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夥計一驚,笑著道,“大爺,一條螃蟹腿就夠您吃一頓了,一隻得擺一桌子。”
白玉堂愣了愣,問,“那麼大?”
“那是!”夥計伸出兩根手指頭,“二百兩紋銀一隻。”
白玉堂想了下,問,“放冷了好吃麼?”
“冷熱都能吃,冷的有嚼頭,想吃熱的可以蒸一下,味道不變。。”夥計道。
白玉堂拿出銀票來,“要兩隻。“
夥計收了錢,又問,“要酒麼?”
白玉堂索性又抽了張銀票給他,“有什麼好吃的你都給我打包。”
夥計接過銀票,歡歡喜喜跑下去了,心說——這就是所謂的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啊!今天碰到個有錢大爺。
樓下掌櫃的一看來真正的“貴客”了,趕緊親自端茶倒水招待。
白玉堂坐著看展昭無聊地等著第二輪比試,托著下巴發呆。食指不經意地轉著大拇指上的珊瑚戒指。
不一會兒,有個夥計端上來一份精致的糯米點心,“爺,這是小點心,螃蟹蒸著呢,您要不要來一條腿嘗嘗鮮?”
白玉堂點了點頭,樓下,掌櫃的親自端上來一份螃蟹腿。
白玉堂看著那兩節就有自己的刀那麼長的螃蟹腿,心說展昭看到之後會不會決定定居北海?
掌櫃的拿出一把特製的鉗子,細心地幫白玉堂拆螃蟹,還有夥計端上來蘸味的調料。
白玉堂優雅地拿著筷子夾了一塊雪白色的蟹肉,蘸了蘸調料嘗了一口,點頭,這味道展昭應該會很喜歡。
“公子你是中原人吧?”掌櫃的忍不住問,。
白玉堂放下筷子品酒,邊點了點頭。
“你來北海玩啊?”夥計好奇。
白玉堂搖了搖頭,道,“路過,我想買把雪鬆琴。”
“哦,買琴啊……就去對麵那個琴行就可以了。”夥計伸手一指。
白玉堂轉臉看過去……
這麼巧,雪鬆琴行就在小樓的正對過。
白玉堂隻看了一眼,心中就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原來這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情。
就在白玉堂望向琴行的一刹那,對麵琴行的窗戶正好打開。
開窗戶的,正是軒轅桀身邊的那位親信——槐宓大太監。
白玉堂收回了視線,根本沒細看槐宓身後有什麼人,而是指了指前方比武場上的情況問掌櫃的,“那邊的人在乾嗎?”
“哦,那些人比武試呢,爺你明天再來看比較合算,今天是第一輪,通常都亂糟糟的,明天就都是高手了,後天比第一名,應該是最好看!”
白玉堂微微一挑眉,點了點頭,又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蟹肉吃了,這蟹肉軟糯有嚼勁,那貓兒應該超級愛吃吧,如果喜歡,明天來看比試再給他帶些回去。
白玉堂正想著,忽然……接收到了一道凜冽的目光,帶著某種內力。
白玉堂微微一愣,本能地轉臉看那內力來源的方向,一眼……就看到對麵琴行開著的窗戶旁,站著一個人。
那人站在陰暗的窗戶角落裡,白玉堂看不到他的臉,隻看到他衣裳那黑色的紋龍錦緞麵料。
但是那內力太過明顯了,顯然,是那人特意要讓他感覺到,或者說引起他的注意。
白玉堂看了窗戶的方向一眼,沒動聲色,回過頭,邊對夥計道,“幫我關了這扇窗戶。“
“好嘞。”夥計以為白玉堂冷,於是幫他關了一扇窗戶,擋住了對麵的琴行。
留下的另外一扇白玉堂沒讓關,因為他還要接著看展昭。
端著酒杯,白玉堂皺眉——那目光以及那強大又極不穩定的內力,是那位軒轅桀的麼?和剛才馬車隊附近感受到的差不多,當然也強了很多……他師父和殷侯沒說錯,對麵那人的內力的確高到可怕的程度。
正這時,樓下突然傳來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一個夥計連滾帶爬地撲上來,拽住正給白玉堂添酒的掌櫃的,在他耳邊說了兩句。
“啪……”掌櫃的手裡的酒壺都沒拿穩,摔了。
白玉堂伸手幫忙接了,放回桌邊,有些不解地看掌櫃。
就見那掌櫃的手微微地抖著,臉上刷白跟見鬼了似的。夥計見他發抖就拽了他一下,“當家的!”
