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普不解，“你爹呢？”
小四子打了個哈欠，說，“爹爹晚上要養蠱，蠱蟲要趁夜養的，天亮了就該不好了。”
說完，拍了拍枕頭，躺下睡覺。
趙普也躺下，瞧著抱著自己胳膊找角度來靠的小四子，“你怎麼鑽我被窩裡來了？我明早要教小良子功夫，要早起的，你要不然鑽展昭那兒去？”
小四子擺擺手，“我明早也要早起呢。”
趙普瞄著他，最近天冷了，小四子又怕冷，喜歡賴床，“早起乾嘛？”
“我要接爹爹的班呀。”小四子道，“爹爹忙到明早就都養好了，要補覺，我明天早晨要喂蟲子的，所以要早起。”
趙普嘴角抽了抽，“喂蟲子？怎麼喂？”
小四子用小手一把捂住趙普的嘴，那意思——快點睡！
趙普無奈，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小四子鑽懷裡枕著胳膊睡了。當晚，趙普做了個夢，夢到公孫變成了一條胖乎乎的蟲子，在他麵前扭來扭曲。
天尊和殷候入夜的時候被趙禎請到宮裡去品茶，正好有南方進貢的稀有茶品，還送來了幾幅古畫，趙禎知道天尊和殷候都喜歡茶和畫，於是忙完朝政之後，就約了二人月下品茶賞畫。正巧花園裡幾株品相甚好的白梅也開了，三人還研究了一下梅花，天尊畫了會兒畫，殷候還跟趙禎走了盤棋，玩到半夜倆老頭才回開封府。
一進院子，兩人就看到黑漆漆的院子裡，點著一盞光線微弱的小燈。公孫坐在院子裡，身邊擺了好幾個暖爐，眼前一大堆東西、什麼盒子、匣子、玻璃樽、木桶、鐵桶、青銅鼎……應有儘有。
就見公孫拿著個盒子也不知道乾嘛，像是正玩泥巴呢，邊玩還邊嘿嘿地笑。
天尊嘴角往殷候身後一躲，問，“公孫小子什麼情況？”
殷候在魔宮見的怪人多了，不過公孫這會兒的表情該怎麼形容呢……總之，不好靠近他比較好。
殷候拽了拽天尊繞道回房間去了。
到了他們的院子裡，就見對門展昭和白玉堂的房間亮著燈，兩人對視了一眼——還沒睡呢？
走過去，就見門沒關嚴實，輕輕推開，隻見白玉堂正鋪床呢，展昭趴在小五背上打哈欠。
“還不睡？”殷候問。
“外公，天尊，你們回來啦。”展昭打著哈欠叫人，邊指著白玉堂說，“本來睡了，睡到半夜他突然醒了，非說床上爬上來蟲子了，大半夜的換被褥。”
天尊哭笑不得，他徒弟的潔癖又犯了，想起以前白玉堂小時候，有一次也是大半夜，他突然爬起來，說有一隻蝙蝠飛進屋裡了，要大掃除……於是，天尊大半夜被徒弟從被窩裡拽出來，跟著他一起大掃除。
“不會有蟲子吧？”殷候問，“公孫不給你們每個房間都塞了個藥丸，說養了什麼蠱蟲，可以驅蟲的麼？”
殷候話沒說完，就看到展昭豎著手指頭一個勁對他“噓，好看的:！”
再看白玉堂，默默地回頭——果然有蟲！
白玉堂一把拽住展昭，“貓兒，大掃除吧！”
展昭望天，摟著小五蹭啊蹭，“我嫑！我好困啊！”
天尊和殷候對視了一眼，趕緊溜了。
於是，當夜，眾人就聽到展昭和白玉堂的房間裡傳來“嘭嘭嘭”的聲音。
展昭的院子就鄰著包拯的房，於是，包夫人躺在床上聽到隔壁忙得厲害，就好奇地問身邊的包拯，“相公，這是乾嘛呢？”
包大人笑了笑，給夫人按了按肩頭的被角，道，“年輕人麼，是比較有活力的，謔謔。”
可事實上，此時白玉堂正拿著個拍子拍著被子，展昭趴在小五背上不肯起來，拒絕參加大掃除！
……
次日清早，做了一晚上大蟲子夢的趙普最後夢到自己被一條軟趴趴的蟲子砸中，猛地驚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看了看……趙普望天，就見昨天枕著自己胳膊睡的小四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到自己肚子上了，正趴在他胸口打哈欠，樣子也是剛剛醒。
“醒啦？”趙普捏了捏小四子的腮幫子。
小四子迷迷糊糊爬起來，坐在趙普肚子上仰著臉繼續打哈欠，顯然還很困。
“困就再睡會兒。”趙普戳他肚子。
“唔……”小四子伸了個懶腰，“我要去接爹爹的班了，晚上再睡了。”
趙普無奈，起床給小四子換衣服，其實他也有些好奇——那書呆子不會真玩蟲子玩了一晚上吧？也不知道玩成什麼樣子了。
