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門之後，陳公公關上了房門。
門口，包大人他們四人對視了一眼，一起搖頭，就聽有人問，“究竟什麼事啊？神神秘秘的。”
四人一愣，抬頭看，就見天尊和殷侯已經坐在他們身邊的空凳子上了，門口，公孫也抱著小四子進來了，趙普起身去接他倆。
公孫問趙普，“怎麼樣？”
趙普神色有些複雜地道，“不知道白玉堂肯不肯幫忙，總之就是……怎麼說呢，這次任務的確非他莫屬。”
另外幾人也點頭。
聽得公孫他們更困惑了。
天尊托著下巴道，“妖王當年果然說的是對的。”
“他還說了什麼？”殷侯好奇。
“他說北海多妖孽，但是一玉就滅眾妖。”天尊回答。
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 一玉滅眾妖啊。
趙普歎了口氣，起身，“我準備一下，咱們明天啟程趕往黑風城。”
“這麼急啊？”公孫驚訝。
趙普伸手摸了摸他頭，“那是，黑風城主要回去震一震場子，免得那些蝦兵蟹將都翻出天來。”
說完，趙普抱著小四子，去軍營了。
公孫左右看了看，跟著趙普去軍營了……
禦書房裡。
趙禎並沒在桌邊坐著，而是抱著香香，站在窗邊。
窗外一枝海棠正開得旺盛，趙禎抱著胖乎乎的小香香，逗著。此時的他，完全沒有人王地主一國之君的威嚴，隻有一個父親的慈愛。
展昭看了香香一眼，難怪剛才公孫都說龐妃將這娃娃養得很好，這白胖白胖的小團子啊。
趙禎轉回頭，見展昭也來了，並未驚訝，而是走過來，將香香遞過去，“好久沒見了吧，是不是很可愛？”
展昭伸手接了，給他團子他自然是要抱的。
香香似乎認識展昭，小手張開，捏著繈褓兩邊的綢緞，對著展昭眯眯眼笑著。
展昭樂了，也對她笑，這娃娃漂亮至極。
趙禎見白玉堂也在看香香，就道，“白少俠，知道朕請你來是什麼事了吧？”
白玉堂倒是也不隱瞞，“北海的事情？”
趙禎點了點頭，道，“軒轅桀雖然殘暴，但是北海在他的統治下，實力迅速增長，現在已經是不容小覷。朕的確注意過他一陣子，原本以為他沒什麼野心，沒想到他悄無聲息地竟然做了這麼多事，這次要不是遼國的秘使冒死前來求救，朕還不知道遼國和西夏的王室都已經被軒轅桀控製了。”說著，趙禎遞過來兩份密函。
展昭抱著香香呢，白玉堂伸手接過來打開看。
這兩封是遼國和西夏使節送來的密函，信上說，北海帝軒轅桀乃是妖魔轉世，殘暴程度堪比當年的紂王，且手下能人輩出，文武皆有，皇子之中也不乏能人。之前他們假意進貢國寶，卻暗中下藥，已經控製了遼國和西夏的皇室。另外，兩國之內均有手握兵權的重臣叛變，現在皇室被囚禁，實權旁落，已經淪落成為了北海的兩個屬國，並且接受北海八位皇子的分割統治，苦不堪言啊。
而這幾位皇子之中，有一位就是軒轅珀。
趙禎又拿出一封密函來，道，“這是軒轅珀派人送給朕的。”
白玉堂拿過去，打開看。
信上的內容是，軒轅珀知道自己的父王野心勃勃想要一統天下，他不想民不聊生，關鍵是覺得和大宋對陣，最多跟趙普殺個你死我活，沒有任何意義，但是又阻止不了他父皇的野心。軒轅珀在書信中道，他有個方法能化乾戈為玉帛，就是跟趙禎借一個人——白玉堂。
還說，天底下能讓他爹那個已經穩若磐石的基業一招崩塌的，隻有白玉堂。
