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三頭金陀一貫的做法,也延續到左頭派。”公孫道,“他們喜歡勒索金鋪,因為金鋪金子多,而方法就是先運送去假的金子到金鋪,然後讓金鋪用自己的真金子打造成更大的成品,還回來,神不知鬼不覺。金鋪有苦也說不出,這跟勒索金家是一個法子。”
展昭皺眉,“這幫人真是可惡!”
“魘尾逃出來之後,知道三頭金陀一定會追殺他,當時他就已經有了想吞下三頭金陀,並且找到林二所藏金子的打算,於是將畫卷給了完全不相乾的林子汶和沈雁,利用他們藏畫。又在他們背上紋了身,是留個記號,以免將來找不到兩人。另外,他還暗中來盯著兩人,蛇頭毒針都是他從三頭金陀那裡帶出來的。魘尾養好了傷之後,先挑撥三頭金陀三個當家的之間內鬥,製造事端,直接導致三頭分裂,最後再殺了左頭派的當家,取而代之,然後吞並了其他兩頭。三頭金陀變成了左頭派,在魘尾的掌控下更加的小心謹慎,斂財無數。”
展昭和白玉堂都點頭,原來如此。
“魘尾其實本來並沒有想要殺林子汶和沈雁的打算,畢竟,他們隻是被他利用保存兩幅畫,而且這兩個少年對他也算有救命之恩。”公孫接著說,“隻不過事情就是那麼巧,林子汶是林家後人,大概是林大侄子他們那一脈的,有林家祖傳的畫技……他一看那幅畫,就想到了自家祖上傳下來的一些關於林二財寶的事情,因此憂心忡忡。”
展昭和白玉堂點頭,“難怪了……”
“林子汶本來進開封府趕考,可無意中發現了太學中竟然有謝逸亭劉正之流,他們就是左頭派的,他怕惹火燒身。而且林子汶當年有個誤會,他誤以為,魘尾也是林家的後人。因為林家人身份敏感,就算入仕了估計也不會有好前途,一旦身份拆穿麻煩不斷,於是他索性不考了,回家做他的小畫師。”公孫接著說,“林子汶其實還是很想擺脫林家後人的身份,他家世代都出才子,不考學光耀門楣太可惜了!因此他將家譜對林霄隱瞞,讓他專心讀書以後考太學,所以林霄對此事是一無所知。”
“那林子汶為什麼招來了滅門之禍呢?”展昭疑惑。
“林子汶後來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知道了金家的命案。”公孫道,“他寫信給沈雁打聽消息,但沈雁隻跟他說讓他彆管閒事了,免得招災惹禍。”
眾人都無奈,沈雁的確是個膽小怕事明哲保身的人。
“林子汶是個仔細人,他到處調查之後,發現了其實像金家一樣遭遇的人家還不止一家,因此十分憤怒,他決定就算作惡的是林家後人,也要揭穿他,將事情報官。”公孫道,“林霄小的時候,雨夜聽到他爹娘爭吵,就是因為林子汶寫的狀紙被林夫人看見了。林夫人看完狀紙之後,知道這種事情一旦被揭發,那結果不可預料,於是就勸她相公。可林子汶覺得當年沒告發就是有愧於心,因此一定要去開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林霄當年太小,聽到兩人的爭吵,,隻知道他爹提到要去開封問清楚什麼事,然後就死了。”
“那殺林子汶的,是魘尾?”展昭問。
“嗯,魘尾當年是去林子汶那裡拿那幅畫的,正碰上夫妻倆爭吵。”公孫攤手。
“這麼巧?”展昭皺眉。
白玉堂也無奈。
“魘尾這輩子都小心謹慎,怎麼可能留著林子汶在世上,因此將他們夫婦倆殺了,拿走了畫。”公孫歎氣,“魘尾被斬首之後,林家的血案也算破了,林霄回去跟林夫子繼續念書了……不過也真是冥冥之中有注定,若不是林霄正巧來了,他功夫不錯人又聰明保護了林夫子,老夫子可能也已經被暗算。”
“另外,林淼幫忙金家兄妹複仇,金家鬨鬼、殺謝逸亭他們,在屍體脖子兩側插東西,都是要把我們的注意力引導三頭金陀那兒,借用開封府的力量,鏟除左頭派和魘尾,替金家報仇。”公孫接著道,“至於裴琴,怎麼說呢,她就是當年那位裴知府的女兒。裴知府和左頭派暗中勾結,收了不少好處,後來隱姓埋名,生怕惹禍上身。可林淼沒放過他們……裴琴這人吧,據說生性惡毒,是她先入了左頭派,再帶她爹幫左頭派做事,後來她逃過一劫,輾轉來到開封,在玉器行避難。不知道是她劫後餘生性情大變,還是故意隱藏性格想要躲過風頭,逃過林淼追殺,總之最後她沒逃脫報複,也慘死。說來說去,最無辜的倒是那位對她一往情深的王掌櫃。”
聽完公孫詳解的案情,展昭搖了搖頭,“一方是貪財作惡、另一方又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雖然死了好多罪有應得的人,但同樣也害了好多無辜的人。”
公孫也點頭。
“說起來。”白玉堂問,“那林二當年藏在畫裡的秘密是什麼?那些黃金都藏哪兒了?”
