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嚴朝宗朝他們點點頭,並沒有單獨針對誰,和氣的對幾個保衛交代道:“這是我家人。”
“是,嚴書記!”保衛們站得筆直。
待兩人走遠,其中最年輕的那名保衛才露出一臉狎猥的笑,“老牛吃嫩草呢這是,嚴書記吃得消嘛!”
“彆胡說八道,飯碗還想不想要了?”另一名年長些的保衛低聲吼他,幾人將聊天地點從門外轉移到門內。
一路上,跟年輕保衛有著相同想法的人,不計其數。
宋恩禮還是第一次到嚴朝宗的辦公室,跟外麵的建築相比,辦公室裡的布置就比較有年代特色了,造型簡單樸素的辦公桌椅和檔案櫃,以及一套黑色古板的四方真皮沙發,屋子裡原有係列軟裝全都被拆除,雖然事後改造得不錯,但或多或少還是留下痕跡。
“電話在辦公桌上,你知道對方號碼嗎?”嚴朝宗給她泡了一杯綠茶,宋恩禮接過搪瓷茶缸捧著暖手,“下回我也給你捎點茶葉嘗嘗。”
“好。”
“我就想往肉聯廠打,大叔你知道肉聯廠的廠委電話是啥嗎?”昨天她想瞟一眼郵電局那本厚厚的電話簿來著,隻是人工作人員沒讓。
“我幫你找找。”嚴朝宗從抽屜裡拿出一本同樣的電話簿,給她翻到肉聯廠廠委。
這次楊超英總算在廠裡,而且剛離開廠委不久,所以苗大姐一追出去就把人叫回來了。
電話裡不方便,宋恩禮也沒跟她多說啥,問她是否看到今天報紙上的尋人啟事。
肉聯廠食堂門口的公布欄裡每天都會貼上當天的報紙,過往的工人都能看到,不過楊超英很少去留意這個,但她現在跟小林處對象,每天郵遞員送報紙來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保衛室裡的保衛,小林見尋人啟事上找的楊超英也來自江源縣鋼鐵廠跟她一個地方,便當新鮮事兒跟她說了,末了還來了那麼一句,“咋就有這麼不孝順的姑娘,親媽病了都不回家,不像話!”
所以楊超英在回答“有”的時候,惶恐得要命,捂著話筒生怕她的秘密漏出來。
“我想請假回家看看。”
“萬一李利民在火車站堵你呢?”
“那我坐汽車。”
“你先彆急,過幾天我回去上你家打聽打聽,我總覺得這事有蹊蹺,還是穩妥點好。”
楊超英其實也害怕,便道:“那紅旗姐我還是不回去了,你替我打聽吧,我就怕回去了再也出不來。”
“嗯。”
掛了電話,楊超英仍覺得不踏實,反正已經在用電話,便拜托苗大姐讓她再打一電話,撥給鋼鐵廠廠委。
她不敢用真名,隻說自己是楊家親戚,問楊家老兩口的情況,廠委的人告訴她老兩口挺好,順便又在電話裡把楊家那個離家出走的傷風敗俗的不孝女給批鬥了一頓。
雖然配合彆人罵自己是件挺難受的事兒,可好歹知道父母安然無恙,楊超英這心裡總算也放心下來。
這麼一來,她幾乎百分百肯定這尋人啟事就是李利民搞的鬼,對他最後的那點愧疚也丟得乾乾淨淨。
楊超英並不知道,當天中午鋼鐵廠廠委的人在食堂碰到她父親,順便就把有親戚打電話來問候的事兒跟他說了,到底是親生父親,幾番細問便知那是自己閨女打的電話,立馬上郵電局托關係查了剛才那通來點的地址,回家給遠在省城某招待所的李利民拍了加急電報。
而宋恩禮這邊,才剛從省食品公司回到軍官宿舍。
嚴朝宗想留她吃午飯,但她想回去陪蕭和平吃午飯,便沒久留,嚴朝宗親自騎自行車送的她,那句“下一次見麵是什麼時候”到了也沒能問出口。
加急電報,從縣城到省城,一天都用不著,中午發的,第二天早上電報單已經到李利民手上。
上頭就仨字:肉聯廠。
李利民捏了電報單,麵目猙獰。
他拿上行李退了招待所的房間,直接去了肉聯廠,進門便道:“我找我媳婦楊超英,江源縣來的。”
小林告訴他這裡沒有叫楊超英的工人,李利民不信,拿出電報單與他對峙,“早上她才往家裡掛的電話,就是從你們肉聯廠廠委打出去的,她爸親自拍來的電報。”
小林腦子裡嗡的一聲就炸了,陰著臉問他,“你認識一個叫王春玲的不?也是江源縣鋼鐵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