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展昭一句話把方武那拔火罐給點著了。
展昭坐著氣定神閒喝茶,方武暴跳如雷,“趙禎他就是偏袒龐家!大哥,不如我殺去大理寺宰了龐煜得了,不然他遲早放出來!”
方文都來不及阻止他,氣得隻能瞪他,“二弟,休要胡言!”
“哎呀!那就是個昏君,還保他乾嘛?不就為了龐妃的美色麼!”方武越想越氣,“就跟鬼冥大人說的,反……”
“二弟!”方文抬手狠狠一拍桌子。
方武倒是也知道自己太過激動,說了不該說的了,忍氣在一旁嘟嘟囔囔,“我方家世代忠良,為他大宋江山儘了多少力,祖上多少是戰死的將軍……”
方文對展昭拱手,“展大人,我二弟和俊兒自幼感情深厚,所以情緒比較激動。”
“是啊,我二哥一激動就會失控,胡言亂語的,展大人不要跟他一般見識。”方才也幫著打圓場。
“哦,無妨無妨。”展昭笑眯眯,全當沒聽清楚,肚子裡可計較——鬼冥大人是什麼?
還是那句話,展昭是蔫壞的,既然二爺那麼二,他怎麼好意思不多逗兩下,於是又喝了口茶,道,“說到鬼冥先生,也的確是世外高人了。”
展昭一句話,說的三人都一愣,眼中同時閃過一絲納悶——展昭認識鬼冥先生?怎麼可能?
“呃……”方武剛想問問,方文一個眼神阻止他,對展昭道,“展大人,今天剛剛趕回來的麼?”
展昭笑了笑,心說想扯開話題啊?美得你,沒貓膩你躲什麼?於是點頭,“是啊,本來在鬆江府處理案子的,太師突然收到了鬼冥先生的書信,說小侯爺有難讓他即刻帶人回開封,我們才知道這事,不然沒這麼快回來。”
“什麼?”方武驚訝地張大了嘴,“鬼冥先生給龐吉寫的書信?”
展昭點點頭,“是啊,太師經常提起鬼冥先生,兩人是莫逆之交。”
“你……你說鬼冥先生?”方武一臉不可思議,“那個……”
“那個雙目失明的鬼冥先生?”方才插了一句,方武看了他弟弟一眼。
展昭依舊低頭喝茶,還一臉的茫然,“鬼冥先生雙目失明?沒有啊……我還見過一麵呢,正相反,雙眼目光如炬,叫人印象深刻啊。”
展昭說完,觀察方武,就見他雙眉伸縮,下意識地看了方文和方才一眼,目光裡,重重的疑惑。
展昭端著茶杯心下明了,邊喝茶還邊說,“說起來,這次要不是鬼冥先生斷言龐煜是無辜的,皇上也不會如此相信。”
“他見過皇上?”方武驚駭地張著嘴,“他不是……”
“咳咳。”
這時,外邊傳來了一聲咳嗽。
方文他們立刻都站了起來,到帳口迎接。
展昭放下杯子,心說——看來是方霸來了。
方霸原本是要休息的,但是左思右想覺得不太穩妥,他曾聽包拯和八王爺多次誇過展昭聰慧過人,方文不知道招不招架得住。
送完鬼使回來,聽隨從說方武也去了大帳,臨走還說非給展昭點顏色瞧瞧,方霸就知道要壞事!果然,到了門口一聽,驚得他出了身冷汗,連忙進來阻止。
走入大帳,方霸先瞪了方武一眼。
方武桀驁不馴,看來也隻有方霸能管得住他,當即閉嘴到一旁一句話不說了。
展昭心說,有空得忽悠方武出來喝杯酒,估計三杯下肚再串他兩句,什麼秘密都說出來了。
方霸對展昭道,“展大人,是來替龐太師做說客?”
展昭心說——謔!老爺子好大的官威,這話說的。
展昭捧著杯子繼續品軍營裡的碧螺春,一臉茫然,“王爺,其實我還真沒來得及說什麼,都是幾位公子在說呢。”
方霸差點把鼻子氣歪了,再看看展昭人畜無害一張臉,以及雙手捧著碧螺春那分外乖巧的樣子,心說——老包,這孩子你哪兒找來的?
