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良是哪個門派的?”展昭忽然問白玉堂。
白玉堂看一旁歐陽少征。
歐陽摸著下巴仰起臉,答曰:“閻羅派的吧。”
眾人都一愣。
連天尊都好奇地湊過來問,“閻羅派是什麼門派?”
殷侯也表示從來沒聽過。
“就是去閻羅殿轉了很多圈,然後每次回來功夫都會好一點,於是他的功夫可能是閻羅王教的。”歐陽一攤手,“所以是閻羅派的。”
說話間,就見對戰中的兩人幾乎同時,微微往一側動了一下……
高手過招,通常都會彼此觀察一會兒,這個對視的過程看著就像是兩人在發呆,其實這並不是雙方在相麵,更不是為了耍帥,而是在觀察對方的同時,設定好戰術。
高手比武並不是像流氓一樣打了再說的,而是更像下棋,特彆是雙方已經交過手的情況下,彼此都有了一定的了解,戰術就是取勝的關鍵。
這段時間對於比武雙方來說過得很快,而對於看的人來說,卻是萬分的煎熬。通常,看客都會下意識地屏氣凝神,那種憋悶的感覺,讓人更加不安和緊張……
而就在這種難耐和不安漲到最高點的一刻,四周圍亂竄的內力突然一滯。
白玉堂微一挑眉,展昭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了句,“來了……”
他話音一落,眾人就見鄒良和霖夜火突然一閃……沒了蹤影!
“咦?”小四子張大嘴四外看,人不見了喔!
而小四子在尋找不見了的鄒良和霖夜火的時候,對麵簫良正全神貫注地盯著他看。
小四子找呀找、看呀看,最後……看向前方,剛才跑來的那個小孩兒,正在朝自己看。
簫良跟小四子那雙大眼睛一對上,愣了。
小四子眨了眨眼,跟他對視。
兩個小孩兒就這樣默默地在喧鬨的人群之中,隔著好遠的距離對看,最後……小四子對簫良笑了一下。
“良子,看比武啊,發什麼呆?”簫良身後,諸葛音拍了他一下,覺得納悶,簫良這個武癡,做夢都要看中原武林的高手比武,現在比武開始了他卻在走神。
就在他扶著簫良的臉,讓他抬頭看比試的時候……“呼”一聲,霖夜火和鄒良雙雙落地,隻是在地麵輕輕地點了一下,雙方就是麵對麵正麵交鋒……速度極快。
“正麵來?”展昭驚訝,“拚內力?”
“有點意思。”白玉堂低聲來了一句。
鄒良和霖夜火剛開始都沒有用兵器,鄒良的破刀、霖夜火的那根棍子,都隻是拿在手中,兩人單手拆招。
兩人動作奇快,一轉眼二十招已過,似乎是隻在試探,不痛不癢。
江湖人想看門道的看不清楚,不是江湖人的更看不懂了,隻看到一個紅影一個黑影繞來繞去滿天飛。
公孫乾著急,問趙普,“這是打什麼呢?誰比較占優?”
趙普微微皺著眉頭看著,似乎也很困惑,“是啊,這打了半天二十多招一招都沒挨上,這倆打架呢,還是跳舞呢?”
公孫拍著他胳膊,“真的沒碰到啊?我就覺得好奇怪……”
話沒說完,公孫突然一個激靈,往斜刺裡的人群望。
“怎麼了?”正站在他身後的白玉堂問他。
“嗯……”公孫摸了摸脖頸,道,“好像……被人盯著的感覺!”
白玉堂往人群裡看了看,趙普聽到公孫的話也轉臉。
展昭掃過人群之後,回過頭,輕輕一拍公孫的肩膀,“繼續看吧,已經跑了。”
公孫回過頭,果然沒剛才那種怪怪的感覺了,下意識雙手搭住身前正聚精會神看比武的小四子。
展昭、白玉堂和趙普默默對視了一眼——有點奇怪啊,竟然有人盯著公孫。之前火掌門的會追殺公孫這已經很奇怪,這次又有人暗中盯著他,他是發現了什麼還是這裡有仇人?為什麼會無端端剛來鬆江府就招惹了這種是非?
“他倆。”
就在三人都糾結於公孫遇到了什麼危險的時候,身後的殷侯摸著下巴問,“是有什麼關係吧?”
“什麼關係?”眾人刷拉回頭看他。
“兩人招都是虛的。”天尊也道,“這種打法非常少見,鄒良的內力比霖夜火要低,以他的情況應該先發製人儘快結束比試才對,這麼拖著打,他吃虧啊。”
“他有戰術?”公孫問趙普。
趙普一聳肩,“天曉得。”
“九九也不曉得麼?”小四子仰起臉問趙普,在他看來,九九最多計謀了。
趙普嗬嗬一笑,“那小子彆看是快悶餅,鬼主意多著呢。”
“他看著不像是很狡猾的類型。”白玉堂說了一句眾人都認同的話,鄒良平時冷口冷麵,看著很老實本分。
“切。”歐陽乾笑,“他老實?”
“這小子多計如妖。”趙普涼絲絲來了一句,“我那四個副將,沒一個是省油的燈,若真要論老實,最老實的就是這紅毛。”
歐陽搔了搔頭,無奈攤手,“爺苦啊,長了張機靈麵孔,可事實上是直腸子。”
眾人都抽著嘴角看他——虧你說得出口。
“等著看吧。”歐陽少征說笑玩,神情變得頗期待,“他既然輸過一次,絕對不會輸第二次。”
眾人雖然也期待但是任然捏把汗——看現在的情況,鄒良的內力真的比霖夜火差不少,要怎麼才能贏呢?
