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西北一帶陰雲密布,看樣子像是要來沙塵了一樣。
公孫一大早起來,就聽到帳篷外麵有些喧鬨,走出去看了看,隻見官兵們正快手快腳地收拾著東西。
“怎麼了?”公孫問路過的青影。
“哦,先生不用擔心,可能要起沙城,所以要把旗子啊、帳篷啊之類的東西加固一下。”
公孫點了點頭。
“爹爹。”
這時,小四子跑了出來。
公孫把他抱起來,問,“小四子,爹爹今天還是要忙,你怎麼辦呀?”
小四子想了下,“我去小饅頭他們那裡吧。”
公孫想了下,包延和龐煜算是最閒的,倒是可以看著小四子,於是拉著他的手,去找包延他們。
包延和龐煜這陣子都在王府裡頭看卷宗,多是些北海的地理誌,包大人他們也在。
而公孫他們這陣子就住在趙普的中軍帳……於是,公孫帶著小四子抄近路,從城牆上走了。
說起來,公孫在趙普的軍營裡是出入自由的,沒有任何人攔阻,眾人都知道他是神醫,還是趙普乾兒子的爹……雖然具體關係不詳。
公孫抱著小四子走過長長的城牆,就聽到下邊有士兵操練的口號聲。
兩人一起站在城樓上往下觀看,就見幾十萬大軍一起操練的場麵氣勢如虹。
小四子拍手,“好看。”
帶著兵將操練的是歐陽少征,歐陽用棍,軍兵門也在練棍,打起來很好看。
公孫看了好一會兒,點頭,趙家軍果真是訓練有素的精兵。
“呀,爹爹看呀!”小四子突然伸手,指著城樓的另一邊,讓公孫看北邊。
公孫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驚訝……就見遠處黃沙漫天,一大片黃色鋪天蓋地朝著這邊就過來了。
公孫驚訝。
小四子捧住臉,“呀!吹過來了!”
城樓上的士兵們也看到了,瞬間,號角聲大作,城裡的人紛紛找牆根躲避,正在操練的士兵們一起臥倒。
公孫還抱著小四子傻站在城樓上。
躲在城牆下的士兵們看到了,趕緊喊,“先生,快蹲下!”
公孫一愣,趕忙要蹲下,但是此時風已經吹過來了,小四子的披風被吹了起來,他趕緊拽住,公孫也感覺一股強大的力正將他往一旁推,風似乎還在跟他搶小四子……公孫慌了。
就在這時,城牆外邊突然翻上來了一個黑影,披風一掃將公孫和小四子裹在了裡邊,藏懷裡後,蹲下……
公孫仰起臉,就看到趙普的臉。
小四子也仰起臉,“九九。”
趙普一手用披風護著他倆,邊道,“下次城牆上要是掛著黃旗,表示沙暴要來,彆走樓上。”
公孫點了點頭,也怪自己什麼都不懂。
趙普捏著小四子圓乎乎的腮幫子,外邊風聲極大,不過他用內力撐著披風,所以公孫和小四子完全感受不到外邊的大風。
公孫見趙普逗小四子逗得挺開心,就問,“昨晚跟荀越白聊得挺好?”
昨晚荀越白要跟趙普詳談的時候,正好有軍醫來找公孫,說是有個士兵的媳婦難產,於是公孫急忙跑去給人家接生了,所以沒聽全。
公孫在城中幾乎所有大夫都束手無策的情況下,成功替那孕婦接生,並且保母子平安,這件事情很快在軍中傳開,士兵們都很尊敬他。
趙普聽公孫問起,笑了笑,嘴角微微一挑,“歐陽看人還是準的。”
公孫想了下,“說荀越白像賣草鞋的那句?”
趙普笑得更開心,不捏小四子改捏公孫的臉,“哈,果然知我者書呆也。”
說完,公孫呆了,趙普也呆了,披風裡頭能有多大,趙普又用手圈著兩人,這會兒等於是麵對麵。
公孫都能看到趙普眼裡閃過的一絲喜愛……是的,看他的神情裡,有一種喜歡在,公孫又不是傻子,被人喜歡和被人討厭,開始能看出來的。
公孫此時腦子有些亂,一方麵覺得挺開心的,趙普很喜歡自己,另一方麵又很困惑——趙普喜歡自己?同時更困惑的是——自己知道他喜歡自己還挺開心。
公孫胡思亂想,就快把自己繞暈了。
小四子仰著臉看著倆爹,托著下巴覺得氣氛不錯。
“咳咳。”趙普搔了搔頭,道,“荀越白這小子有點野心,心機很重,我不太信任他。”
“那要不要跟他合作?”公孫問。
趙普搖了搖頭,“暫時先從他那兒拿消息,不過要提防他。”
“那軒轅珀呢?”公孫問。
趙普道,“起碼軒轅珀之前和白玉堂做得成朋友,表示此人人品上還過得去,這個荀越白就不一定了。“
公孫點了點頭,這個時候,寧可詳細白玉堂交朋友的原則和品位了。
這時,就聽外頭又傳來了號角聲。
趙普打開鬥篷,甩下了好些黃沙來。
“這風沙那麼厲害啊?”公孫驚訝。
“這段時間是風沙天,這邊刮沙子,估計北海那邊就刮雪花了。”說著,趙普幫他抱起小四子,拉著公孫的手,快步下樓。
樓下眾兵將都看到了,摸著下巴——喔唷!敢情是一家人啊。
……
放下趙普軍營的事情不提,說西北海郡的展昭他們。