方霸一擺手,“展大人還是早些回去吧,我子死得冤枉,這件事情,我誓不罷休!”
展昭也爽快,放下杯子站起來,“那我告辭了,老王爺保重身體,不要讓鬼冥先生擔心啊。”
再看方霸的臉,展昭明智地在他氣死過去之前,背著手晃晃悠悠出去了。
展昭剛走,方霸回手,狠狠扇了方武一記嘴巴,“混賬東西!”
方武捂著嘴一臉的委屈,“爹……”
“誰,誰讓你胡說八道!”說著,又瞪方文,那意思——你個做大哥的就管不住他?!
方文也為難。
“爹!”方武不甘願了,“鬼冥先生到底可靠不可靠?他一會兒說要我們反了,跟趙家深仇大恨似的,可另一方麵又跟龐吉是莫逆之交,還跟趙禎說龐煜是無辜的,這不是兩麵三刀……”
“你……”方霸拿手指他,“蠢材!”
正這時候,就見大帳外展昭又“飄”回來了。
眾人都一愣,措手不及又分外尷尬,心說,展昭怎麼走路都沒聲音而且門口報信的都死絕了麼?
就見展昭晃晃悠悠又回來,伸手拿了放在桌子下邊,靠著桌腿的巨闕,“哎呀,看我這記性,差點把劍忘了。”
眾人愣在當場,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展昭背著手拿著巨闕,又晃晃悠悠出去了,臨走還不忘對方霸點點頭,“王爺,繼續繼續!子不教父之過麼,這時候就該狠狠扇嘴巴!”
說完,繼續晃走,邊自言自語,“明日要約鬼冥先生下棋啊,他老輸給趙普,之前還管趙普叫爺爺,對了,他還管龐妃叫乾娘呢,龐煜是他乾舅舅……嘖嘖。”
……
先不提氣得七竅生煙的方霸父子,展昭晃到軍營外邊,四外張望……白玉堂呢?
又等了一會兒,展昭小聲召喚,“白~~白~~”
展昭“白”了半天,白玉堂沒來,倒是叫來了一條挺漂亮的小白狗。
展昭揉著它脖頸後邊的毛,找了路邊一根樹樁坐下等……等了有一會兒,一陣風過。
展昭抬起頭,白玉堂落了下來。
展昭摸著白狗的脖子品評了一下……哎呀,這白衣翩翩啊!
白玉堂下來之後見展昭一張滿足臉,想笑,“看來你有發現?”
展昭眯眼笑著瞧他,“你應該也有發現吧。”
白玉堂將那隻胖乎乎的小狗推開一點,坐在展昭身邊拍了拍衣擺上的塵土,“剛才有人從軍營出去,我看到方霸親自送他走的,嘴裡還說什麼‘鬼使’慢走。”
“鬼使……”展昭微微皺眉,“原來除了鬼冥,還有鬼使啊。”
“鬼冥?”白玉堂不解。
展昭就將剛才軍帳裡頭發生的事情說了一下,白玉堂再麵癱也忍不住笑得肩膀顫,方霸派幾個兒子出來的時候,一定不知道展昭是這種性格的,估計這會兒腸子都悔青了。
“你這會兒才回來,跟著那鬼使去了吧?”展昭問。
白玉堂點點頭,“我跟得不緊,怕打草驚蛇,看著他進了一家民宅的院牆,我就回來了。”
“他進了哪家?”展昭好奇問。
“開封城西,專賣紙人香燭那家……”
“姚記紙鋪?”展昭問,這是開封最大的賣冥物的地方。
“嗯。”白玉堂點點頭,“紙鋪旁邊是姚府,我見他從後門進的。”
展昭摸了摸下巴,“哦……”
“你準備怎麼樣?”白玉堂問展昭,“去買些紙錢紙人?”
“我不能去。”展昭一本正經,“我太有名了!開封府的人大多認識我。”
白玉堂指了指自己,“那我去?”
“也不行。”展昭一個勁搖頭,“你太顯眼!”
白玉堂問,“那你想讓誰去?其他人都沒來呢,而且生麵孔也不多。”
“有兩個現成的。”展昭微微一笑,一勾白玉堂的肩膀,“走,咱倆再去趟大理寺,跟大理寺卿借兩個人犯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