不止展昭白玉堂這邊納悶,那頭夙青和柳寒星他們也困惑。
“這打什麼呢?”終於將視線從小四子身上收回來,老老實實看了一會兒比武的簫良不耐煩,“打了這麼多招了,一招都沒對上,儘往外竄內力。”
他一句話,引起周圍不少人震驚,這小孩兒才幾歲,目力這麼好呢?
簫良的話,路人聽到了,正在對戰的霖夜火和鄒良也聽到了。
霖夜火原本真的以為鄒良會來個突然襲擊,過了幾招沒見他反抗,又覺得他有計謀,可沒想到他打到現在都是虛招,也不知道他在刺探些什麼。
“喂,啞巴。”霖夜火皺眉,“你打什麼主意?”
鄒良不理他,依然不聲不響,不過雙方目光一對,霖夜火就皺眉——這人還是那個樣子,一雙眼睛,漆黑如墨,一點寒光,像狼一樣,陰冷、乖戾……
他不想速戰速決!
霖夜火的胸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隨後又想起了當日交手的情況……
“啞巴。”霖夜火微微一笑,“你計再好,也改不了一個事實。”
說話間,就見鄒良抬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睛黑不見底。
“就是實力上的差彆。”霖夜火說完突然一變招,“看你能撐多久!”說完,掌風亂,掃過之處帶著內勁,一時間……整個氣氛都變了。
夙青微微皺眉,“九成內力……”
再看四周圍,江湖人就感覺霖夜火那強勁的掌風和剛才的虛招宛若兩人,儘管離開很遠但還是受不了了,紛紛後退。
“內力驚人。”展昭好奇,問白玉堂,“這是他幾成內力?”
白玉堂想了想,“□成?”
“九成。”
身後,殷侯和天尊一起說,“脾氣和無沙很像,沒什麼心眼。”
“沒心眼不過有實力。”趙普慢吞吞到,“那悶餅倒是很輕鬆把人逼急了,真功夫拿出來了,功夫比他好啊!”
“內力相差不小!”歐陽也有些擔心,“霖夜火應該知道鄒良的底,所以索性跟他硬碰硬,照這內力比較,撐得住三十招麼?”
“隻能撐住三十招了麼?”公孫擔心。
小四子緊張,“鄒鄒會輸麼?”
趙普微微皺眉。
“應該是四十招。”
就在眾人都著急的時候,白玉堂突然說,“如果……這也在計算之內的話?”
“什麼意思?”展昭好奇問白玉堂,其實他覺得猜測鄒良的計,也許白玉堂可以!他倆某些程度上有些相似,都是悶聲不響,肚子裡打主意的類型。而且白玉堂因為天尊到處惹是生非的緣故,有很多前輩級彆、甚至是武林至尊級彆的仇家。他幾乎每年都要以弱勝強打幾場名聞天下的大架,跟他過招的高手幾乎個個被拉下馬……靠的什麼?不隻是功夫,還有他那個想事情和正常人完全不同,看著很直,但該彎的時候能轉暈人的腦袋。
“我不敢肯定。”白玉堂道,“隻是猜測。”
趙普似乎也懂了,點頭,“符合他的性格,他是在賭!”
“會不會受傷?”公孫緊張,“鄒良是統帥幾十萬大軍的大將軍,不會魯莽到以身犯險吧?”
他話說完,就見趙普、歐陽少征、紫影和赭影都歪著頭看他——大將軍不就是用來以身犯險的麼?
公孫無力。
這時,場內的戰局幾乎是一邊倒。
霖夜火打得鄒良隻能招架,而且招招到肉,鄒良卻依然刀不出鞘,單手接他,任打不還手。
“唷。”展昭忍不住摸下巴,“鄒良這是什麼功夫?”
“挨打的功夫。”趙普來了一句。
“這功夫誰教他的?”殷侯很欣賞,“怎麼打都打不死,招式不亂,對方功夫還比他好……真是奇怪。”
“他應該有痛的吧。”公孫跺腳,“難道沒感覺?”
“不是沒感覺,是習慣了。”趙普一攤手。
眾人都斜著眼睛看他——莫非你們幾個經常打他?你們幾個就他看著老實的樣子。
這時,突然就聽到那邊傳來了“嘭”一聲響……顯然是內力相撞之後造成的。
就見霖夜火和鄒良紛紛往兩邊一撤,又站到了相隔十幾步的位置對峙。
再看霖夜火,雖然占儘上風,但是臉色極不好看,皺眉望著鄒良。
鄒良一甩手……地上幾滴紅色的血跡。
“他哪裡流血了?”公孫問。
“剛才嘴角的,被抹掉了直接甩在地上。”展昭低聲說,“他應該已經受內傷了,但是……”
“但是?”公孫作為一個大夫,覺得這太不要命了,“但是什麼?”
“過四十招了。”白玉堂道,“意味著,鄒良不還手,讓霖夜火打,霖夜火四十招都沒打死他。”
“這很神氣麼?”公孫看四周圍眾人,就他們都挑著嘴角,似乎在笑。
而再看對麵,夙青等人表情嚴肅,看著鄒良的神情十分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