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護衛有線索?”龐吉湊上去套近乎,“這案子相當血腥啊。”
“一刀削多首,這是江湖械鬥的做法,死的都是斷刀門的人,連掌門都被人砍了,殺人的絕對是個用刀的高手。”展昭收起卷軸輕輕敲著下巴,“江湖上刀客很多,但是能有這樣刀法的卻不多,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而且差不多都是有名的俠客,應該不會乾這種事。”
“是哪些人?”包拯對江湖事不甚了解。
“如果說用刀,最最厲害的應該是天尊,不過他是武林聖者,退隱江湖多年,不應該是他。另外麼,有一個人的嫌疑應該也可以排除。”
“誰?”包拯和龐吉一起問。
“九王爺趙普。”展昭做了個削首的動作,“這事他在戰場上沒少乾,不過趙普的刀法有一定的特點,他使用的妖刀新亭侯體型巨大,不可能運轉這麼靈巧,近距離連削數刀……”邊說,展昭巨闕一,太師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見眼前劍穗一晃……身後一坐石燈的帽簷哢嚓一聲掉了下來。
龐太師嘴角抽了抽。
展昭點點頭自言自語,“應該是和劍差不多大小的刀。”
“這麼瘦?”龐太師驚訝,他心目中的刀都是那種金絲大環刀啊、青龍偃月刀啊、還有趙普那把大得可以拍死熊的新亭侯。
“有兩種刀是很瘦威力卻也驚人的。”展昭揉揉鼻子,“一種是扶桑刀。”
“那麼犯案的可能是扶桑人?”太師倒是想起以前看一些扶桑武士使用過類似的刀,十分凶狠。
“不太像。”展昭卻搖頭,抬手又一晃巨闕……
龐太師又沒看清楚怎麼回事,隻看到明晃晃什麼東西在眼前一閃,身後剛才那個可憐的石燈斜刺裡被砍成了兩半,上頭那半滑了下來。
另一邊,展昭依然拿著卷軸敲下吧,“通常扶桑刀都是上下砍,刀法單一隻講求速度快,也很蠻橫,這裡削首的刀法精巧順暢,橫向刀法眾多……要知道,刀法裡最難的就是橫刀,即不能靠上下借力,又不好拿捏,然後刀還要快,內力需要十分深厚。”
“展護衛。”包拯見展昭將這位凶手評價成高手高高手,就問,“你有覺得可能的嫌疑人沒有?”
展昭想了想,最後還是搖搖頭,“不太可能是他。”
“那就算他不是嫌疑人,是不是刀法極好,說不定他能知道凶手是誰?”龐太師試探著問。
“這倒是有可能的,用刀的我的確不是很熟悉。”展昭點點頭,慢悠悠說,“第二種這樣瘦長威力又驚人的刀,是扶桑刀的克星,苗刀。”
“苗刀?”包拯一愣,“莫非犯案的是苗人。”
“嘖嘖。”展昭伸出修長一根手指輕輕一晃,順便瀟瀟灑灑一轉身,包拯又聽到身後一陣騷動,無奈地扶額,自從展昭來了開封之後,那些姑娘們一個個跟吃了仙丹似的,龍精虎猛外加如狼似虎。
龐太師突然想到之前展昭進宮帥趴下了一眾大內侍衛後,順便俘獲宮中上至太後下致小丫鬟芳心的壯舉……莫非這才是趙禎攆他們出宮辦案的真正原因?
想到此處,龐吉與包拯默默對視了一眼——這次真是冤枉了!
“苗刀乃是刀中最凶最狠之物,產於苗地,形似禾苗而得名,刀長三尺八寸,刀把一尺二寸,全長五尺,削鐵如泥,單手、雙手、脫手皆可,且刀法變化多端。”展昭看了看卷宗上描繪的屍身刀傷狀況,對包拯點頭,“十分像是苗刀所為。”
“說了半天……”龐吉忍不住問,“展護衛的嫌疑人是誰?”
“唉,不是嫌疑人,這人可得罪不起。”展昭連連擺手,腦袋晃得跟撥浪鼓似的,“此人是江湖出了名的鬼見愁,惡見躲,妖怪見了轉身跑,沒有必要的話千萬不要招惹!”
包拯懷疑地看著展昭,展昭向來江湖氣很濃重,沒見他怕過誰,怎麼說起這位似乎很棘手?
