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恩禮敢保證,高國慶要是知道自己費儘心機想要擠掉的競爭對手竟從頭到尾跟他不是一個擂台的,隻怕會氣哭出來。
她想想就覺得好笑。
殊不知,高國慶兩口子眼下正為口糧的事大打出手。
說是大打出手,其實就是鄭豔麗挨打。
她男人馬上就要當團長了,鄭豔麗現下可不敢再還手,萬一把大英雄的臉撓出溝壑來,回頭上領獎台了不好看。
所以她就硬生生挨了高國慶一巴掌,半邊臉頰腫得像個豬頭,眼角都青了。
至於為啥,還是那點煙酒鬨的。
“你知道我現在是啥身份不?你居然敢給我找到那種地方去,你知不知道要是被人看到會毀了我!我他娘的咋就娶了你這麼個敗家蠢貨!”其實高國慶還有半句話沒說。
五十塊錢這麼些特供票,你就給我換回來十五塊錢?”
但他不想讓鄭豔麗知道他高尚的思想覺悟跟這種低俗的東西掛上鉤。
他頤指氣使的坐在病床上,像個了不得的皇帝,頭上包紮著的繃帶,儼然成了最無恥的皇冠。
鄭豔麗戰戰兢兢的捂著半邊臉從地上爬起來,委屈得不行,“家裡已經斷頓好幾天了,打從你去抗洪後我跟娃兒們全靠吃的野菜,英雄被姓宋那娘們兒毒進了醫院拿錢還是大夥兒給湊的,何玉珍同誌那兒還借了五角沒還……”
“啥玩意兒?”高國慶氣得七竅冒煙,反手又是一巴掌,“你還好意思去找何玉珍借錢?我這張臉算是讓你給丟儘了!”
“我這不是沒辦法……”
“沒辦法,每個月二十七塊五的補貼呢,還有二十七斤口糧,都吃到狗肚子裡去了!”
“高國慶你說啥呢!我不能讓我爹娘餓肚子啊!你每個月寄那麼多錢回家,我有說過啥沒有,這二十七塊錢是我自己的,我……”
高國慶掀起被子,一腳朝她肚子上踢過去,下床就是一通拳打腳踢,“讓你跟我頂嘴!讓你跟我頂嘴!你知不知道蕭和平他媳婦都穿上白大褂了,馬上還要接受先進事跡的表彰,你倒好,成天就知道給我丟人……”
門外來打點滴的小護士聽到裡頭的動靜,竟嚇得沒膽子進去,還是稍微年長點的護士把她拉開,“人兩口子的事兒,咱犯不著沒事找事。”
小護士一聽,覺得有道理,便端著醫用托盤走了。
高國慶打舒坦了,出了一身汗,倒覺得頭上的傷都好了許多,這才踹死狗一樣在鄭豔麗身上踹了一腳,“下個月你要是再敢偷著補貼你娘家,看我咋收拾你!”
馬上就要升職,往後應酬送禮的地方還有的是,師長不要不代表彆人不要,他得多備點錢。
至於他的嶽家,一幫窮泥腿子,啥忙也幫不上,不要也罷,白養了他們家這麼些年已經夠客氣的了,反正他的好名聲已經傳出來,以後寄不寄錢回去又有誰知道。
高國慶借著這個機會下規定,往後家裡的收入都歸他管,每個月他會給鄭豔麗二十七斤糧票,十塊錢。
現下供應的基本是粗糧,一毛左右一斤,幾塊錢足夠,剩下的還能買些零零碎碎。
他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哪怕副食品商店裡東西再便宜,十塊錢也絕對供應不了鄭豔麗和仨孩子的日常開支,更何況二十七斤糧四口人也不夠吃。
可是眼下在高國慶眼裡,哪兒還有他們娘兒四個的存在。
不然他每個月寄回家不是還有一百五十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