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場外圍的城牆上,還有遠處的山上,站了好多圍觀的百姓,眾人看著這架勢,都覺得傳言應該是靠譜的,太學基本是放棄了這場比試了。
展昭看了看四周圍,觀戰的人都來了,就是吳一禍沒到。
展昭微微皺眉,問白玉堂,“看到小禍叔了沒?”
白玉堂搖了搖頭,今天一早起來就沒見吳一禍了,九娘和他們的娘還有黑水婆婆對武試興趣不大,一大早就上街買東西去了。
展昭正想四處找找,就聽到幾聲銅鑼聲響,外頭也傳來了喧嘩之聲……趙禎到了。
趙禎今天精神奕奕,而且還不是獨自來的,小香香也抱來了。
香香公主這是頭一回正式出宮,睜大了一雙眼睛好奇地看著四周圍的人。
趙普一瞅見這小丫頭也有些哭笑不得,那看起來呆呆的表情,和小時候的趙禎實在太像了。在場不少老臣也都是看著趙禎長大的,一眼瞧見香香,差點都樂出聲兒來。
趙禎進門就看四周圍,一眼瞧見太學那邊的陣營,倒是也有些意外——就出那麼點兒人麼?
小香香看到了遠處的龐煜,就指著那頭喊,“舅舅”。
龐煜樂嗬嗬對著寶貝外甥女招手。
香香一個一個瞄過去,又發現了小四子他們,“小柿子!尊尊……殷殷……”
趙禎倒是也挺意外,香香竟然每個都認得。
最後小香香看到了展昭,就笑眯眯指著他,“喵嗚……”
趙禎哭笑不得,香香又看到白玉堂,突然就收回手,鑽趙禎懷裡了,那樣子,還挺害羞。
趙禎嘴角直抽——不要啊閨女!從小眼光就那麼高以後長大怎麼辦?
展昭端著茶杯架著腿,瞥了身旁的白玉堂一眼,霖夜火也在琢磨,“麵癱好像受歡迎一點啊,有沒有發現?”
展昭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眾人鬨哄哄準備了一會兒,三記銅鑼聲響,比試正式開始。
雖然人少,但畢竟也是打仗,圍場很大阻擋物又多,離近了是根本看不明白的。趙禎事先有準備,他和群臣都在半山腰上,居高臨下,看得清楚。
此時,四個營地的情況如下……
乾坤書院和文成書院的情況差不多,五個人首營,五個人朝著西北方向進發,另外十個人,往中圈的令旗方向跑過去。思路很清晰——守住營盤,偷襲彆人的營盤,當然重點還是奪令旗。
而西北方向,正是太學學生所在的營盤。
與此同時,元慶書院也有二十個學生,奇怪的是,他們並沒有出門奪令旗,二十人全部據守在自家的營盤裡,看得出來,是采取最保守的戰略。
山上,觀戰的群臣摸了摸下巴,都有些好奇——彆的幾家都動了,為什麼太學的營盤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乾坤書院離太學較近,率先到達了太學軍營的門口……而此時,軍營裡,傳來了悠揚的樂曲聲。
眾人麵麵相覷。
朝臣也都不解。
這時,和小四子坐到一塊兒去了的小香香拍著手說,“小姑姑!”
的確,這彈琴的應該就是趙蘭……
而此時,站在太學軍營門口的乾坤書院眾學生更加疑惑——這太學大營的大門敞開,不遠處的一個小帳篷,公主趙蘭坐在那裡,門前檔著塊紗簾,紗簾後,公主正撫琴呢……這什麼情況?傳說中的空城計?
其他書院在比試之前,都對太學做過調查,太學大多數人是不會武功的,這點大家心裡有數,然而……眾人還是有兩個顧忌的人,一個是林霄,另一個,就是霖月伊。
林霄功夫還是不錯的,可最難對付的,應該是霖月伊……這姑娘可是火鳳堂主的妹子!武林高手的級彆!
太學此時的情況叫人摸不著頭腦——軍營就這麼敞開著?留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彈琴,真學當年孔明先生唱空城計麼?是使詐?還是故弄玄虛?太學裡彆的不多,聰明人鐵定不少,沒準真是有埋伏有機關?
一時間,乾坤書院的五個學生就在門口猶豫了起來。
遠處山頭,趙禎拿著茶杯,問包拯,“這是真空城計,還是假空城計呢?”