……
展昭和白玉堂的院子裡，殷候和天尊年紀大了，睡得少，昨晚上挺晚睡，今早還是很早起來了，到院子裡活動活動筋骨。
天尊正伸懶腰呢，就見對麵屋子門一開，展昭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就出來了，身後跟著同樣沒睡醒，邊打哈欠邊撅屁股伸懶腰的小五。
天尊跟展昭打了個照麵嚇了一跳，“哎呀，這是怎麼的了？”
展昭眼睛都困得睜不開了，坐在院子裡的石頭凳子上犯迷糊。
殷候出來，也覺得有點好笑，走到展昭房門口一看，也嚇一跳，就見展昭的房間乾淨的像是剛剛上過一層光一樣，被褥、毯子、床簾全部都是雪白，連桌上都鋪了雪白一層桌布。
再看，雪白的床鋪上，白玉堂顯然也累癱了，靠在床上正睡覺。
殷候無奈，出來戳了戳展昭，“乖孫，你困就再去睡會兒，反正也沒案子查。”
展昭無奈地看了看殷候，“我也想睡啊，但是我餓了……”
殷候和天尊正想問問展昭早晨想吃什麼，就聽到外頭，傳來了辰星兒的一聲尖叫聲。
眾人都一愣神，展昭的瞌睡也醒了，正洗臉的龐煜嗆了一鼻子水，正給包大人梳頭的包夫人拿著梳子就往外看，“怎麼了？”
等眾人循聲找去，就見辰星兒托著一杯子參茶站在院門口，張大了嘴望著院子裡，好看的:。
眾人走到她身後往裡一看，也都倒抽了一口氣。
就見院子裡，公孫正靠在軟榻上打瞌睡呢，從旁邊燭台的狀態來看，公孫顯然是忙了一宿。
再看院子裡，就見滿院子一排排放了至少五六百個木頭盒子、兩三百個銅匣子、一百多個玻璃樽，還有幾個特彆大的罐子和藥鼎，碼得那叫個整齊，院子裡都擺滿了。
被驚叫聲吵醒過來看一眼的白玉堂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這不會都是蟲子吧？！”
展昭摸著下巴，“這裡頭有一千條麼？”
“正好一千條呀。”
這時，從眾人身後，啃著個粽子的小四子鑽了進來。
辰星兒顫顫巍巍將參茶給他，道，“給你爹端去，他昨晚熬了一宿，你看那黑眼圈！”
小四子笑眯眯捧著參茶道謝，隨後走到公孫身邊。
辰星兒就感覺有人戳了戳她肩膀，回頭，就見天尊對她指了指展昭的黑眼圈，又指了指白玉堂的。
辰星兒捂嘴，趕緊跑去給他倆也泡參茶去了。
小四子將公孫搖醒，公孫喝了參茶之後，就跑去睡覺了，接下來的事情……就留給小四子。
展昭和白玉堂捧著參茶，其他人吃著早飯，就看著代替公孫，坐在軟榻上邊吃粽子邊晃腿，端詳著那些盒子的小四子，好奇——他下一步準備怎麼辦？
“槿兒。”
這時，小良子來了，提著個小木桶，裡頭一桶的糖塊。這些糖塊都是平時馬廄裡喂給馬兒們吃的，馬都喜歡吃糖，所以馬廄有很多。
小四子正好吃完了粽子，擦了擦手，拿起個罐子倒了些水，一塊一塊地往罐子裡融糖，融得眾人都覺得齁甜，嗓子好癢。
小四子用一根筷子攪拌著黏糊糊的糖漿，邊一個一個地打開那些盒子罐子，往每一個裡邊放一勺糖漿。
眾人這回算是看清楚了，就見盒子裡都是一團一團蓬蓬鬆鬆的泥巴，倒是沒看到蟲子。
“小四子。”展昭好奇，“這是乾嘛呢？”
“喂蟲子啊。”小四子道，“蟲蟲都喜歡吃糖的。”
眾人又默默地對視了一眼——蟲蟲……
小四子見眾人還站在院門口，就擺了擺胖乎乎的小手，道，“今天就是喂食和曬太陽，這兩天都用不到你們的，過幾天才能用上呢……”
眾人聽到此處都愣了愣，白玉堂問，“用我們乾嘛？“
“呃……”小四子一愣，那樣子似乎是說漏嘴了，就見小家夥一仰臉，佯裝什麼都沒說過，那樣子是準備糊弄過去了。
眾人莫名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聯想到昨天公孫諱莫如深的樣子，說什麼“以前都不敢養，現在有條件有資源了，終於可以養了”……該不會，公孫想做什麼可怕的事情？
“貓兒。”白玉堂突然拍了拍展昭，“我這兩天都要數銀子，暫時住在白府，過幾天我再回開封府。”說完，轉身就想跑。
展昭和天尊一人一隻胳膊拽住白玉堂，那意思——想溜啊？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