白玉堂看完了信，對趙禎道，“皇上，如果說真的我一個人能化解這麼一場大戰，我自然願意去，不過總要說清楚，究竟為什麼我能讓北海覆滅？”
展昭也點頭，越看越糊塗，而且越聽越覺得危險。
趙禎對陳公公輕輕抬了抬手，邊對二人說，“其實前幾天，軒轅珀親自來了一趟，告訴了朕一件事情，還給了朕一樣東西。”
陳公公從書桌上拿過了一份卷軸，遞給白玉堂。
白玉堂將卷軸打開一看……就見卷軸之上，有一人像。
這人像畫的是一個女人，問題是……這女人跟白玉堂長得實在太像，幾乎一模一樣，不止長得像，連神態舉止都有一股說不出的相似。
白玉堂盯著也看傻眼了，心說他娘沒跟他說過外邊有個雙胞胎的姐妹啊。
展昭也覺得神奇，“你娘的畫像啊？”
白玉堂搖頭，“我娘不長這樣，這女子有些英氣，我娘漂亮很多。”
趙禎又招了招手。
陳公公拿來另一份卷軸，打開道，“這並非是我們擅自弄來的，是令尊給的。”
白玉堂打了個愣神，問，“我爹？”
陳公公點頭，“要少俠冒險做這種事，自然是要派人問過少俠的家人。”
白玉堂一愣神，展昭則是眼神一冷，看趙禎。
趙禎失笑，心說展昭還真不是表麵看起來那麼溫和，一旦觸碰底線，他脾氣比白玉堂還差一截。
趙禎趕緊擺手，道，“不要誤會，朕可沒一點要用你家人威脅你的意思，你要知道，我第一次看到這畫像，也以為是你娘，所以讓人去詢問了你爹娘具體情況，你爹就讓我帶了一幅你娘的畫像來，說比對過之後讓你收著就好。”
白玉堂點了點頭，他爹人生一大愛好就是畫他娘，畫得極像。而且，此時他已經注意到了畫上的落款，畫這畫的時間是二十幾年前，換句話說，畫上的女人應該跟娘差不多年紀。無論哪個人，一眼看到這樣的畫像，都會懷疑是他娘年輕時候的畫像吧，因為實在是太像太像了。
陳公公展開另一幅畫像，畫麵上一位白衣女子，眉宇間和白玉堂神色的確有些相似，但是長相卻是並不算太像，看來白玉堂更像他爹一些。
不過展昭還是暗自讚歎，這估計是他見到的第一個，比龐妃更美的女人，不愧是當年的武林第一美女，陸雪兒。
趙禎笑了笑，“令堂果然如傳聞之中傾國傾城。”
白玉堂接過畫像，問，“這話你要當著我娘麵說……”
“說過了。”趙禎道，“你爹給我這畫像的時候說了，看完之後一定要多誇你娘幾句，於是朕特地傳了道聖旨去誇她，還封了她天下第一美女的稱號。”
白玉堂挑眉，“那她估計把我賣給你了吧。”
趙禎笑了，點頭，“令堂的確說將你借我一陣子。”
白玉堂扶額。
展昭摸著下巴歎氣——誰都知道陸雪兒不止長得好看還喜歡聽人誇她美豔，果然不假。
“這女人究竟是誰？”白玉堂看著那幅畫像，好奇問趙禎。
“這個女人叫白靈兒。”趙禎道，“是西北一帶的一位才女。”
“也姓白麼？”展昭剛才一聽到趙禎提起白玉堂爹娘，以為他要用他父母威脅他，立刻不滿了起來，不過現在看看貌似並不是往那個方向發展，就也稍微緩和了一下情緒。
“軒轅珀跟朕講了一下他爹的經曆。北海帝王其實並非世代暴虐的，相反的，北海的皇帝都是性格溫和，包括軒轅桀年輕的時候也是，他初登基的時候據說是一位仁德君王。不過他年紀輕輕就登基，沒什麼防人之心，最後被自己的親信暗算，險些喪命。他逃出皇宮之後一路被追殺，一直逃到中原西北一帶，最後在山裡被一個女人救了。”趙禎說著，指了指畫像，“就是白靈兒。”
白玉堂微微皺眉。