包大人笑了笑,道,“嗯,亦真亦假。”
一旁太師瞄了包拯一眼,心說,誰都好騙,就是黑子不好騙啊。
……
乾坤書院眾人猶豫的當口,文成書院的也到了附近,不過他們沒動,因為不好判斷太學的形式,因此就在遠處盤踞,看看乾坤書院的行動。若是真有埋伏,沒必要在此處跟他們耗時間,不如轉而去進攻另一端的元慶書院,元慶那邊的實力應該跟太學也差不了太多,文生居多。
乾坤書院眾人猶豫了一陣,還是決定強行闖營寨……
眾人剛剛往前幾步,就聽到“嘭嘭”幾聲巨響,隨後四周圍濃煙彌漫火光衝天。
“糟糕!”乾坤書院的人知道中了埋伏,轉身就跑,誰知踏出一步,一旁的一個帳篷“嘩啦”一聲塌了,裡頭一個黑色的身影竄了出來,一股強勁內力席卷而來。
四大書院裡頭畢竟都是些十六七歲的小孩兒,平日練功再勤,內力也有限,沒上過戰場沒戰過江湖,哪兒見過這陣仗。
等他們退到軍營外邊,就見一個黑衣人殺到他們麵前,戴著個鬼麵具,雙手從身後“蒼啷”一聲,抽出兩把明晃晃的寶劍,兩劍揮出,兩邊兩塊上馬石被一劈為二。
嚇得乾坤書院眾學生“娘呀!”一嗓子,轉身就跑。
眾人心中都犯嘀咕,這是武試又不是真打仗拚命,怎麼動手宰人的架勢啊?不用問,肯定是霖月伊!可見太學將最高的高手留在軍營裡了,這是無論如何不讓人偷營的意思啊!
乾坤書院的一跑,文成書院的也覺得不對勁……他們本來決定去偷襲元慶書院的軍營,卻看見濃煙散去的太學營寨門前,那個黑衣人將劍交給了一個跑出來的姑娘。
那姑娘一身白衣,拿著一件黑色的袍子和一個一模一樣的麵具,接了劍,就跑軍營裡頭去了。而剛才那個武功很高的黑衣人則是悄悄溜走了。
文成書院的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眼色,心說——好啊!你太學倒是挺聰明,先放霖月伊唬人,然後來個偷天換日,找人假扮霖月伊守住軍營,霖月伊鐵定是偷軍旗去了,於是,眾人覺得……正好!
文成書院的人殺到了太學的軍營門前,果然,就見一個黑衣人戴著麵具,正站在軍營門口,雙手握著劍。
眾人都認識剛才接了箭的那位姑娘,那是太學的大才女廖彩琳。那位大才女弱不經瘋,看到人往裡衝估計就得嚇跑。文成書院的公子哥兒也不像嚇到這嬌弱的才女,於是沒一起衝進來,就進來了一個,誰知道剛衝到跟前,卻見那位“廖彩琳”飛起一腳……
“嘭”一聲。
文成書院的書生們看著那個男生從天上飛了過去,“嘭”一聲,摔到了軍營門口拴馬的馬棚裡,好在馬棚裡沒有馬而是厚厚的草料,那位小哥才沒摔死,這一窩心腳踹得他都不記得自己姓什麼了。
文成書院剩下的男生張大了嘴回過頭。
就見那黑衣人往前幾步,雙手將劍從地上掃過……兩道劍氣直衝過來,又是兩塊上馬石,一分為二。
“媽呀!”
那幫男生慘叫一聲轉身就跑。
半山腰上,群臣其實都看清楚了這其中的把戲……笑得都直不起腰來了。
剛才第一次殺出來的,其實並非是霖月伊,或者說,是霖月伊和林霄做的配合!
砍碎上馬石的的確是躲在後邊的霖月伊,而殺出來的卻是林霄,因為兩人都穿著黑衣服戴著同樣的麵具,加之四周圍都是煙塵,很難分清楚。後來跑走的是林霄,拿著衣服來接劍的的確是廖彩琳。可廖才女沒換上黑衣服,而是轉身跑進其他帳篷裡去了,劍順手給了霖月伊……伊伊踹飛了一個書生,再一次砍碎了上馬石,嚇跑了眾人。
煙霧中,又有個黑衣人跑了出來,回身將兩把劍,交給了同樣拿著黑衣黑麵具,卻是穿著一身白色長裙的另一位才女。那才女又跑了回去。
四周圍,文成書院和乾坤書院留下的兩個負責偵查的探子都傻眼了……這回跑的究竟是不是霖月伊啊?搞不清楚啊!
