、樂在其中地作惡。

像他這種人,僅僅出於無趣,就能把殺人當做一種打發時間的遊戲。身在法製時代都不尊重同類的性命,如今又怎麼可能發自內心地保護自然呢?

她對此抱有懷疑,本能地起戒備。

而娜娜不清楚前因後果,光看季子白的長相,拿定一個主意:“該死的人類,害我到手的俘虜都沒有掉!那就讓他自己來當我的俘虜好了!”

說著,她便要遊向礁石。

薑意眠伸手阻攔。同時,她們身後響起一道渾厚的男聲:“娜娜,你又在胡鬨什麼?還不跟我回去?”

!!

活像老鼠見貓,娜娜一個激靈躲到她身旁。回頭瞧見那條淺灰色的雄性人魚,愁眉苦臉道:“麻煩,大麻煩,父親怎麼來了?我最怕他了!!不是說好成年就不需要他管嗎?怎麼還找到這裡來啊!”

原來是娜娜的父親。

薑意眠與來人(魚)對上視線。對方語氣不變:“你也跟我走。族長受傷了,正在到處找你。”

她眉心一跳:“嚴重嗎?”

人魚神色鎮定:“活著。”

“……”

聽起來相當不妙,有種危在旦夕的感覺。

一個是因為她才被海怪記仇的陸堯,一個是突然而是的危險人物。去留之間,薑意眠回頭看了一眼。

浪潮拍打著沿岸。嶙峋的礁石邊,季子白始終維持著伸手的姿勢沒有變,表情卻漸漸褪空。

說不上高興不高興,隻是一雙漆黑的眼裡裹挾著濃烈的新鮮感、病態的占有欲、侵犯欲,或者還有一些其他東西。猶如無底漩渦,正深深凝視著她。

其他人類則一臉‘震驚!居然還有男人魚!’、‘驚!繼兩條小人魚之後,我竟在同一天有幸又看到一條大人魚!’的表情,激動得交頭接耳,眼冒金光。

“走吧。”她做下決定。

由娜娜的父親帶路,她們撲通一聲紮進水裡,越過濃稠的白霧,回歸種族的領地。

這時,水下的冰柱已然消解,暗流與閃電皆數退去。一輪金黃色的太陽掛在高空,光線照射進蔚藍的水麵。動物們們悄悄從斑斕的珊瑚堆裡探出腦袋,沒有察覺危險,鬆了一口氣,旋即大搖大擺地遊出來,

海怪不複存在。

海水變得加倍清澈、溫暖。

巨大的鯨魚翻過水麵,發出古老而悠長的低吟。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驗證:海變結束了,寒冬也到此為止。

春天來了。

*

“這次海變一共損失二十七條雄性人魚,十八條雌性人魚。多虧族長及時帶領族群展開反擊,事情沒有嚴重到八百年前瀕臨滅族的程度。”

回去的路上,娜娜的父親表示,陸堯付出最大努力驅逐海怪,可謂儘到族長的責任,理應受到尊重。

加之她們對娜娜出手相助,作為報答,他將在陸堯重傷恢複期間,負責提供他們日常所需的食物。此外還會組織其他人魚輪流駐守附近,以免其他具有威脅的大型動物趁虛而入,對人魚一族展開報複。

話說到這個份上,陸堯受傷也有自己的一份原因。薑意眠問:“陸堯傷得很重?我需要做些什麼嗎?”

對方不答反問:“你應該知道,族長體內流淌著一半的海怪血液?那麼你自己小心,遇到無法處理的情況可以找我。”

薑意眠點頭答應,一時之間並沒有理解,‘陸堯是海怪混血’與‘她要小心’之間究竟存在什麼樣的邏輯關係。難不成陸堯受傷之後性情大變?變成海怪?

應該不至於。

這樣想著,進入洞穴,抬眼看到麵色蒼白、渾身是傷的陸堯,正雙眼緊閉地躺在貝殼裡。

魚尾無力地垂掛在殼外,鱗片不知為何向外翻,如刀刃一般直立,露出底下淡青色、又混著常規肉粉的皮膚,像一塊調色失敗的顏料盤,或者炸毛的貓。

看起來確實很糟糕。

她還想走近看看,猝不及防,陸堯的觸須仿佛受到驚擾的凶獸,‘嗖’一聲竄到麵前。

灰黑色的吸盤大大張開,覆蓋著黏膩的分泌物。內裡兩排尖銳密集的勾針幾乎貼在她的臉上,隻需一點點力,就能將她的肉皮撕爛。

“哈、哈、”

觸須們發出古怪的、類似喘息的聲響。

它們因陸堯的負傷而處於暴怒狀態,本能地防備著外界,要對任何入侵者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