“白靈兒據說性格極溫柔善良，救了軒轅桀之後將他藏在自己家裡，照顧他養傷，兩人日久生情，軒轅桀與她成親，並且育有一子。隻是在孩子剛出生不到半年的時候，叛臣找到了他們。白靈兒為了救軒轅桀，將他打暈藏匿在山穀之中，自己將叛臣引入大宅，放火同歸於儘。最後沒死的叛臣為了引他出來，將白靈兒的屍體吊在山穀之上，鞭屍……”
趙禎說到這裡，見展昭和白玉堂都皺眉，也歎了口氣。
“這可以說是個至情至性之女子，軒轅桀痛失所愛之後，整個人都入了魔。”趙禎道，“他出山後，殺光了叛臣。”
白玉堂和展昭不解，“他有這功夫？”
“似乎山穀之中有奇遇。”趙禎道，“那個山穀據說叫惡魔穀，當地人說進去的基本都沒有活著出來的，軒轅桀出來之後武功變得極高，力大無窮，至於為什麼，也沒人知道。軒轅珀提起過，軒轅桀的功夫深不可測。”
“那之後呢？”展昭問。
“軒轅桀殺光叛臣之後，尋遍了整個山莊，也沒找到那個不到半歲的嬰孩兒。軒轅桀隻好帶著白靈兒的屍體回到了北海，從此之後，他成了暴君。”趙禎道，“軒轅桀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殺光之前所有的妻子，一個不留。”
展昭驚得抽了口氣，這人是瘋了吧？難怪他幾個兒子也那麼瘋，那麼殘暴白玉堂去會不會有危險？而且武功還深不可測……
“軒轅珀說，軒轅桀對所有子女都不疼愛，每次做夢都呼喚靈兒，還有玉兒。”
“玉兒？”展昭好奇。
“他孩子的小名叫玉兒。”趙禎挑眉，那意思——你看白玉堂又姓白又有玉的，多麼的巧啊！
展昭歎氣——越想越擔心。
“之後軒轅桀瘋狂地選妃，每一個妃子都要有白靈兒的影子。”趙禎道，“但是很多妃子都沒有好下場。有時候他思念白靈兒太深，會突然暴怒殺了身邊的妻子，說她們不配像她。”
展昭越聽越心驚——好危險！
白玉堂看了看畫像，問趙禎，“你想我假扮那個當年失蹤的嬰兒？”
趙禎點頭，“聰明。”
展昭望天——“認賊作父”四個字莫名就蹦了出來。
白玉堂皺眉，“他會相信？我不是很會演戲……”
“你不需要演戲。”趙禎道，“用軒轅珀的話講，隻要讓軒轅桀看到你，他就一定會任你，並且毫不猶豫地封你做太子。”說著，晃了晃那兩副畫像，問白玉堂和展昭，“你們上街隨便找個人，給他們這兩副畫像問問，誰是白玉堂的娘，你猜他們會選誰？”
展昭也皺眉——的確，這世上真的是人有相似麼，白靈兒和白玉堂真的幾乎是一模一樣的長相，難得的是神態也像。
“就算讓我成功做了太子，又能怎樣？”白玉堂問。
“軒轅桀那幾個孩子都已經大了，手中握有兵權。”趙禎道，“朝廷之中也是權力結構複雜，一旦你去了，整個皇室原本穩固的結構會急速崩潰。”
展昭忍不住問，“皇上，你想讓玉堂去搞得他子孫造反然後宮廷內鬥，從而消耗掉北海的國本？”
趙禎點頭，“不錯，化解這場亂局最好的辦法，是兵不血刃地讓北海分裂成幾個甚至幾十個小國，隻要不存在大的北海，哪怕有無數個小北海，都沒有任何威脅。”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難道真的如銀妖王所說，北海，因為一個人，而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