與此同時,元慶書院門口大亂。
乾坤書院的人先殺到的,剛進門,就見裡頭衝出二十個手持長棍的書院學生,最嚇人的是都穿著黑衣,戴著鬼麵具,跟剛才襲擊他們的霖月伊同一裝束。
乾坤書院那五個學生第一反應轉身就跑,剛跑出來,遇上了同樣衝上來的文成書院學生,於是兩家打了起來,亂成一鍋粥。
元慶書院的學生也不追出來,退回去,死守住營盤。
山坡上,眾臣議論紛紛。
展昭問白玉堂,“元慶書院和太學合作了麼?”
“看著有些像。”白玉堂點頭。
趙普問包延怎麼回事。
包延說,今天一大早,龐煜跑了一趟元慶書院“談判”去了,看來談得挺好。
趙禎笑了笑,點點頭,道,“元慶和太學的實力都比較弱,要對抗強敵,聯手比對抗或者死扛都要強!”
包大人搖了搖頭,豈止如此!元慶書院的學生都是本地人,日後基本都想入仕為官。龐煜去“談判”,這是多好的機會啊!這些學生自然樂得和他合作,反正也是墊底的命,多交個朋友比較合算。而且和太學搞好關係,未來對他們參加殿試有利,龐煜一定給了他們相當合理的“報酬”。
“很有太師的作風呢。”公孫點了點頭。
展昭也笑,“這樣敵人就減少到了兩個。”
“這兩個敵人還是水火不容的關係,早晨的那些傳言應該就是為之後的計策做鋪墊吧?”白玉堂問。
眾人都點頭。
趙普一笑,“那麼接下來,是挑撥兩家關係,讓他們先自相殘殺削弱實力的時候了!”
……
元慶書院門口一場混戰,等兩方打了個兩敗俱傷之後,決定偃旗息鼓稍作休息。
正這時,雙方都有探子來稟報,說是有人偷營。
乾坤書院的一驚,問是誰偷襲?
探子說,蒙著麵,但看臂上的袖帶顏色,好像是文成書院的。
與此同時,文成書院那邊也有探子稟報,說是大本營被偷襲了,看袖帶顏色,貌似是乾坤書院的。
雙方心中都打鼓——也對啊!太學和元慶都決定采取守,表示不想搶令旗。於是剩下兩家,奪令旗和守軍營變得一樣重要,丟了哪個都不行!於是,眾人趕緊殺回去救自家的軍營。
半山腰上,圍觀的眾人都看明白了是怎麼個把戲……原來,偷襲雙方軍營的是虛張聲勢的歐陽淳華、林霄和龐煜……他們都蒙著麵,戴著乾坤書院的袖帶到文成書院去搗亂,又帶著文成書院的袖帶到乾坤書院去搗亂,鬨完就跑沒了蹤影。
看到乾坤書院和文成書院跑去偷營的兩撥人馬快速返回救營,半山腰上,趙普就是一眯眼,“機會來啦!”
果然,就見搶令旗的區域,也就是圍場的中心地帶突然煙霧四期,一片大亂。
霖月伊單槍匹馬殺進了兩邊陣營的中間,觸動了趙禎設下的那些陷阱,一時間,中部大亂。
展昭摸了摸下巴,道,“伊伊好像不是去搶令旗,而是去搗亂的!”
白玉堂也點頭,“聲東擊西!”
此時,小四子抱著胳膊,歪著頭,問他爹,“爹爹。”
公孫正看得專注,聽到小四子叫他,就低頭問,“怎麼了?”
“為什麼那些人的反應,都跟小胖胖說的一樣呢?”小四子仰起臉,問公孫,“小胖胖也會未卜先知麼?他說隻要去對方軍營門口鬨,那些偷營的就會跑回去,真的他們就都跑回去了呢!”
公孫摸了摸下巴,似乎是在琢磨,“對啊,為什麼呢?”
眾人此時心中有數——小四子那樣能預知未來的,才叫未卜先知,太師的話,應該是精於算計才對,說白了就是會看人,人心這種東西,是這位大奸臣手中的玩物,料到你會往東,你就不會往西!
此時戰場上的戰局開始發生變化,群臣看得正熱鬨,白玉堂卻是突然輕輕一碰展昭。
展昭剝著花生問他,“怎麼啦?”
白玉堂壓低聲音道,“林淼!”
展昭一驚,花生差點囫圇個兒咽下去,趕忙問,“哪兒呢?”