公孫一攤手,“小禍叔說他突然忘記了,一問他他就說腦袋疼。”
展昭哭笑不得,看來病書生是不想告訴世人,這些能引起腥風血雨的金子究竟藏在哪兒了啊。
“那還要這個麼?”白玉堂將那個錦盒拿出來。
公孫和小四子都好奇湊過來,“什麼?”
展昭還沒來得及說,就聽到對麵傳來了“嘖嘖”兩聲,跟招貓逗狗似的。
展昭和白玉堂轉過臉,就見吳一禍指了指那個錦盒。
白玉堂抬手將錦盒扔給了他。
吳一禍接到手裡,打開看了一眼,微微笑了笑,蓋上了蓋子。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魘尾已經抓住了,林淼又在廟裡大家都知道,病書生還要這個鐲子乾嘛呢?話說這金鐲子他打來究竟是乾嘛用的啊?
正想著,就見吳一禍回頭,伸手,拽了一下身後不遠處正喝酒的紅九娘的衣袖。
九娘這會兒正啃個雞腿,大美人啃了一嘴的油,叼著半個雞腿回頭看吳一禍,事實證明,隻要夠漂亮,儀態再怎麼不端莊還是千嬌百媚。
眾人默默觀察了一下——敢情展昭的吃相有些像九娘。
這會兒,展昭也啃著個雞腿,一嘴油,看對麵的情況。
九娘回頭瞄了吳一禍一眼,沒好臉色,“乾嘛?”
眾人都覺得有趣,之前九娘跟吳一禍膩膩歪歪可自然了,不過自從回來之後,九娘就不怎麼搭理吳一禍了。另外,自從有了龍喬廣這個徒弟之後,什麼活都搶去乾了,九娘也不用替吳一禍煮藥剝螃蟹了,相反的,龍喬廣不止給吳一禍煮藥剝螃蟹還同樣孝敬九娘,一口一個師娘叫的九娘就想放火把他烤了。
九娘回過頭,叼著個雞腿跟吳一禍對視。
在場眾人雖然顧著吃,不過還是挺注意那邊的情況,畢竟——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吳一禍伸手,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子,那意思——上這兒來。
九娘彆彆扭扭的,似乎不太樂意。
吳一禍對她勾了勾手指,那意思——來。
九娘起身,往他身邊一坐,瞪著他,那意思——誰怕誰?
殷候等人都扶額——差點忘了這丫頭也是個奇怪的。
展昭已經啃完了雞腿,和小四子一起,伸手拿了個雞翅膀,動作統一,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拿著雞翅膀,大眼睛目不轉睛盯著對麵的吳一禍和紅九娘,連啃雞翅膀的速度節奏都一樣,唯一的區彆估計就是展昭的下巴是尖的,小四子的下巴是圓的。
九娘坐在吳一禍身邊,瞧他,那意思——有話就說,彆打擾老娘喝酒賭錢!
殷候歎氣——這閨女也不知道在彆扭個什麼勁。
吳一禍笑了笑,伸手將錦盒打開,另一隻手抓起九娘還油乎乎的手,將鐲子給她戴上,慢悠悠地來了一句,“傳家寶。”
眾人眨眨眼,臉上表情出奇的一致——喔唷!
再看九娘,睜大了眼睛,呆了,一手拿著半個雞腿,低頭,盯著那精美的鐲子看了起來。
“我娘出嫁的時候就戴著這個。”吳一禍架著腿,道,“後來和那批黃金一起被藏起來了。”
九娘繼續盯著鐲子發呆。
這會兒,四周圍隻聽到眾人動筷子的聲音,沒一個說話的,都八卦地聽著。
吳一禍慢條斯理地道,“那些金子都是帶血淚的,隻有這隻鐲子是乾淨的、帶著笑的,那些都是會給人招來不幸的,隻有這一隻是吉祥帶如意,福祉的。”
九娘抬頭,看著眼前有些陌生又很熟悉的人。
吳一禍微微地笑了笑,抬手輕輕摸了摸九娘的頭,“他們不都說你命格不好嫁不出去麼?”
九娘盯著他看。
“你以後就告訴他們……”吳一禍收回手,手指輕輕帶過九娘一縷長發,依舊是那懶洋洋不急不慢的語速,說,“你比誰都嫁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