掌櫃的才回過神來,“趕……趕緊迎……迎接。”
說著,掌櫃的顫顫巍巍就往外走。
但他還沒走到樓梯口,已經有人快步上來了。
掌櫃的趕緊要跪下,就聽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免了,主人要在二樓坐一坐。”
說話間,就見剛才還在對麵琴行的那位槐宓大太監,走了上來。
掌櫃的和夥計趕緊準備,一個滾下樓去端螃蟹,一個上樓準備了一張桌子。
但是那位槐宓卻是沒去就坐,而是不錯眼珠地盯著白玉堂看,眼中,滿滿的驚訝,與困惑。
此時,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
本端著酒杯看展昭的白玉堂忽然皺眉,好強的內力。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樓梯口,同時,那掌櫃的突然摔倒在地抱著頭說頭疼,酒樓其他幾個客人也都抱著頭大喊頭痛。
白玉堂皺眉,這些客人應該不會武功或者武功很弱,這上來的人不管是誰都是心狠手辣,如此高的內力竟然在這裡亂泄,這是會害死無辜的人的。
白玉堂突然抬手,對著樓梯口的位置一甩袖,拍出一掌。
這一掌,震碎了樓下傳來的那股內力,剛才都透不過氣來的掌櫃的以及零星幾位客人,總算是救回了一條命,趴著直喘。
“內力不錯啊……”
這時,樓下傳來了說話的聲音,聲音稍微有些沙啞,感覺很滄桑的男人聲音。
槐宓躬身行禮,與此同時,一個黑袍的高大男子,緩緩地走了上來。
白玉堂抬眼看了看來人。
此人年紀看起來四十多歲,須發整齊、烏黑,樣貌威武,帶著幾分滄桑,眉宇間有一條皺痕,看起來似乎脾氣暴躁。
他骨節比較明顯,人倒是不胖,但是能給人一種很有力量的感覺,氣場懾人。
相比起畫像來說,真人看起來的確是有些可怕。
白玉堂暗暗皺眉,畫像上的軒轅桀看起來比眼前這人要年輕一些也要溫和一些,眼前這個穿著黑色龍袍的男人,的確是擔得起北海妖帝的稱號。
遠處,比武場上成功打贏了全部比賽進入前二十名的展昭,站在比武場邊,皺眉望著遠處的酒樓。
白玉堂剛才在那兒看他他早就感覺到了,不過這會兒,他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一股內力從樓裡散出來……正是剛才軒轅桀的車馬隊走過時候,感覺到的內力……
展昭微微皺眉,不會這麼快就直接碰上了吧?他很想過去看,但是……要忍耐。
“你也感覺到了?”
這時,身後有人說話。
展昭回頭,就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站在他身後,他穿著黑色的布衣,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北海百姓。不過展昭注意到了他手腕上掛著的一枚紅色的小牌子。這牌子他也有一個,這是進入明天前二十名的武生會拿到的一個牌子。
“你武功很高啊。”那年輕人道,“是哪兒人?我以前沒見過你。”
“白舟人。”展昭淡淡回答了一句,繼續轉過臉,看那座小樓。
白舟是軒轅珀幫展昭選的地方,是在北海最南邊,靠近西夏的城鎮。那裡人煙比較稀少,而且有很多混血的後代,人的長相都普遍比較好看,且不怎麼像北海人。
“白舟的啊,你第一次來吧?”那人道,“那是皇帝的內力。“
展昭雖然心中有數,但還是忍不住皺眉——果然碰上了?!
“我叫荀越白。”那人介紹自己,“皇城的人,你呢?叫什麼?”
展昭回頭看他,不答反問,“你怎麼知道那是皇帝的內力?”
“以前在皇城的時候感覺到過一次。”荀越白淡淡道,“三年前吧,皇城處決幾個殺人的凶犯。當時皇帝親自監斬的……不過有一個十惡不赦的犯人在被殺前就自儘了。當時有幾個被害者的家屬氣不過,要求鞭屍。就在他們喊鞭屍的時候……皇上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發怒了。也是這樣,感覺像是情緒失控內力外泄,那幾個家屬全都吐血身亡了。”
展昭一皺眉,“你的意思是,他現在也在發怒?”
