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於是待宋恩禮再從火車上下來,一眼就看到車站門口準備騎著自行車離開的嚴朝宗。
“大叔!”她扛著小包袱跑過去,拉住他的自行車後座。
嚴朝宗回頭,終於見到朝思暮想的姑娘,臉上喜色藏不住。
他停下自行車,“你這又是打哪兒冒出來。”
“打從家裡來,往滬市去。”
“你去滬市?”
“對啊。”宋恩禮掏出車票給他看,“剛下車順便就買了,晚上才發車,還有得等。”
嚴朝宗也掏出車票,兩人相視一笑。
“原來你也去滬市,我說你咋一個人跑火車站來呢,你出差嗎?”
“算是。”嚴朝宗拍拍後座,“要不要上我家吃晚飯?等會兒我們可以一起出發。”
宋恩禮馬上跳上去,嚴朝宗載著她,跟上次一樣慢慢吞吞的騎,內心滿是歡愉。
這神出鬼沒的姑娘,就像歐洲神話故事裡的愛麗兒精靈一樣突然闖入他生命中,從來沒有定數,偏偏他就喜歡死了這樣的感覺,好像抓不住,於是他更想抓住。
“大叔你去滬市幾天?”
“還不一定,不過如果你有事的話可以到國際飯店找我,說不定我們能一起回來。”
滬市國際飯店被稱為“遠東第一高樓”,宋恩禮以前也住過,在這個年代算是奢侈中的奢侈。
她不免暗自感歎出公差的大領導就是待遇好,不像她這平頭老百姓,想坐個臥鋪都得走後門。
“大叔你能幫我走個後門嗎?”
“可以。”
“你都不需要問一下嗎?”
嚴朝宗笑道:“你都說過巴結我了,我能不幫襯著你?”
宋恩禮想起自己那次故意搭訕想跟他做朋友的事,不好意思的笑笑,又掏出那張火車票,遞到前麵去,嚴朝宗低頭看了眼,接過去塞自己上衣口袋裡,“知道了。”
嚴朝宗家的小院比宋恩禮上次來的時候更彆致了一些。
他按照她說的在陽台上弄了個木躺椅,鮮花不能種便養了許多綠植,地上鋪著看似散亂隨意不會讓人挑刺卻又十分詩意的鵝卵石,進門一片盎然生機,還有專門給她收拾的房間,大致擺設跟他房間差不多,但床單被套的顏色要稍淺一些,更有活力一些,書架上還擺了許多這個年代知識女性愛看的在允許範圍內的書。
“你還真收拾了。”宋恩禮歡喜的仰在躺椅上,眯著眼睛正麵就是陽光,愜意得不得了。
“反正空著也是空著,你吃午飯了沒?”
“還沒,我想吃你做的麵條。”
“那行,你先眯會兒我這就去給你做。”嚴朝宗從屋裡抱了條小毯子出來,俯身給她蓋的時候無意中瞥見她領子下一抹淺淺的紅痕,眸色微微一暗。
“紅旗你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他意味深長道。
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他,這姑娘跟那軍人肯定有過親密接觸,隻是不知進行到哪一步,一想到那個夢,他這心口就堵得慌。
宋恩禮一頭霧水,“好。”
吃過不算午飯的午飯,宋恩禮躺在陽台上愜意的睡了個午覺,嚴朝宗就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看書,寸步不離的守著,時不時也偷偷看她。
看她微微顫抖的長睫毛,微微輕啟的唇瓣,帶著些許嬌憨。
她的身上總帶著一種淡淡的香氣,嚴朝宗說不出來這是種什麼香,但肯定不是路上那些姑娘自以為是的肥皂或者雪花膏,或許是哪種法國香水吧。
他想。
許多年後到了法國,嚴朝宗遍尋所有製香大師的香坊,也再尋不到這一模一樣的味道。
差不多六點的時候,他把宋恩禮叫醒,兩人一塊兒吃了點晚飯便出發去火車站。
臥鋪車廂是單間,分上下層一共四個鋪位,這點倒是跟幾十年後差不多,不過從折疊得棱角分明的鋪蓋以及生硬的裝修還是能看出這個時代的鮮明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