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和平麵無表情的扛著兩扇門拎著那隻無頭雞在各式各樣的目光下去了張老棍家,直接往屋裡一丟,嚇得正在炕上打鼾的張老棍猛地一激靈。
“四哥,咋了這是。”見是蕭和平,張老棍滿肚子準備開罵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先放你這兒。”
張老棍好奇去看地上的門板,一眼就認出這是蕭家的院門,再看上麵已經發黑的血跡和無頭雞,稍微一琢磨便猜到發生了啥,當下氣憤道:“我倒要看看這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乾下的好事兒!四哥你放心,這事兒包在我身上,附近這幾家的雞我都熟,準保給你把這活膩歪了的找出來!”
蕭和平沒所謂誰來查,隻是叮囑,“這事兒彆說給你嫂子聽,也彆讓人知道你在查。”
“唉,我記住了!”
這時候天還沒亮,剛才看到的人也有限,蕭和平想著,又去了一趟王寶生家,讓他出麵把那些個人的嘴堵一堵。
王寶生聽說這事也是氣了個倒仰,連煙杆子都忘了拿便直奔蕭家去了。
然而宋恩禮已經被吵醒,這會兒正披著軍大衣站在院子裡,估計已經從多嘴的人那兒知道這事,臉上也不大好看。
“咋杵這兒凍著。”蕭和平想伸手扶她,看這麼多人,握了握拳收回手,“先進屋。”
宋恩禮很聽話的回屋,蕭和平跟他娘耳語幾句也跟了進去。
今天這日子不能再出事。
蕭家每個人都記著王秀英這句話,打發了看熱鬨的人後便開始緊鑼密鼓忙活起來。
宋恩禮雖然生氣,但卻不是因為怕晦氣,隻是單純的不高興有人居然敢在她辦喜酒這天搞事情!
不過她知道蕭和平這會兒一定比她更鬱悶,所以反而笑著安慰他,“不是啥大事兒,開門紅嘛,喜慶。”
蕭和平揉揉她腦瓜,摟過她後腦勺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嗯。”
兩人都默契的把這事兒撇開,但其實誰都知道彼此心裡一定藏著很多的不安。
這麼多年來,哪怕是上戰場蕭和平也沒這麼不安過,兩側太陽穴突突直跳,心跳也變得又急又亂,總覺得似乎要……
他很快換好軍裝出去。
宋恩禮默了默,拿上跟蕭和平去滬市那回他給買的那套墨綠色羊絨列寧裝進了空間。
阿嗚看上去很興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今天結婚的緣故。
宋恩禮揉了把它的狗頭,兀自進浴室洗漱,然後上了個淡妝換衣裳。
這個年代的婚禮太簡單了,簡單到連“囍”字都沒有,可基本上卻是結一次一輩子不離,不像幾十年後,閃婚閃離跟鬨著玩兒似的,一點都不靠譜。
差不多七八點鐘,外頭已經陸續有客人到,王勝男拿著個小本子在門口逐一登記隨禮。
蕭家親戚不多,大部分都是遠房,有條件的就來,沒條件的也通知到,至於那個八百年沒聯係的,嫁到市裡吃商品糧眼高於頂的老姑,蕭和平卻是連通知也沒通知。
當年他爺奶偏心,臨死前把家裡能拿走的東西全分給了這個老姑,老姑怕他們這家窮親戚去打秋風,從此再也沒回來過,他爹剛開始兩年還上市裡去看過老姑一家子,門都沒讓進就給攆走了,回來後他娘就徹底跟老姑一家斷了親情往來。
大隊裡沾親帶故的加起來大概能有個兩桌,除了王寶生一家全家都在,其他的大部分都是每家的當家人來,其實可以帶上孩子的,但大夥兒都相互體諒,知道攢點口糧辦喜酒不容易,所以不管誰家結婚都約定俗成的一家隻去一個人。
農村裡的禮金一般就是三五毛的樣子,不過也有客氣的,比如賀衛東這種,他自己出了一塊錢,然後他爹賀炳坤書記來的時候又出了一塊錢,另外還拿了酒水糖果過來做禮,張老棍也給了一塊錢,還送了不少自己釣的河魚過來。
要好的幾個蕭和平都通知到了,還有盛利等過命交情的戰友,盛利也是天沒亮就從省城出發,小孫也來了,兩輛大嘎斯才把人完全擠下,蕭家門口又是吉普車又是自行車好不熱鬨!
而最引起轟動的是緊隨那輛紅旗轎車到來的大卡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