荀越白微微一聳肩,“可能吧,不知道誰又要倒黴了。”
展昭心懸了起來,心說,不會吧?那耗子會不會有危險?
想到這裡,展昭也不理會荀越白了,徑直就要往酒樓走。
“唉。”荀越白攔住他,“你要乾嘛?少管閒事比較好……”
隻是,荀越白的話沒說完,展昭已經繞開他的手到了前邊,跑過馬路,迅速到對麵的酒樓。
荀越白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展昭的背影,皺眉——這是個絕頂高手啊,看來明天有點麻煩。
“大哥。”
這時候,荀越白身後湊上來一個矮個子的男人,手上也拿了一塊紅色的牌子,“我幫你看了一圈,今年的都不是很厲害的樣子。”
“有一個厲害的。”荀越白道,“我未必能拿到第一。”
“那怎麼辦?”那人著急,“你不拿第一怎麼行刺……”
荀越白瞪了他一眼,那人趕緊閉嘴,“那我們的計劃……”
“有些奇怪。”荀越白對他擺了擺手,也看著對麵的酒樓,“軒轅桀今天的情緒很有問題,他是受了什麼大的刺激了?內力都控製不住了……”
……
而此時酒樓裡,白玉堂看著徑直走到自己麵前,盯著自己看得像是要吃人的軒轅桀。
“你叫什麼?”軒轅桀儘量控製自己的情緒,問白玉堂。
白玉堂微微皺眉,站了起來,無視他,轉身走了。
軒轅桀一把抓住他胳膊。
不過白玉堂早有準備,巧妙地避開了他的手。
軒轅桀微微一愣,眼中卻是閃過一絲讚賞——功夫不錯啊!
白玉堂不理會他,直接到了樓梯口,有兩個侍衛攔住了去路。
槐宓緩緩伸手,阻擋住白玉堂,笑著問,“這位公子,高姓大名?”
白玉堂看了他一眼,回了一句,“我不是北海的人,我是中原人。”
“所以?”槐宓笑著問。
“所以,無論你們是誰,我都不需要買你們的帳。”白玉堂說完,示意他——讓開。
槐宓嘴角輕輕地抽了抽,他這地位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過眼前這人,他也是看得驚呆了,哪兒敢造次。
隻好看了看軒轅桀。
此時,軒轅桀站在後邊,看著白玉堂的眼神變幻莫測。
良久,他對槐宓點了點頭。
槐宓立刻退開,侍衛們也讓出道路。
白玉堂徑直下樓,正碰上走過來的展昭。
白玉堂雙眉微微一挑對展昭做了個眼色。
展昭假裝不認識他,從他身邊走過,白玉堂朝著反方向走了。
樓上,軒轅桀還在看著走遠的白玉堂。
“皇上。”槐宓湊到軒轅桀身後。
“跟著他。”軒轅道,“查清楚他住哪兒!我要住在他附近。”
“是。”槐宓立刻安排人手。
隻可惜……等跟蹤的人跑出去,白玉堂早已蹤跡不見。
白玉堂輕功甚好,走到無人處,一閃進了巷子,跑回了酒樓的後廚,拿走了夥計們準備還了,留在廚房的外帶食盒,閃人。
展昭在樓下坐著,就見一個侍衛匆匆地跑出去,又匆匆地跑上路,隨後就聽到樓上桌翻椅倒之聲,還有軒轅桀的怒吼,“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找他出來!”
樓上一陣騷亂。
展昭默默地站起來,搖頭——這算成功了麼?
一路往回走,展昭就看到大量北海兵馬開始全城搜查,展昭無奈搖頭,“哎呀,那耗子的皇子看來是當定了啊。”回到客棧,就見桌上有一張紙條和一個食盒,白玉堂卻不在,殷侯和天尊也不在。
展昭拿起紙條看了看,就見是白玉堂留下的,上邊寫——他要換個地方住,食盒裡是他的晚飯,讓他吃了早點睡,明天比武場見。
展昭收了紙條,打開食盒一看,張大了嘴,“哇!好大的螃蟹!”
蓋上食盒,展昭坐下準備開吃,卻覺得少了什麼,抱著食盒圍著桌子轉了一圈,展昭坐下,托著臉歎氣,他知道少了什麼了——少了隻耗子陪他吃飯……好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