一大早,展昭吃了早飯就接著去比武了。臨走和白玉堂膩歪了一陣,天尊和殷侯看不下去了,就分開一會兒會兒至於麼。
等展昭走了,天尊和殷侯暗中到處逛逛,白玉堂則是準備出門買琴。
這回,白玉堂牽著馬、背著包袱,還帶著小五,那意思……買了琴就準備走了。
小五在客棧房間裡眯了一天了,可算出來見見天日,上了大街先伸個懶腰。
北海百姓看到小五的時候,並沒有像中原百姓那麼驚嚇過度,軒轅珀之前說了,北海有不少皇宮貴族都養猛獸,當然了,黑虎這種神物還是很少見的。
按照北海崇尚武力的風俗,果然,眾人都高看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牽著白雲帆,帶著小五,一路往琴行走。
琴行門口守著的侍衛早就發現他了,趕緊上樓跟躲在三樓的軒轅桀稟報。
軒轅桀其實也剛起,正和軒轅玨一起吃早飯,聽說人來了還帶著一隻黑虎,有些好奇。他打開窗戶往外看了看……果然,白玉堂一身白衣勝雪,牽著白馬還帶著一隻漂亮的黑虎。
軒轅桀眼裡忍不住就有笑意湧上來——此子絕對人中龍鳳,比他那滿皇宮的皇子,不知道好出多少。
白玉堂到了琴行門口,沒感覺到軒轅桀的內力氣息,不知道他是今天情緒穩定了呢,還是人沒來。
不過,白玉堂都沒進琴行,就先被遠處比武場地的喧嘩聲吸引了。
白玉堂走過去幾步,看著比武場。
這麼巧,擂台上,正好展昭在比試。
軒轅桀注意著白玉堂的舉動,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這會兒,軒轅桀才想起來,這兩天注意力都在白玉堂身上,沒留意比武的事情。
“今次武試怎麼樣?”軒轅桀問
“皇上,這次有幾個高手。”段鴻回稟,“現在正在擂台比武的是殷十二,這年輕人功夫十分了得,屬下從今天一早就已經留意他。還有那邊的那個荀越白功夫也不錯。”
“殷十二……”軒轅桀覺得名字有趣就多看了一眼,看到之後頗為驚訝,“一表人才!”
袁明和槐宓也點頭,展昭的確長得好。
“我北海還有這樣人才?”軒轅桀對展昭很是滿意,同時,他注意到,樓下的白玉堂似乎也對展昭很是欣賞。
“那年輕人的報名帖在這裡。”段鴻早就準備好了,交給了軒轅桀。
軒轅桀看了看,點頭。
“皇上,不出意外的話,這次這殷十二能拿到第一。”段鴻道。
“哦……”軒轅桀笑了笑,“不出意外啊……”
白玉堂見和展昭過招的,是一個個子很矮不過很靈活的年輕人,那人功夫不錯,不過比展昭還是差了一大截。
他正覺得展昭贏下來無難度的時候,卻注意到,那年輕人悄悄地從腰後,抽出了三枚銀針來。
白玉堂微微皺眉——出陰招?!
和展昭過招那年輕人知道自己就快撐不住了,見展昭顯然也沒出全力,知道武功相差懸殊。他暗暗笑了一聲——對不起了這位小兄弟,不過這次絕對不能讓你拿第一就對了!
想罷,突然虛晃一招,一甩手……三枚銀針就對著展昭的頭頂、人中和哽嗓射出去了。
展昭早就看見他有異樣了,心說不是吧——比武還出陰招?
不過從昨天比武的時候展昭就發現,似乎這種武試是沒有任何規則的,什麼陰招陽招都無所謂,能贏就行!
眼看著銀針朝自己來了,展昭就想避讓,不過……
“刷刷刷”三聲,三枚墨玉飛蝗石不偏不倚,將那三枚銀針打飛了出去。
放陰招的人一愣,展昭瞟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就站在琴行附近,臉色不善。
展昭一側身,一腳將那矮個子踹了出去,說了聲,“承讓了。”
那矮子摔倒地上,揉著被展昭踹了一腳的胸口,有些氣悶地回頭看,心說哪個混蛋多管閒事啊?
一看,就見白玉堂站在遠處,那矮子來氣!
展昭見白玉堂看著自己呢,就對他笑了笑。
白玉堂也對他點了點頭。
這一個過程,隻有他倆知道,眼神裡傳遞過去的究竟是什麼,外人看來……尤其是在樓上的軒轅桀眼裡,不過是白玉堂看不過眼那矮子出陰招,出手相助,殷十二一笑表示感謝,裡頭有那麼點惺惺相惜的意思——這兩人應該還挺投緣,一見如故。
白玉堂幫了展昭,就準備進琴行買琴。
可這時,身後卻傳來了喊聲,“站住!”
白玉堂似乎沒聽見,徑直往琴行裡走。
但那人追了上來,“叫你站住沒聽到啊?!”
白玉堂看到從後邊跑上來擋在自己眼前的,正是那個矮子。
小五從之前就挺納悶……展昭和白玉堂沒在一塊兒,剛剛大老遠看到展昭了,它本想跑上去,不過白玉堂輕輕拍了拍它的頭。
小五是很聽話的,又有靈性,於是一直沒動彈,就坐在白玉堂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