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傻子也不知道吃好了沒,喝酒了沒,有沒有想她……
嚴朝宗見她走神,非常細心的主動提起,“時候不早了,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啊?”宋恩禮不好意思的笑笑,“部隊的軍官宿舍樓。”
嚴朝宗把她送到距離宿舍樓百十來米的地方,看著她進去的才走。
估計那幫子男人都還沒回來,樓裡挺安靜,隻有偶爾的吵鬨聲也不知道從誰家傳出。
宋恩禮上樓,高大妮罵罵咧咧的開門出來,“還要不要臉了,我弟我妹都送回老家去了,你們倒好意思把你們的娃送我們家來!滾滾滾,彆以為賴著就能當上城裡人了!”
“你個死丫頭片子你咋說話的,啥你們家我們家的,咱老高家可還沒分家嘞,要不是你叔把這工作指標讓給你爹,你以為你能當城裡人?”屋裡突然氣勢洶洶衝出來一農村婦女,差點沒把宋恩禮給撞到。
那婦女非但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反而惡狠狠瞪了她一眼,“走路不看道,眼瞎呢這是!”
她回過頭,一把揪住高大妮的頭發繼續罵,“你娘現在帶著你弟你妹回去,每天四張嘴等著吃,我讓你幫著帶倆算是便宜你了!再敢給我甩臉子看我今天不撕爛你的嘴!”
高大妮哪裡是這悍婦的對手,被揪得直哭。
到底隻是個十七歲的姑娘,親娘又不在身邊,軍嫂們聽得有些於心不忍,還是好心開門出來幫著勸。
“這種事乾啥不去把高國慶叫來處理。”剛吃過豐盛晚餐的宋恩禮好心情的沒同那婦女計較,隻看著一個勁搖頭。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陳大梅也做出一臉嫌棄的表情,“也不知道老高上哪兒去了,小江去找了到現在還沒回來,不過就算老高來了也沒用,該帶的娃還是得帶,誰讓指標他上了呢,要是不幫襯著,怕是脊梁骨叫人戳爛。”
“那老高這回虧大發了。”宋恩禮笑笑,回屋拿了熱水瓶下樓燒開水。
高國慶好不容易把這幾個惹事精弄回去,以為能過幾天太平日子,卻不想又換倆回來,而且明顯來者更難纏,真不知該替他哭還是該替他笑。
待蕭和平他們一幫子去師長那兒喝酒的人回來,高國慶還沒回,他們家倒是安靜了,因為都吵累了,橫七豎八睡了一屋,那鼾聲簡直驚天動地。
宋恩禮跟小孫兩人合力把酒氣熏天的蕭和平弄回屋,丟到床上。
“你回去拿鋪蓋過來晚上留這兒看著吧,我馬上得去招待所了,這又瘸又醉的,萬一上個廁所喝個水啥的摔著麻煩。”她叫住正欲離開的小孫,小孫“唉”了聲,敬了個禮出去。
蕭和平眯著眼睛仰在單人床上不願意動彈,受傷的右腿高高架在椅子上,看得出來他很不舒服,眉頭擰巴到一處。
宋恩禮給他脫鞋,順便掃了眼他腕上的手表,已經九點出頭,“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還喝這麼多,你是不是傻?”
蕭和平聽到她的聲音就高興,傻兮兮的笑,“師長特意讓練的酒量回頭好當新郎。”
俊臉讓酒熨得通紅,估計都不知道自己說了啥。
“當新郎當新郎,誰嫁給你,你自己一個人當新郎去吧。”宋恩禮嗔笑著揪了把他的耳朵,用剛才燒好的熱水兌了一桶溫水過來,放在床邊的矮凳子上,“起來自己擦擦,我去外麵等你。”
蕭和平驀地伸手,把她手腕握住,“媳婦幫我擦。”
“彆鬨,被人看到又該說閒話了,”
“紅旗。”
“嗬,你還跟我撒上嬌了,前幾天說話不是還挺橫的?”宋恩禮捋下他的手,卻被他順勢給拉近抱住,“不能夠,媳婦最大。”
他的手往上摸去,握住她一隻柔軟,“媳婦就是大。”
“不要臉。”宋恩禮嘴裡罵他,可卻舍不得真把他推開,擰了濕毛巾來給他擦過臉和身子,又把他完好的左腳摁在腳盆裡泡,想起剛才的事不免感慨,“說真的,我真慶幸你這工作不是指標來的。”
實話,要是蕭和平這工作也是指標,以周娟的個性估計也能把她那仨娃送省城來叫她帶,到時候吵吵鬨鬨的,那可真是要了老命。
蕭和平挺得意的把眉一挑,“你男人能耐著呢。”
“是是是,你能耐,你都瘸這樣了可不就能耐嘛,你看我就沒你能耐,所以我就瘸不了。”她用乾毛巾給他擦了腳,把他掰到床上躺端正,又泡了半茶缸蜂蜜水給他灌下。
待小孫抱著被子回來喊報告,蕭和平早已經躺床上幸福的睡過去。
宋恩禮把蕭和平交代給他,自己帶著介紹信和洗漱用品去了部隊招待所。
值夜班的還是上回那大媽,人還記得她呢,也沒多加盤問,隨便看了眼介紹信就給登記住宿了。
宋恩禮上樓便把阿嗚放出來,叫它去一趟老窯廠找奎爺。
按說這都過去小半月了,奎爺那兒咋著也該有點動靜,不可能啥古董也沒收到。
奎爺的確是幫她弄到不老少好東西,隻可惜這段時間因為江源頭那公家倉庫的事整個江源縣戒嚴,他連電報都不敢發,就怕被人逮著。
所以很快,奎爺就讓阿嗚捎了封信回來:明晚老窯廠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