“展護衛,說來聽聽無妨,也許不是他呢。”龐太師越聽越好奇。
展昭想了想,道,“苗刀因為太難控製,耍刀的人極容易弄傷甚至害死自己,所以用苗刀的人越來越少。而苗刀因為太長易斷,很難鑄造,幾個著名的鑄刀師傅過世後,基本已經沒有好的苗刀出來了……這世上僅存的,最好、最強的苗刀,就是那人手中的那把——雲中刀。”
“雲中刀?”龐太師摸著下巴,他喜歡收集古董玩意兒,沒怎麼聽說過啊。
“雲中刀來頭極大。”展昭道,“相傳是鬼才鍛造師冶治用千把鬼頭刀加上千年玄鐵和龍血鍛造而成,堅韌無比邪性異常,乃是不祥之物,殺氣不輸趙普的新亭侯,相比起新亭侯的將門出生,它更加邪一些。”
“鬼頭刀是什麼?”龐吉和包拯一起發問。
展昭看了看他倆,搖頭,“就是劊子手用來殺頭的那種大刀了,殺到豁口了扔掉的那把,就是鬼頭刀。”
龐太師不自覺就是脖子一涼,連包拯也忍不住摸了摸脖頸。
說到這裡,展昭又一次打開卷宗,“這是一月前發生的事情,整個斷刀門幾乎被殺儘死絕,斷刀門是刀盟分支,就這麼給滅門了,盟主刀行風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估計要大鬨一場了。”說完,展昭跑進屋子打包行李,準備去看熱鬨。
包拯和龐吉麵麵相覷,搞了半天,展昭還是沒說那個雲中刀的主人是誰。
等晚上啟程的時候,展昭背著個包袱拿著巨闕,騎著他那匹美美的棗紅色大馬站在夜風中。四月的小晚風,加上天邊半輪月,勾勒得這紅馬紅衫黑發人,眸中一點星光,殺人不見血……
包拯上轎時一回頭,忍不住為府中咬著手絹一個勁對展昭揮手告彆的姑娘們掬一把辛酸淚。
長長的出巡隊伍在五百精兵開道下,浩浩蕩蕩地出了開封城,為了不擾民,包拯特地半夜出城,悄無聲息的。
黑夜中,展昭騎著馬在隊伍的最後不緊不慢地跟著,似乎在想什麼心事。
這時,龐太師他們的大馬車放慢了車速,直到和展昭差不多齊平,車簾才挑起,龐太師探頭出來。
展昭看了他一眼,微笑。
月光下,龐太師意外地發現,展昭的笑容和剛才那個是一樣的,不是老眼昏花的話,他很確定,這笑容裡滿滿都是一種叫真誠的東西,於是好奇地問,“展護衛平日對誰笑,對誰不笑,有沒有什麼界限?”
展昭眨眨眼,也沒想,就是開口,“不害我,不害人就行。”
龐太師笑了,點點頭,這就是展昭的底限麼?見他打了個哈欠,似乎準備在馬上眯一會兒,太師趕緊抓緊機會,問最後一句,“你剛才說的那位用雲中刀的高手,究竟叫什麼名字?”
展昭嘴角又翹起了幾分,“名字很好聽的。”
太師等著。
“雲中刀客雲中刀,絕世無雙白玉堂。”展昭對太師挑了挑眉,“記得聽到這三個字繞道走,他專殺貪官佞臣大壞蛋……”
太師一縮脖子,抓著馬車另一頭軟榻上開始打盹的包拯搖啊搖,“黑子,你要讓展護衛照顧我啊!”
包大人打了個哈欠,用心地詮釋了一下什麼叫尖牙不見眼,順便翻個身攆蒼蠅一樣趕了趕龐吉,“前兩天你怎麼教我防蚊子的來著?”
龐吉愣了愣,撓頭,“彆穿衣服閉上嘴,晚上蚊子就看不見你了。”
包拯有些怨恨地回頭瞧了他一眼,“所以啊,你彆做貪官改邪歸正就處處平安天地寬了,抹了墨汁假扮我唄……來!”
說完,遞了塊墨給他。
……
展昭在外頭,就聽到馬車裡又掐起來了,無奈地摸了摸鼻子,他從小到大就這毛病,每次有什麼大事發生,鼻子總會癢癢。
搖搖頭,縱馬往前跑了一會兒,展昭有些心急,一個是刀盟盟主,目前最有名的刀客刀行風,一個是年輕一輩最出名也最多爭議,被天尊親讚天下第一刀的白玉堂,這下真是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